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默道了一句晚安,才靠在白祺身边躺了回去,一只手还悄悄地搭上了对方的腰。
翌日晌午,白祺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熟悉又陌生的大床时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哪里。
彦卓两只手死死地拥着他,所以他现在稍微动一下就会弄醒彦卓。
这个姿势任哪个陌生人看起来都有点令人窒息,但白祺已经习惯了,并且无比自然且熟练地伸长手臂从床头柜捞过手机,保持着这个姿势,安静地玩起手机来。
出乎他的意料,今天排在最上面的新消息并不是公司的工作群,也不是奶奶转发的养生保健软文推送,而是昨天才刚刚联系过的秦曜。
对方一大早就发来了消息,说是在去乔俊楚家试讲的路上,一个小时之前又发来一条消息,说试讲通过了,明天开始就正式上岗。
不过让白祺有点哭笑不得的是,秦曜还问他是不是帮忙说了话,因为乔俊楚开出的价格远高出当前大学生家教的市场价。
白祺看得出他的语气很是纠结,又舍不得这份工作的高薪,又担心自己是靠“人情”才拿到了自己本不该得的报酬。
“放心,我跟这位乔先生不熟,所以他并不需要给我什么面子。这个价格一是因为他不差钱,二是因为他目前真的很需要给孩子请一个家教,三大概是因为你的试讲让他非常满意,所以觉得你值这个价。”
至于跟这位乔先生熟得不能更熟的其实是他的恋人,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对秦曜说了,除了平白给他增加心理负担没什么好处。
秦曜的回复很快,又是一连声的道谢,还说有空一定要请白祺吃饭,白祺也没放在心上,随口应付了几句便罢。
不过看着人家一大早就为工作和生活奔波忙碌,现在事情都已经办完了,他和彦卓还躺在床上睡懒觉,白祺难得为他们两个人的堕落和懒惰小小尴尬了一下。
然而这尴尬只有一瞬,让他现在起床学习工作是不可能的,对彦卓来说就更不可能了。是床不够舒服还是懒觉不好睡?
想到这里,白祺就又毫无心理负担地刷起了手机。
方令维昨天深夜给他发了消息,说姐姐告诉他昨天是因为在开会,助理又见是来电的是陌生号码,所以没有转告她接电话,还让他别多想,即使他现在分化成了Alpha,自己还是一样地疼爱他。
白祺看着他文字中透出的兴奋和释然,又觉得自己先前的猜想大概有误,起码他应该是真的很信任并喜爱方令纯这个姐姐。
他顺手点进方令维朋友圈看了眼,果然,先前没来得及删除的那些亲密照片现在都已经不见踪影。
白祺给他最新的单人自拍点了个赞,刚想退出,耳畔就响起了一道很轻的哼唧声。
彦卓应该是还没完全睡醒,也没意识到身边还有人,所以才会任由自己发出这么有失霸总风范的声音。
白祺收起手机,专注地盯着彦卓微微颤动的眼睫,安静地等着他睁开眼睛醒过来。
彦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眼就看见了自己朝思暮念的那张脸,还以为自己仍然身处梦里。
梦里嘛,当然可以顺从自己的心意为所欲为,于是他一把勾住Alpha的脖子,吧唧一口亲上了白祺的脸颊。
如愿以偿亲到人之后,彦卓就又松开了手,心满意足地躺回去接着睡大觉。
十几秒钟之后,他混沌的大脑突然运转起来——
梦里的触感……怎么会这么真实?这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吗?
昨晚睡前发生了什么来着?他跟白祺一起去餐厅用晚餐,饭后把人拐回到家里来,然后是沙发,浴室,卧室——
彦卓猛地睁开眼睛,再一次对上了那张正笑吟吟注视着自己的面孔。
这不是一个梦。
是真实的,实实在在正躺在他身边等着他醒来的白祺,是他伸出手就可以拥入怀中的恋人。
“醒了?”白祺刚刚被突然偷袭亲了一口也不意外,捏了一下还在发懵的彦卓的脸颊:“快起床,太阳都快落山了。”
人家睡懒觉是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彦卓倒好,差一点就能直接把太阳送下班。
要不是彦卓的体检结果和身体状况一直都是由他亲自把关的,他甚至很难不怀疑彦卓是不是患有嗜睡症之类的。
猝不及防被当成小朋友捏了脸的彦卓:“……不想起床。”
他本来就很喜欢睡觉并赖床,更何况现在又是跟喜欢的人一起睡觉并赖床,简直是喜欢翻了倍。不,应该说,是喜欢的平方。
然而,白祺太了解该怎样应付他赖床不起的情况了:“那好吧,我继续饿着肚子陪你赖床。”
这怎么行!
