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重新开始吧。”
李闻川皱眉,有点不耐烦:“说够了?那我走了。”
“你……”
“你们两还在这呢,怎么,今天的雾霾特别好闻吗?”江寒声的声音忽然挤了进来,“天气预报还说今晚有雨呢?要讨论去辩论场讨论?”
“江前辈。”靳越收敛了方才的表情,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江寒声微微颔首,越过了他走向李闻川:“你也要去地下车库呀,一道吧。”
靳越就那么被两个人忽略了,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他不敢去呛江寒声。
并肩行走的二人谁都没说话,和普通顺路的初见面的人没两样,在地下车库遇到各自的助理后分道扬镳。
杨轩开着车,从后视镜看到江寒声一直看着窗外默不作声,那眼神他看不懂,他总是搞不明白自家年轻的艺人身上怎么总散发出迟暮的气息。
“你好像挺喜欢那个叫李闻川的。”杨轩在红灯下停下,漫不经心状,试图打破这奇怪的氛围。
“你信这世上有神吗?”谁知自家艺人思维跳脱,根本不接话。
“哈?”汽车继续向前,杨轩按了下喇叭警告前边变道的车辆,“我大学《马哲》可是98分,您在这跟我开玩笑呢?”
“我也98分,你居然还想分数踩拉,不愧是经纪人中的头牌。”
“……是金牌,谢谢。”
……
回到破旧的出租屋,李闻川给自己拿了一厅雪碧。
他猛地喝了一口,任由气泡在舌尖与喉咙喧腾。他第一次接触到这种饮品的时候还不习惯,但后来每每烦闷的时候饮用,却感到畅快。
“你和靳越什么关系?”何萌仰着头问,娃娃脸配上严肃的表情,跟小孩子玩过家家装大人一样。
“前任。”李闻川言简意赅。
“你以前演那么烂不会是为了捧他把?”除了这个何萌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不是。”以前那个人是真的不会演戏,还想逐梦娱乐圈。
“那你是还想着他?他这人明显不对劲好吗?诶唷,你回忆一下这些年,差不多从你们开始有决裂消息传出吧,你就开始走下坡路了,但人家呢?甩开你一飞冲天了!”
何萌觉得自己家艺人是个傻的,别人不知道这层关系当然可以乱猜。可这么多年,李闻川居然就任由靳越逍遥。
“你不会觉得变态吗?”没理会陷入脑力风暴的经纪人,李闻川放下雪碧忽然道。
屋子里没有空调,就一台电风扇开着嗡嗡地吹,时不时撩开男人的衣角,带来一丝丝凉度,哗啦,是桌上的纸张被吹了下来。
何萌赶紧弯下身子捡东西,她没注意到此刻氛围的不对劲,嘴上丝毫不停:“你怎么都不好好收拾屋子。变态?为什么要觉得变态,说实话我觉得是你眼瞎,多瞎才能看上那么个极品啊。”
谁没有少不经事看错人做错事的时候呢?怕的不是掉坑里,是知道这是个坑后还反复去横跳。
李闻川默了默,他接过那一沓纸张,缓缓道:“都过去了,没关系了。”
“最好是。”何萌好声没好气。
二人还没闲下来,李闻川又在热搜上挂着了。
对此李闻川没什么惊讶的,反正自从第一天穿越一来就一直是在被骂。原身遗留下的问题太多了,很多根深蒂固的观点没法一朝一夕改变。
虽然他还是希望明天就可以不工作,还要回家继承家业。
“不,这次是个好热搜。”何萌人都恍惚了,实在是没想到这种新闻还能靠自来水顶起来。
热搜第八#李闻川广场打太极#后面跟了一个“沸”字,就是何萌来找人那天他在和大爷们打太极的视频。
因为这次打太极李闻川还和小区的太极大爷们建立了良好的友谊,不少人看到他都乐呵呵的,还问什么时候再来,现在打太极都没有那个味了。
“像极了广场舞里混进漂亮小姐姐[狗头]。”
“别说还像模像样的,跟我体育选修的差不多。”
“楼上别吹了,会几个姿势就是会打太极了?那我会敲键盘,四舍五入就是会编程了。”
“某些艺人天天买热搜真的烦死了。”
“+1,并不想知道他每天干了啥:)”
……
由此可见,李闻川的微博粉丝还是黑粉的主要阵地。
可这样也就算了,话题逐渐变得怪怪的——“那个小姑娘是李闻川的女儿吗?”
何萌气得差点失手砸手机。
何萌:敲你马,敲你马!听见了没有敲你马!
