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田淼交代完工作,他本来想回办公室收拾下东西早点回去补觉,结果一推门就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
梅既白。
他顿在门口,看向田淼,“随便谁谁谁都能进我办公室吗?”
被老板的火气扫到,田淼相当淡定,“您自己说的,梅总不是随便的谁谁谁,不是别人,我只是按您的嘱咐办事。”
被堵回来的顾倾瞪了田淼一眼,都不知道给他留点儿面子的嘛!
田淼离开后,他缓了口气才沉着脸进门,关上门后他站在门口没动,抱起手臂一副谁都别近身的抗拒姿态,“你来干嘛?”
梅既白坐在沙发上,扫了眼放在桌上的小盒子,“给你带了蛋糕,尝尝?”
对方依旧是优雅从容的模样,顾倾看着蛋糕盒子,觉得奇怪,不是西亚家的,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别家的包装,但又没有品牌logo,难不成家里毛依依做的?
作者有话说:
举爪敲黑板!文案内容来了来了——
第41章
顾倾还是没动, “别想着用一块儿蛋糕收买我,说了不回去就先不回去, 我不想跟你吵, 不想闹不愉快。”
梅既白把顾倾眉眼间的烦躁收进眼里,慢条斯理站起身,缓步走近, 将两人间的距离缩短到十几厘米。
他注视着对方的双眼,问, “「想吃蛋糕」,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
顾倾垂下眼,顿了好一会儿才道:“我那是随便发的,就深夜牢骚,不用当真。”
“可我不是随便看看,你的一切我都关注并且看重。”
这样的直白让顾倾心神一颤, 垂下的眼睫抖抖抖的,像是被薄薄雨雾打湿了的蝶翼, 半天抬不起来。
他就清楚自己还不知道怎么面对梅既白。
顾倾沉默,梅既白揽着对方的肩把人带到沙发前坐下,“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也没好好睡觉?”
顾倾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 肩膀一塌躲开梅既白的手,勉强笑了下,把坏情绪压了压,“没有,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能照顾好自己, 这不是马上过年了么, 公司忙。”
梅既白姑且相信了顾倾随口的胡诌,把蛋糕盒子拎起来放到对方跟前,“我问过田助了,你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适当休息下并不为过,尝尝。”
顾倾都忘了中午吃的什么,到现在确实是饿了。
他吸了下鼻子,借由吃蛋糕避开跟梅既白说话也挺好,只是在打开盒子看到看着卖相还可以的小圆蛋糕后,愣了下。
他自己很少做蛋糕,烘焙手艺只能说过得去,但吃得不少,分辨一款甜点怎么样的基本能力还是有的,看到蛋糕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绝对不是毛依依的手作,这显然就是、就是新手做的嘛。
做得还有模有样!
他拿着叉子,没动,暗戳戳瞟了眼淡定的梅既白,狐疑地眨了眨眼,没问。
顾倾一口一口把小巧的蛋糕全部吃掉,接过梅既白递来的茶喝了两口后,煞有介事道:“味道还可以,用料没问题,盐和芝士的比例不太对,芝士多了,不过口感能弥补一部分,至于打多少分嘛……”
他将小茶杯塞到梅既白手里,心情好了不少,“要看是谁做的。”
他有猜测,但不确定,之前梅既白给他熬过粥,这次说不定也可以做个大胆猜测?虽然不太靠谱,蛋糕可比粥难了不止亿点点。
马上放假了公司正是忙的时候,他不觉得梅既白有时间鼓捣蛋糕,新手想一次做成功还是很难的,更何况眼前这位是妥妥的强迫症,要是做的话……不做到满意不会罢休。
梅既白给杯子里续上茶,又递还给顾倾,只问,“还想吃吗?”
