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瞬间被戳中了逆鳞：“滚出去！给我跪着！”
初冬的天气，长安城外的山上已经飘起了小雪，青石地砖冰冷刺骨，殿前烈烈寒风，这怎么受得住。
江成瑜听了也不横了，作势就要跪下求情。
李闻川一把拉住，接着对李源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儿臣告退，谢父皇隆恩。”
他没说跪多久，李闻川就一直跪着。而且直接劈晕了江成瑜，直接让人带走，不然又要闹腾。
殿内灯火摇曳，太子一出去，这年迈的帝王瞬间卸下了所有的威严，看着地上还有个人，烦闷到不行：“你也滚。”
殿内清净了，李源跌坐在榻上，浑浊的双眼内眸光闪烁，他终究是欠了这个孩子太多。
这么多年，他仍依稀记得当年川上那惊鸿一瞥，到如今，杨氏一如当年。而当时宫中嫔妃，谁不是一方朝堂势力，时候未到，处处制肘。
把杨氏带回宫内已是过于瞩目，不得不故意冷落，让他们母子受了这么多年委屈。
可终究，时光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李闻川和他并不亲近，父子之间的关系，还是靠着杨氏在其中周旋。
扶李闻川为太子，就是他最大的私心，在他心里只有他最喜爱的女人和自己的孩子，才有资格继承他身下这宝座。
他现在倒是想弥补，可当习惯了帝王的他，并不懂得当一个父亲。
他也不明白，眼中的那个孩子早就长大了，在最需要父亲的时候他缺席了，现在他不需要父亲了，也有了他人陪伴，并不想被|干涉自己的生活。
李源叫人过来询问，本来打算要是李闻川回去了也就算了，没想到李闻川直挺挺跪在殿前，这么久了一声不吭。
顿时火气又上来了：“让他跪！跪死他！”
那夜最后的结局，是李闻川倒了，宫里一阵鸡飞狗跳，杨氏垂泪，李源长吁短叹。
李闻川发了一次高烧，还烙下了病根，这腿彻底好不了了，一到时间就刺骨疼痛。时间久了，江成瑜都成了半个太医，扎针、艾灸、暖贴倒是个个在行了。
“殿下，这个力道你会不会舒服点？”
“陛下，您觉得好些没？”
“予安，我这样你会不会好点？”
到底是走太早了，忘了给江成瑜留一张免死金牌，不知道后面的兔崽子都是些什么玩意，但肯定都没他好。
第四十一章 咸鱼裂开
江寒声是凭借着强大的生物钟苏醒的，就算经历了中毒、醉酒、呕吐、昏睡，这要命的生物钟还是让他在六点半就睁开了眼。
从迷糊到清醒，只用了几下眨眼的次数。
这明显不是他的床，被子的味道也不对，只有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是正确的。
可他为什么没有一点昨晚的记忆，就记得吃完了晚饭，吃完了然后呢？然后呢？然后都发生了什么？
两辈子头一次，江丞相遇到了完全脱离掌控的事情。
他没想到更惊悚的事还在后面，因为他动作幅度太大，身边的人不高兴了，传来了还在睡梦的嘀咕声：“别动……”
“……”
江寒声裂开了，他傻掉了，“别动”，他没听错吧？
僵硬地把头转过去，他身子彻底僵住了，可能拿个棒槌来敲一下他就会当场碎掉。若要再论心跳，不知情的人估计这人怕是得了急性心脏病，心率高的像是在演奏《十面埋伏》。
李闻川就躺在自己身边，四舍五入就是一个疑似陛下的人躺在了自己身边……上辈子还只有在山洞躲命，在各种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落脚点逃命的时候，他们才有过某种意义上的“同床共枕”。
那现在，又算是哪种意义上的呢？
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可这明显是李闻川的房间，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勇？
身边的人发丝有些凌乱，眼下带着点点乌青，可见昨晚的睡眠似乎并不太好。但这些也无法影响这张脸细致的容颜，江寒声细细打量着，伸手想要勾勒这日思夜想过的轮廓。
轻轻地，就抚摸一下就好，一下就好。
就在这时，沉睡的美人突然睁开了眼，眼神只迷茫了一瞬，立即锁定住了江寒声颤巍巍的手。
二话不说，一脚踹过去再翻身用被子蒙住头，把未完成的睡眠继续补足，一气呵成。
其实李闻川现在还没算清醒，昨晚他的心路历程复杂到快把脑子烧掉，大脑持续作业到凌晨，后面实在撑不住了才睡的。
