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当时怎么那么大动静?”
“我撞到桌子,不小心摔倒了。”
沈放沉默了几秒,叹口气:“中午去哪儿吃饭?”
时间门已经是十一点五十五分,沈清池躲在树荫下,觉得今天的天气未免太热了,阳光太足,他跟苗渺才走了这么一小会儿,晒得他浑身发烫。
他莫名觉得手背有点痒,随手挠了挠:“还不知道。”
“去KTV找我吧,”沈放说,“从后门进,别被你们学校的学生撞见,还是上次的包间门。”
“嗯,好。”
沈清池挂断电话,拦了一辆出租车。
从这里开到沈放的KTV,刚好要经过青大正门,他果然看到那里已经聚集了一群记者,学校大门紧闭,附近看不到学生,想必已经被学校勒令不准出校门,以免闹出更大的乱子。
他按沈放说的从后门进入KTV,上楼,找到上次的包间门,轻轻敲了敲门。
沈放到的比他更快,门刚敲下就被打开,沈放向他身后张望了一下,确定没被人跟踪,一把将他拽进包间门。
沈清池听到门被锁上的声音,紧接着是沈放语气不太好的询问:“给我看看,伤到哪儿了?”
沈清池抬起胳膊。
沈放托住他的手腕,看向他小臂上被周望延打到的地方,轻轻摸了摸,随即皱起眉头:“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沈清池“啊”一声:“是晒的吧。”
“晒的?”沈放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把摘掉他头上的帽子,看到他脸颊通红,胳膊也通红,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没能幸免,手背上还有几道像是指甲挠出来的白印。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一把扣住某人的手:“走,跟我去医院。”
第19章
“去医院?”沈清池一阵迷茫,“为什么要去医院?”
沈放本来就已经在生气了,听他这么问,更是被气到了濒临爆发的边缘,几乎是咬着牙道:“你不是紫外线过敏吗?”
沈清池:“……”
不是吧。
他真的紫外线过敏?
难怪他觉得身上这么痒,居然是晒的?
他看了看自己胳膊上发红的皮肤,一时间哑口无言,觉得自己明明也没在太阳底下待多久,怎么就能过敏了呢。
“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沈放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怒意几乎已经压制不住了,沈清池被他吼得一哆嗦,急忙别开眼不敢看他,小声说:“那个……我觉得还是别去医院了吧。”
“?”沈放眉心紧紧拧起,连带眉骨处的伤疤都更凶恶几分,“为什么不去?”
沈清池瑟瑟发抖,声音有点打颤:“现……现在外面都是记者,去医院的话,万一被拍下来我们在一起,或者被沈敬的人撞见,那不就完蛋了?”
沈放沉默下来。
他一时气急,竟忘了这茬。
心头的火气因沈清池一句话被浇灭了个七七八八,重新冷静下来后,竟涌起说不出的酸涩。
他说想要保护沈清池,又究竟保护得了什么,甚至不能让他自由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连过敏了都不能带他去医院,明明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却不得不四处躲藏,为那些不该忧心的事忧心。
沈放垂下眼,伸手轻轻按住沈清池的发顶——少年的头发很软,每次触碰,都让他觉得像在摸自己曾经养过的猫。
看样子他的计划必须要提前了。
冒名顶替案因为有沈清池的帮助,达到的效果已经远超他预期,接下来他要借着这股东风,再送沈敬他们一份大礼。
他低声道:“我去给你买药,你在这等我。”
沈清池乖巧点头。
等沈放一走,他赶紧冲向洗手间——实在是太痒了!
之前沈放没提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沈放一说完,他顿觉痒得不能忍受了,身上好像有小虫子在爬,让他疯狂想挠。
他自己并没有经历过过敏,不知道过敏以后能不能挠,但直觉告诉他应该是不能的,只好强忍着痒意,打开水龙头,把胳膊放到凉水底下冲。
身上不光痒,还烫,火烧火燎的,他努力想给晒红的皮肤降温,希望温度降下去以后能好过一点。
他用冷水冲了胳膊,洗了脸,还觉得不够,又掬起水来往自己腿上淋——因为天气热,他今天出门时只穿了一条牛仔短裤,裤子没遮到的地方全都晒红了。
洗手间里被他弄的到处是水,身上的温度总算降下来一些,也没有之前那么痒了,他回到房间,站在空调前面,对着风口吹冷风。
原来紫外线过敏是这种感觉吗?