顾倾没停顿地点点头,他盯着梅既白,知道他的猜测十有九成,笑道:“想,毕竟这块儿蛋糕虽然没有西亚家和毛毛的手艺好,但里面的心意他们比不上。”
梅既白眸光微敛,“回家吧,回家就能吃到。”
顾倾转了转手里的杯子,放回桌上,然后默默挪回梅既白身边,撑着对方的腿凑近了,问,“你对我好,是因为我和「余瑾年」像,还是因为对我感兴趣?别说什么婚姻的责任,我不信这一套。”
梅既白注视着顾倾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面暖色的光微微流转,是他熟悉并极为怀念的光彩。
沉默十几秒之后,他缓声道:“我爱他,也不否认觉得你们很像,如果……做个假设,如果有一天我喜欢上你,那仅仅是因为你是你,不是谁的替身。
“你只是你,和身份、容貌无关,只和你这个人有关系,或者说……是你的灵魂。”
顾倾微怔,有一瞬间怀疑梅既白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又觉得荒谬,谁会相信一个死了的人能在别人身上死而复生?不可能,梅既白不信神佛,也没乱七八糟的信仰,不可能会相信,人死如灯灭,没了就是没了,怎么可能往重生这方面想。
就算觉得他跟「余瑾年」像,也不会觉得他就是。
只是在这样专注的凝视中,他突然又想起了向阳说过的话。
瞬间坦然了,好像在黑暗的狭窄通道里踽踽独行了无尽漫长的时间,终于触碰到了乍亮的天光。
豁然。
坦不坦白其实不用那么纠结,就像向阳说的,只要够相爱,自然知道说不说、什么时候说、怎么说,他还犹豫,只是因为没到合适的时机。
他选择隐瞒的初衷是不想梅既白为难,可现在推开对方就真的没问题吗,一样会给人带来困扰。
梅既白对他的感情毋庸置疑,坦白肯定好,不坦白,他和「余瑾年」相比最大的优势就是他活着,他还有几十年时间,虽然都说离开了的反而是最好的、最无可取代的,可陪在身边的才是切切实实的啊。
只要梅既白爱的不是他装出来的虚假表象,而是他这个人本身,那他就能慢慢覆盖掉「余瑾年」,成为对方最重要的人。
梅既白不傻,感情上比他要通透。
就算、就算最糟糕的局面出现,梅广麒真的牵扯其中,叶婉容永远不会接受他,那喜欢是他的事儿,他不会放弃,而梅既白当然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只要相爱,办法永远比困难多。
他需要争取的永远只有一个梅既白。
此时此刻他有一种错觉,对方看着他,不是看着这具身体、这副容貌,而是透过他的眼窥见了他的内心,就像眼前人说的,是他的……灵魂。
这种感觉非常微妙。
被看到、被认可,他想要的,梅既白都给他了,还给得绰绰有余。
他抿了抿唇,直接翻过去坐在梅既白腿上,他捧着对方的面颊,低下头额头相抵,看到人家嘴唇上被他咬出来的、还没完全消失的痕迹,有几分不好意思,心底深处却有盖了戳的隐秘喜悦。
他笑道:“你怎么想是你的事儿,我只说一句,我爱你,想和你过一辈子那种,不管以后能不能在一起,我都爱你。
“我这个人其实很怕付出,因为感情和工作不一样,感情更没办法捉摸,善变得很,没什么能够说清楚道明白的规律,我怕付出了却被无情忽视,怕一颗心捧出去却被摔在地上,还要满不在乎地踩上一脚,然后告诉我这颗真心不值钱,更没人会珍惜,可如果是你——
“既白,我想试试,哪怕孤注一掷。 “我的感情给了你就不会再给别人,不管我们能不能在一起。至于其他的,我们走一步算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跟你回家。”
梅既白揽着顾倾的腰,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眼前人,对方眼里的真挚丝毫不作假。
他弯起嘴角,回道:“谢谢你愿意把这份感情交给我,只是现在我没办法对瑾年以外的人做出承诺,我只能说……你是特殊的。”
顾倾知道,不坦白的前提下,梅既白这样的回答已经足够好了,这么轻易就移情别恋,他才要怀疑对方的感情。
他偏过头,趴在梅既白肩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没关系,你不用给我承诺,往前走着看。”
梅既白抚了抚顾倾的背,神情有几分无奈与纵容,顾倾这句说的很对,走着看吧,余家的事情水落石出,他们之间才真的有可能彻底坦白、重新开始。
顾倾吃了块儿蛋糕,跟梅既白说清楚,又抱抱半天,心情好很多,他略懒散地眯起眼,赖在对方身上没动,“最近一段时间餐厅闹过几回事儿,我明天去做个巡查,安抚安抚人心,之后就没事儿了。”
梅既白应了声,顾倾动作不少,旗下原本发展温吞的几个品牌都有很大改善,往上迈了一个台阶,越是上升期,越是要防止别有用心之人捣乱。
他揉揉顾倾的脑袋,就像揉着一只收起爪子蜷在他怀里的小豹,“等你忙完先回一趟顾家,你父母那边确实需要交代一下,至于过年,你不用担心,我会提前和家里沟通,如果暂时说不通就先不回了。”
顾倾愣了愣,撑着梅既白的肩坐起来,“我是想着不行就不去,但是你不回去合适?梅家新年有家族聚会吧。”
梅既白捏捏顾倾的脸颊,“我露个面就可以了,今年除夕我想和你一起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