这种言论也不过是小插曲,现在大家都喜欢沙雕新闻,热热闹闹一段时间热度也就过去了。而在娱乐圈这么一个需要曝光度和话题度的地方,这样远远不够。
自家艺人在这个节目确实大放光彩了,可接下来呢?
接不到活动就不会有人记住你,这热度就白白打了水漂。何萌看着微博热搜,越看越愁。
也就在这时候新的热搜空降榜单——#江寒生 李闻川夜间私会#。
何萌:???
第七章 咸鱼回忆
窗外的霓虹光影沉沉浮浮,城市夜晚的天空是紫色的,带着人世的喧嚣和生活的幻想,这是李闻川上辈子从未见过的景色。
玻璃窗折射出李闻川模糊的脸庞,有车辆自外边的公路上驶过,虚幻似的影子闪过,仿佛把时光拉回到了千年前。玻璃里的人影变幻,是那个玄衣金冠的庆明帝李闻川。
周遭的景物变幻,是勾心斗角的屋檐与廊腰缦回的长廊交织的长安皇城。
李闻川尽所能地走过大庆版图的很多地方,见过星垂平野,看过落日长河,体会过各种人情冷暖。虽然最初的原因,不过是想去看一看他母妃常说到的山河湖海,风土人情。
他母妃杨氏是一个普通的商户之女,在“崇本抑末”的当时,这个身份无疑让她所出的皇子连皇位的继承权都轮不上号。
四皇子李闻川,从一出生便注定了是皇权|斗争的边缘人物。
李闻川自己也这么认为,他见父皇的次数并不多,更多的时候见到了父皇对方也不会过问他的学业亦或是生活,而是拿着自己刚炼就的丹药询问:“食否?”
这个中年发福的男人一直有个不靠谱的成仙梦,豢养了大批炼丹师,大修道观,尊一道人为国师,朝野上下亦然效仿。
不过李闻川想,他父皇一定没成仙。否则以对方的性格,会在他蹬腿的那天跑过来叨叨一番。
神神叨叨的父皇,地位低下的母妃,这曾是李闻川,甚至是所有人自以为的一切。
直到那个如今夜般温凉如水的夜晚,圆月高悬,皇子府内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鲜红的液体浸染了块块青砖,侍卫有条不紊地搬运尸体。
“殿下,你看,就算你一动不动,不争不抢,也不会有人信的。”说话的人熟练用清水擦拭李闻川胳膊上的刀伤,用匕首挑去狰狞破碎的皮肉,再用烈酒浇淋而下,“没毒,殿下得庆幸这届皇子没一个能打的。”
李闻川咬紧了牙,额上冷汗滑落,半响道:“你逾矩了。”
可对方没半点收敛的意思:“是殿下太过仁慈了。”
他包扎好伤口,放下手中工具冷哼一声:“殿下是忘了两年前,在河西古道的事情了吗?”
那次突然袭来的马匪,差点让李闻川当场丧命。
“殿下不会以为,真是什么马匪吧?”
李闻川张了张口,可门房来报,宫中来了人。
传话太监是父皇身边的大太监孔明德,他站在月光底下,本就铺了白|粉的脸更加惨白,像是地狱来的鬼差。咧嘴一笑,面上和气语气却不容推辞:“四皇子殿下,陛下在宫中想见您一面呢。”
那里会有位高权重的父皇,职掌后宫的母妃,一切天翻地覆。
走之前,他转身看向身后俯首弯腰的那人问道:“成瑜,府中……你来善后吧。”
江成瑜把头低得更低,却读懂了他所有的意思,恭敬道:“臣等殿下回来。”
这句话郑重的像承诺,后来无论发生了什么,江成瑜都默默站在他身边,皇子府人来人往,皇位旁人去人来,只有江成瑜,始终如一。
……
当所有的事都被翻转,所有人不可信任,那是人间罕见的孤独。
可就是这样,有一人相候如此宝贵。
李闻川冷笑出声,用手捂住了眼,那些过往的画面瞬间消散而去,多年岁月一场大梦,他可能太贪心了。
“李闻川,你怎么了?”何萌担忧地问道。
眼前这个艺人这些年都面临着数不尽的谩骂,她真的担心对方的身心已经出了问题。
网络暴力的可怕之处便在于,众人相信自己相信的真相而排除异己,就算真正的真相浮出水面,也不过得到只言片语的“哦,知道了”、“那对不起啊”、“自己不早说怪别人咯”,什么慰藉也没有。
“没什么,想到一些事而已。”
“你跟江寒声什么关系,他刚刚帮你说话了。”
看着网上的舆论乱象,死寂一片的江寒声微博却发了声:“顺路,请不要恶意揣测。”这让何萌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