虽然沈敬不让他参加军训另有原因,但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原主这个样子绝对没办法参加军训,他今天才晒了二十分钟就能晒成这样,军训一整天都在外面,还不得直接进医院?
他身上的水没擦就吹空调,没吹多久就冻得指尖发凉,赶紧从空调前面走开,想着他现在还只是过敏,要是再贪凉吹感冒,沈放更得骂他了。
他回到沙发上坐着,一边拿纸巾擦腿上的水,一边等沈放回来。
刚擦到一半,就听见包间门被人打开,沈放拎着药和午饭闯了进来。
还没能毁尸灭迹完成的沈清池手一抖,纸巾掉在了地上。
沈放本来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见他眼神躲闪,手下意识往身后藏,才发现这孩子好像在试图隐瞒什么,再一垂眼,就见他原本白皙的小腿微微发红,上面还挂着水珠,一直淌到踝骨分明的脚踝处。
沈放皱了皱眉。
他扭头看一眼洗手间,看到地上全是水,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走到沈清池跟前,几乎是用无可奈何的语气说:“你这么骤热又骤冷,身体受得了吗?”
沈清池没想到他居然没骂自己,终于有点勇气抬头,支吾道:“凉水也没那么凉……刚才实在是太痒了。”
沈放把买回来的药打开,抠了一片给他,又倒了半杯温水:“来吃药。”
“噢……”沈清池不敢说不,乖乖把药吃了。
沈放洗干净手,坐到沈清池面前,打开一管药膏:“手给我。”
沈清池冲他伸手。
他手背上抓挠的痕迹还没完全消退,残留着几道红印,沈放把药膏涂在他手背上,轻轻揉开,让皮肤充分吸收。
少年的皮肤十分细腻,每一处微微突出的血管和筋都能摸得非常清楚,沈放的指尖顺着他的手背下移,经过纤细的手腕,到了小臂。
沈放停顿下来。
他看着沈清池胳膊上被周望延打出来的伤:“都青了。”
沈清池没吭声。
沈放顺着他的骨头慢慢捋过去,小心地触摸伤处,确定没有伤到骨头,这才叹气:“疼不疼?”
“不疼。”
“我先给你擦这个抗过敏的,如果明天没事了,再用红花油化淤青。”沈放说。
“我真的没事,叔叔,”沈清池怕他又小题大做,“我刚才冲了冷水,现在已经不怎么痒了,到明天肯定会好的。”
沈放不置可否,继续帮他把药擦完。
涂完了胳膊,然后就是腿,沈放在他面前蹲身,因为专注于给沈清池擦药,一时竟没有留意自己正以怎样一种姿势停在他身前,直到全部擦完抬头时,才发觉自己竟埋在了对方两膝之间。
他抬头,沈清池也正好垂眼看他,两人四目相对,沈清池眼神茫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不起来:“叔叔?”
沈放一惊。
他迅速收回自己搭在对方腿上的手,猛地起身,有些尬尴地别过头:“你怎么不提醒我?”
沈清池疑惑不解:“提醒什么?”
沈放:“……”
算了。
他就不该对这孩子有所期待。
他也真是的,明明让沈清池把腿抬起来就可以了,他为什么非要蹲下去?
沈放急忙回避这个话题:“刚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买了几个菜,来吃饭吧。”
今天的午饭不再是KTV食品,沈放可能是去哪个饭店打包的菜,难怪那么久才回来。
挺好吃的,但沈清池觉得还是叔叔自己做的菜更好吃。
吃过饭,沈清池身上也已经完全不痒了,涂完药以后清清凉凉的,还挺舒服,他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看到铺天盖地关于“真假少爷”的新闻,忽然想起什么来:
“对了叔叔,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你,那个送牛奶的哥哥到底为什么会帮我们,如果被发现我们是串通一气的,很危险吧?你给他钱了吗?”
沈放:“我没给他钱,不过他有一定会帮忙的理由。”
沈清池眨眨眼:“是什么?”
“这么好奇吗?”沈放挑眉,“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三年前,他刚给我家送牛奶的时候,也就是你这个年纪,我觉得年纪这么小就出来送牛奶很少见,暗中观察了他一阵,发现他早上送牛奶,白天还要再打另外几份工,甚至到晚上还要去酒吧兼职。”
“那他不上学吗?”
“我也这么问了他,他说他没钱上学,父母早亡,他和妹妹相依为命,他高中时期就一边念书一边打工赚钱,凑两个人的学费,结果他妹妹突然生病,急需钱做手术,他就决定不继续念大学了,拼命打工兼职凑手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