“二山,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傅大花还不是攀着咱们小川的关系,才能把菜卖到食堂去。可小川到底是咱们傅家的,肯定是向着咱们。”
“再说了,二山,咱家多少口人要养活?今年可就得帮你想看着说亲了,三梅也要找婆家了。哪哪不得花钱?”
“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说到最后,刘霞甚至瞪了傅二山一眼。
傅二山没吱声,夹了筷子咸菜,呼啦啦地刨着粥喝。
刘霞神气极了,她为傅家谋了一条生路,她是傅家的功臣!
隔天一早,刘霞早早起了,帮着一起收菜。出到村口时,还遇见了拉着平车的傅贵和傅大花两人。
刘霞笑着打招呼,“大姐,姐夫,卖菜呢。”
“是呢。”傅大花应了声就没说话。
一路上只有刘霞一人嘴不停地说着话,傅大花不咸不淡地偶尔应和一句。
到了杨二郎家的院子,刘霞快走两步进门,叫了赵凤,“大姐,咱们来卖菜。”
“卖菜?”赵凤上上下下打量了刘霞一眼,瞧她吊着一双眼睛,一脸的精明样。“咱们这不收菜。”
刘霞的笑容僵了一下,又笑着问道,“怎么会不收菜?我们今早才摘的黄瓜,嫩着呢。”
“凤姐。”傅大花落后两步进院子,“今天可多摘了一筐黄瓜。”
赵凤热情地招呼傅大花和傅贵,“快进来,快进来。今天我们打算做道凉拌黄瓜,就等着你的黄瓜呢。”
刘霞一把拉住赵凤,有些生气道,“哎,你不是说你们这不收菜吗?怎么只收她的菜,不收我的菜?”
“人家是和杂志办事处签了协议的,就是收她家的菜,不收你家的菜。你想怎么着?”赵凤是个泼辣的女人,高高壮壮的,一点都不怕刘霞闹事。
“凭啥啊。”刘霞瞪大了眼瞅着赵凤,掐着腰拍拍胸脯道,“我是傅川的嫂子!”
“是傅川的嫂子,那你去找傅川去,找我没用!我就是按杂志办事处的章程做事。”赵凤理都不理她,招呼傅大花和傅贵把菜过了称。
“你”刘霞还想理论,被傅大河一把拽住了胳膊,低声道,“咱找小川问问。”他也是听明白了,刘霞没和杂志办事处说好了收菜。现在菜拉来了,人家不要!
“对,咱们去找小川。”刘霞看了赵凤一眼,趾高气昂地转身出了院子。
刘霞走后,赵凤问傅大花道,“真是傅川的嫂子?”
“是。”
赵凤摇摇头道,“嗨,你们卖菜卖的好好的,她来闹什么?你这弟妹啊,不是个省油的灯。”
傅大花赔着笑脸,没说话。
点清了菜,赵凤,傅大花,傅贵三人要去傅川那打收据。三人到的时候,刘霞正拉着傅川流眼泪,“川那,嫂子和你哥一大早起来花了二百文收的菜,就不要了?”
“这不是亏了二百多文吗,嫂子回家怎么和爹娘交代?”
傅川从头到尾只咬死一句,“大姐和杂志办事处已经签了卖菜协议,咱们杂志办事处得守约。”
“那就不能再多收咱们的菜?我回家咋和爹娘交代?”刘霞心里清楚,这傅川是个白眼狼,指望不上。这时候连一句话也不帮着说。胳膊肘子一直往外拐,他大姐都嫁出去好几年了,谁亲谁不亲都分不清楚。
“嫂子,菜钱我自己掏。”傅川说着从荷包里数了三百文给刘霞,“菜我自己买了,你回去和爹娘也有交代。我这还要上班,得回去坐班了。”
“大哥,你帮我把菜搬到院子里吧。”
刘霞得了钱,就没再闹了。狠狠地剜了傅大花和傅贵一眼。
回村里的路上,刘霞在嘟嘟囔囔地骂傅川是个白眼狼,傅大花不是个好人。
“行了啊。说什么说?你做事之前怎么不问好?”傅大河不耐烦地冲了两句。
刘霞的气头更盛,“我怎么知道傅川就是个白眼狼?宁愿帮他出嫁的大姐家,也不帮自己家。要怪就怪你那好弟弟!”
傅大河便没再说话,沉默地将车拉回家中。
到了家里,傅川娘瞧着车空了,喜笑颜开地问道,“都卖了啊?”
“卖了,杂志办事处不收,你那好儿子自己掏腰包买的。”刘霞身子一扭,躲开进了屋子。
傅川娘瞧着傅大河问道,“霞儿什么意思?”