特别是一睁眼就看到这个让人心烦的男人，不管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先踹一脚消个气再说。
李闻川蒙头：管他的，有本事咬我啊！
江寒声蒙了，他被这一脚彻底踢醒了，坐起身来开始收拾自己。
出门后咕咕早就清醒了自己在院子里找吃的，看到江寒声出来偏偏头，用绿豆大小的眼睛瞅了对方几眼，踱着步子继续去泥巴里翻找吃的。
可江寒声就觉得这眼神莫名的怪异，好像被一只母鸡给嫌弃了一样。
他并不知道自己做完把咕咕这个女孩子当做继承了血统的儿子养，否则估计会想当场自戕。
时间太早了，导演组都才开始工作，江寒声想不通这事，干脆去晨跑。
乡下人起得早，大部分都是传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作息时间，路过陈大爷家的时候，老大爷刚扛着锄头回来的。
锄头上还带着新鲜的泥土，飘散在清晨的空气中。
初升的太阳光金灿灿的，弄得陈大爷有些睁不开眼，看了好几次才确认是那位小伙子，连忙打招呼：“小江啊！跑步呢！”
江寒声闻声改变了奔跑路线过来，原地慢跑着：“对，锻炼身体。大爷你这么早就干活回来了？”
“一辈子都这么过来的，歇不住主要是，一天不干活就感觉浑身筋骨都僵硬了嘞。”陈大爷放下锄头，乐呵呵笑着，想起了自己主要目的又问，“小江你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嗯？”江寒声不明所以。
“小李没跟你说哇？”
“他还没起床。”江寒声一脸无辜，并不知道昨晚李闻川经历了什么。
陈大爷抚掌：“那估计是累着了，像你们这种见手青中毒的最难伺候了，去年我孙女就是这样，硬是觉得自己是一只兔子，走路都要蹦跶着来，还不肯吃饭要吃草。”
陈大爷话闸子一开就停不下来，思维也跟着发散说到哪就是哪，自己的孙女说完了又说隔壁孙大爷的儿子，上着班毒性发作以为自己在山洞里求生，被同事发现在办公室使劲用手指头扣墙，连忙送进了医院。
“不，大爷您等等，等等等等……你说，见手青中毒？我们这种？”江寒声突然有了一个十分不好的预感。
“是嘞，就你这种，还是少数的记不起来自己干了啥的，你昨晚可把人家小李给忙坏了。”陈大爷责怪，“怎么吃蘑菇不先问问，这蘑菇青幽幽的，你没吃过都不好奇吗？”
“……”
平时都是吃的别人处理好的，还真的不好奇是什么，看得下去好吃就行。
“小李也没说你昨晚到底怎样了，你还是去问问吧。”陈大爷扛着锄头准备回去了，“得，我还有些事先走了，你得好好谢谢小李。”
隔了一段距离江寒声都还能听到陈大爷嘀咕：“还好吃的少啊，那不然大晚上哪里找医院去啊。”
“……”
没想到昨晚会有这么曲折的经历，江寒声心情复杂。
收拾好的工作人员过来跟拍这位大佬的晨跑，素材不嫌多不是？
没想到大佬逮住他，言语间神神秘秘的：“你们昨晚，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摄影师摇头：“没有啊，一切正常。”
江寒声不信：“真的什么都没有？”
摄影师信誓旦旦：“什么都没有。”
“……”那这就奇了怪了，他是吃完晚饭后断片的，可这架势除了李闻川谁也不知道他当时出了点状况啊。
实际上李闻川也是后来回家才知道江寒声出事的，可江寒声并不清楚。
摄影师摆弄设备，看着江寒声这么纠结，绞尽脑汁想了想昨晚的事，犹豫着开口：“不过昨晚……江老师您表演的挺好的。”
“我表演？”江寒声疑惑，他自己都不知道昨晚节目组安排了个啥。
江老师这是什么意思？摄影师不解。可是他马上就明白了，江老师是人民艺术家啊，那叫表演吗？那叫游戏，不过是随意之举！
“害，就是昨晚的剧本杀，您稍稍带了一下大家就都入戏了，节目效果特别好。”这样说江老师一定满意了吧。
“噢，这个啊，都是小事，”江寒声笑眯眯套话，装作话到了嘴边又想不起来的模样，“昨晚是拿了个啥来着……”
摄影师十分上道：“拿了个《宸王府杀人事件》的本子，老师你是宸王，李闻川抽中了宸王妃，没想到李闻川还能接住您的戏，演的好极了。”
江寒声：……
他好像，可以脑补出来发生什么了……
第四十二章 咸鱼蓄力
江寒声何等人物，他还是江砚江丞相的时候，朝中没有一个人的小动作可以逃过他的眼睛，就算是那位小皇帝见了他，都要战战兢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