彦卓掀开被子,准备起床。
“今天应该也来不及搬家了,以后有空的时候再说吧。”
彦卓一下子就完全没了赖床的欲望,噌地坐起身来:“走,吃饭去。”
吃完饭,白祺就带着彦卓回了自己的家里,开始搬家。
彦卓打量着眼前这个不大却温馨的小公寓,突发奇想:“其实我跟你一起搬过来也行的。”
他倒无所谓住在哪里,只要能跟白祺同居就很好了。这里虽然不大,装修也很简单,但是从各种小摆饰就能看得出,是经过主人精心布置的,比他现在的住所更有生活气息。
白祺十动然拒:“别,我还想跟着你享福住大别墅呢。再说,你也住不惯这么小的房子。”
之前他跟彦卓去旅游的时候,为图新鲜,住过一次空间相对狭小的民宿。彦卓虽然嘴上没说不习惯,晚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们连夜离开那家民宿,又找了一家星级酒店入住才算完。
彦卓却以为他真的想住大别墅:“那你觉得,我现在住的还够大吗?”
白祺一听,顿觉不妙:“?”
“要不要再买个大的?”
“停,立刻打消这个念头,不许乱花钱,现在的我就很喜欢。”
不给他花钱的机会,彦卓还有点失望:“那好吧。”
他看着白祺忙里忙外收拾东西,想帮忙,又不好意思未经允许就进人家的房间,只好站在卧室门外巴巴地望着。
白祺收好了两个箱子,才注意到他还在门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不进来?”
“你没有喊我进去。”彦卓还挺委屈。
白祺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副见外的模样了,乍一看还有些稀奇,于是冲他伸出一只手来:“那请进吧,先生。”
彦卓高兴地牵住他的手,却又突然想起来,昨天白祺也是这样对他伸出手来,行了一个Alpha对Omega的颔首礼。
这样想着,昨天没有得到解决的问题就又浮上了心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Omega的?”
是不是之前的直觉其实并不是他的错觉?白祺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白祺:“……”
他就知道,彦卓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好在这个问题他已经回答过很多次,几乎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完全可以不加思考地回答上来:“之前有一次开会,你临时让我回一趟办公室取文件,我看见了Omega专用的抑制剂。”
其实这只是他信口胡诌的解释。彦卓确实在办公室里放了抑制剂,但他一向都很小心掩饰,不可能把抑制剂放在别人随手就能翻到的地方。
不过,彦卓临时让他回办公室取文件的次数确实很多,所以就算他报上具体的日期,彦卓也未必能回忆得起来当时的情况。
为了转移彦卓的注意力,避免他刨根问底,白祺放轻了声音:“我本来以为是你给哪个Omega准备的,所以当时还有一点……”
在彦卓眼里,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是他的Alpha曾经为他吃醋、痛苦、伤心的铁证。偏偏他又这样逞强,即使经历过这么复杂的心路历程,依然不愿在他面前示弱,把所有抱怨的话和眼泪一起吞回了肚子里,维持着强颜欢笑。
于是他一把握住了白祺的手:“我只有你一个。”
白祺对上他真挚的目光,有点心虚,又有点感动,轻轻点了点头:“我也是。”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意识到真相并不是那样的?”
白祺半真半假道:“后来我想,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开始思考事情有没有别的可能。”
彦卓听了这话,果然心情很好,期待地催着他继续往下说:“然后呢?”
“然后我就猜测,这抑制剂很可能是你自己备用的。不过当时也没法证明,所以只悄悄在心里留意了一下。”
彦卓回想了一下自己过往的表现:“我有露出什么破绽吗?”
“没有,只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所以你对我坦白的时候,我没有那么惊讶而已。”
彦卓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只好顺着白祺的思路往下问:“那如果我真的是Alpha呢?”
这次,白祺的回答是真心实意的,不掺一丝虚假:“那我也喜欢你。”
在没有经历过这一系列事情之前,他确实就是在准备好跟彦卓开始AA恋之后,才得知彦卓原来是个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