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江寒声算好了，李闻川也就那个时候杀青了，但直接说出来又不太好，显得剧组的人多么廉价一样。反而这样送人情，既会让大家念李闻川的好，也不会觉得到时候停了供餐会突兀。
李闻川哪里不懂江寒声的用意，面对剧组人员的感谢，一一回应：“大家好好吃，难得宰江寒声一回。”
谁说不是呢，四舍五入就是江寒声请自己吃饭了，说出去都有面子。
混过那么多剧组，第一次有这个牌面，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到李闻川吃饭，意料之中是不一样的菜单，送餐人员却拿出了一瓶很不符合御庭坊风格的雪碧出来。
“江先生说，这个星期只能喝这一瓶，下周再给你一瓶。”
李闻川失笑，江寒声倒是记得这个，他喜欢喝，可江寒声说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拿着手机拍了照，发给江寒声：“收到了，我会很乖的。可爱.jpg。”
演绎青雀的演员和崔娅莉一样，是戏剧学院的在读学生。那天云纤鹤看了崔娅莉的结果不错，立马又去戏剧学院溜达了一圈，于是就提溜了这么一个人回来。
导演吐槽说她像是去捡猫，用绑架代替面试。
两个女演员都是天真可人的模样，在一起就像两朵姐妹花，不过崔娅莉看着成熟一点，眉眼间全是坚毅，任楚楚软绵一些，脸蛋像是可以掐出水来。
因为没有太多的经验，平日里都是上课，演过一些舞台剧，这段时间都是在剧组磨合，熟悉角色。
第一百五十一章 咸鱼虐恋
当时山雀的这个角色也是有很大的争议，这个角色软软绵绵，是多少人心中的白月光啊。懵懂而不知世事，用最单纯清澈的目光看着这世间。
她不知道遇到的那个男人是谁，尽管对方不喜欢跟她说话，还是温柔以待，朝着他诉说每天遇到的事情。
大多数都是废话，可男人从不会打断她。后来会偶尔回应她，这些都让她高兴得不得了。
没出过雾梦山的她因为这个人的存在第一次尝试踏出这个地方，见识到了更加广阔的世界。
“静，我没想到外面的世界居然那么大。”
“河流边有女人在洗衣服，棒子敲击青石的声音沉闷闷的，等到晚上的时候，烟囱里会冒出寥寥青烟，那烟雾里，有很香的味道。”
“我跟他们学了，我在旁边偷偷看着就会了，我给你烤鱼吧。”
“今天婶子家的孩子看到我了，”语气陡然失落，这是她下山学到的新词汇，念出来的时候会让她有一种和这个世界接轨的奇妙感，“可是他害怕我。”
“他们说，人身上是不会长羽毛的，人不可能活几百年。”
“所以，静，你会离开吗？”
她不太懂这个离开的概念，亦或者说其中伴随的时间的概念，妖怪的寿命是漫长的，对于她来说的正常时间，对凡人来说却是遥远而不可及。
导演在监控器里看着任楚楚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啧啧称奇，云纤鹤真是会选人，那么多女演员弄了投名状来，都没能入她的眼，就去大学城逛了一圈，可以捡回来这个宝贝。
这孩子的眼睛多干净啊，看着神尊的化身时，是那么诚挚。
怕只有清晨叶尖上垂坠的那滴露水才有此般纯粹。
“卡。”
原以为任楚楚入戏会需要一段时间，不料这么快，导演喊了卡她都还沉静在山雀的世界里，呆呆的，喊她都不张望。
“让她自己缓缓吧。”李闻川整理了一下衣物道。
因为原文里面的描述，这个化身是一个及其平凡的男人，一眼看去都不能从人群中发现他。所以化妆师对李闻川上了特效妆，尽量掩盖他原有的容貌，甚至连骨相都要轻微改动。
可是气质就是摆在那里，他就算是一个背影，也是方端如玉，不可亵渎。
这段戏里面更多的都是眼神戏，李闻川的眼神无疑要完成大量的戏份，其中度的把握非常重要。山雀很多时候都是通过他的眼神来判断他到底在想什么，如果眼神没有交流是不行的。
任楚楚揉了揉脸，看着李闻川说：“川哥，你知道吗，刚刚演戏的时候，我看着你的眼睛就觉得好深邃，里面有太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李闻川哑然，他也是揣摩当时神尊的心情去演绎的，记忆全失，一些带在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你的眼神里有怜悯，不是针对谁，而是对一草一木，都是一样的，我看不懂。我想山雀就是这样被吸引的吧，因为不了解，因为好奇，想要去接近。”任楚楚念叨着，又进入了角色分析。
李闻川让她一个人安静的想，不去打扰她。
云纤鹤见了，给李闻川递了一瓶水：“她很容易入戏。”今天的天气不错，就是有些干燥了。
“如果上了资历，应该演不出这种感觉。”李闻川道了句谢谢，接过来喝了一口。