“刘霞压根没和人说好,人家不收菜。大花和杂志办事处签了卖菜协议,人家只收她的菜。我们去找小川问了。小川没想让我们两口子白跑一趟,说是把菜买了,给关系好的同事送些。”傅大河说完,从缸里舀了瓢水,咕噜咕噜地喝下肚。
傅川娘小声嘟囔道,“那她撺掇个什么劲?”
徐昌明带着曹成,天天往农场跑。纪迩陶经常一天见不到他人影,觉得很是奇怪。找了徐昌明的亲兵询问,才知道徐昌明和曹成两人竟然在农场学习了。
原先徐昌明和曹成是来和安康取经的。可如今确是陪着安康坐在教室的最后排,做着安老爷子布置的功课。
安老爷子接手教书没两天,想起自己的孙子耽误了好长时间的学业。这么一想,他坐不住了,托徐立去城里买了些书回来。在教室最后面又添了几张桌椅。
从余阳县出来的几人,只能老老实实的继续坐在教室里,等安老爷子上完粮食营的课再给他们讲课。
时间长没接触到课本,庞佑德还挺怀念。可做了三天功课后,他问安康,“你爷爷什么时候回余阳,我不想读书。”
安康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想?”
自打亲手教孙子,安老太爷算是知道,为什么安康能把书院里的夫子气着。这水平,也就是个刚刚认全字的水平。别说作诗了,一段话都写的磕磕巴巴。
于是,安康被罚去院子里站着背书,被戒尺打手心,被安老爷子循循教导一下午。
本来没徐昌明和曹成什么事。
可安康被安老爷子罚在院子里背书时,正好让徐昌明和曹成两人撞见了。这两人直接一顿毫不客气的嘲笑。这可把安康给气坏了。谁能想到,都到北疆了,还要继续读书。
读书就罢了,被罚了竟然被人嘲笑。安康憋着坏想整徐昌明和曹成一把。
“笑我?你们会这段?”安康不服气地把书递到徐昌明和曹成面前,“徐大哥,曹大哥,你们给我讲讲?”
曹成摸摸脑袋,“讲什么?我们也不会,哈哈哈哈哈。”
安康嘴角露出坏笑,“两位哥哥不如和弟弟一起学学。活到老学到老嘛,学无止境。”
就这样,徐昌明和曹成被安康拉着一起坐在教室最后排,一起当好学生。
徐昌明这人又极爱脸面,断然不愿意让别人都知道他其实是个学渣。以前在京城就算了,谁都知道。可是这是在北疆军营,他是北疆军营的大将军。为了给自己挣些里面,于是,他铆足劲,拼了命的学习。可把曹成给吓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最近开心吗?
谢谢六月的一直支持,爱你,宝子。
第89章 麦收
徐昌明捧着书本来请教纪迩陶,吓了纪迩陶一大跳,三公子现在竟然如此用功。这是他跟了徐昌明十多年,从未有过的事情。
学生认真,作为老师的纪迩陶仔细耐心,还讲了一些额外的知识。二人秉烛夜谈,直到夜半时分,徐昌明才依依不舍地夹着书本离开。
纪迩陶睡不着了,他在帐篷中来回走了几圈,挑了烛心,激动地坐下给徐尚书写信,说三公子是大气晚成。
转过天,刘大成带着媳妇儿王小花来给安老太太磕头。
“身子都好些了?”安老太太避开王小花磕的头,关切地询问。
“托恩人的福,身子已经好了。”经过这一病,王小花白头发长了不少,如今头上已半是白发。
谢过恩人,刘大成夫妻两便离开了。
离开农场没多久,王小花声音哽咽着叫了一声,“大成。”
“哭啥。咱在家不是说好了不哭么。”刘大成难得温情一回,替王小华抹掉眼泪,“你好好照顾自己。别舍不得吃。等我逮到黑羊,弄些狗回来,咱们就有活路了。”
“以后咱们还养黑羊,挣钱了,咱们还在镇上买房子。”刘大成替王小花捋捋头发,笑着说道,“老婆子,你都老咯,看你这白头发。”
王小花抓着刘大成的衣袖,劝道“大成,现在打仗,草原上不太平。咱,能不能”
“不能。”刘大成打断她的话,语带悲哀道,“不早点还钱,我们会被要账的逼死。咱得活得像个人。你回家,等我回去。”
说完,刘大成牵着黑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剩下王小花孤零零地站在小道上,一个人流眼泪。她口中不断地小声念叨,“怎么就这么难?如何就这么难?”
她就这么站在那,盯着刘大成离开的方向,一直站到天上飞了霞光,才缓慢地挪动身子,落寞地离开。
总算背完了书,安康伸了个懒腰,从教室里走出来。
“营长,咱们今天收了五千颗鸡蛋。加上之前攒的,咱们粮食营现在一共有一万九千三百二十五颗鸡蛋。”宋石头就站在教室门口,安康一出来,他便上去汇报今天农场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