在社会上打滚过的人灵魂是疲惫的，种种负担压抑着，就算去装，也很难卸去一身的疲惫。眼神里就会有更多的东西，而不是懵懂和纯粹。
就像婴儿的眼睛，刚看到这个世界，是充满期待的。
“我当时去的时候，是在他们学校的礼堂见到她的。正在上演一部话剧，我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前面太平淡了，”云纤鹤回忆起来，“但是她出场的那一瞬间，我被惊艳到了，她穿着一身红衣，热烈奔放，朝着我奔来像一只热情的蝴蝶。我就在想，山雀就是她了。”
任楚楚的可塑性无疑很强，她可以在台上热情奔放，娇艳欲滴似玫瑰，也可以含苞待放，等着有缘人来发现她。
可惜了，神尊和山雀的交集是短暂的，凡人的寿命，须臾间就过去了。
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回去了。
李闻川坐在高台上，又是俯瞰众生的模样，不过他的脑海中多了一段生动的回忆，耳畔像是有一只山雀一直在说这话。
神尊一抬手，天际的云彩流转过来一抹云丝，编织成了一只山雀的样子。
他伸手一触碰，云丝太脆弱顷刻就散了，散作了一团云烟。
神尊依旧恪守着原则，他应该无欲无求，可他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心里有一只山雀，在池水里取了一口水，乱了一池春波。
他不知道，山雀在凡间是如何奔波，寻找着一抹永远也寻不到的魂魄。
“他会在哪啊，你告诉我，我把我得到的财宝都给你。”
她不知道每一次寻找的时候，身后可能会有一个看不见的身影，她只记得雾梦山那一抹神光，太刺眼了，她什么都看不清。
走了这么地方，豺狼虎豹数不尽数，她遇到的都是温柔的人。
山雀想，这个世界真温柔啊，好像比雾梦山要安全。
其实不是，是神尊给她带来的温柔。驱散了一路的邪崇魔魇，第一次偏了心中的天平，朝她倾斜了最多的善意。
崔娅莉看着不远处的人对戏，早就捂住了面孔。
等到导演喊了停她才敢在那个空隙喘几口气，生怕不小心就打扰了他们，掖掖眼角：“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出现呢？那样就找到了啊。”
崔娅莉觉得太不公平了，“她找的人其实一直就在她身后啊。”
还好她拿到的剧本是追妻火|葬场，主要虐男主，否则拿到这个剧本，她怕不是会抑郁。
事实证明，这段时间任楚楚的情绪确实不太好。
引爆妖丹那一幕戏拍完，剧组的人都感觉她就像一片枯落的树叶，摇摇摆摆，化作春泥。
第一百五十二章 咸鱼同人（二更）
那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她好像真的死去了。
这个念头一蹦出来他们就心中一紧，连忙上去看任楚楚怎么了，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任楚楚一脸木然，问什么就扯起有些僵硬的嘴角，想要笑一下，又笑不出来，看着更让人心疼了。
“这孩子是入戏了。”导演遇到过这样的演员，要是入戏太深走不出来可就不好了。
这时候李闻川走了过来，他们这场戏是分开拍的，所以现在只是任楚楚的个人戏。天地良心，李闻川只是过去想安慰一下，看着小姑娘刚刚实在是太惨了。
一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任楚楚就死死盯着他。
“楚楚，你……”别太伤心。
话没有说出口，任楚楚突然开始嚎啕大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着李闻川：“你为什么要走，又不告诉我真相，你就走出来一步会死吗？”
“……”好了，她这是把他当做神尊了。
李闻川没有做声，直觉告诉他，要是现在开口对方的反应会更大。
结果就看到任楚楚哭着一点点挪了过来，掰住他的脚踝，那架势，像是想要把他扳倒。
“……”李闻川让自己站稳了点。
任楚楚怎么弄都弄不倒，发泄不了的她哭得更厉害了。
“我打又打不过你，你还骗我，你就知道骗我，明明你只要让我看一眼就好，我知道你活着就好，我找了你那么久，你居然只是看着。”
“人间好温柔啊，可是也好残酷啊，我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找不到。”任楚楚把一腔悲怆全都发泄了出来，一方面她入戏了，以为自己是山雀，一方面她知道自己是任楚楚，拿着剧本的她知道神尊好绝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