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花,苏韵初无奈的往人群中看,颜煦被好几个人挡住了,看不见她具体的表情。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算了,不过就是一束花而已,只要有人不和她说那些话,就是代表不了什么的。
***
清臣作为一家有百年历史的家族公司,每天清晨都好像打仗一样,忙得人不可开交。
苏韵初匆匆忙忙从六楼会议室走下来时,就听见身后传来有人轻轻的唤声。
“颜煦姐,你的这个报表数据是怎么做出来的啊?”
听见这名字,她反射性转过身,从财务部办公室没有完全阖上的门缝里,看见穿着黑白OL装的颜煦,拿着一张报表,眉目温柔的,弯腰跟身旁一个面孔年轻的女孩子轻轻说话。
一缕发丝从她耳后调皮的冒出来,她又慢条斯理的撩回去。葱白细长的手指刮过她小巧耳垂上一颗如血玉一般的红痣时,她分明看见那年轻的女孩子咽了下口水。
祸害啊祸害,有的人偏偏就是没有自知自明。
她这个样子,估计是又把问她问题的年轻女孩子当成了她以前的学生了。苏韵初看着看着,就无奈的笑了,真是不知道她这算是职业病,还是天性如此。
她站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离开,颜煦跟刚进部门的小姑娘解说完,隔着一道透明的百叶窗,看见窗外的人,顿时耳垂一红,又有了当初上课被观摩的囧态。
她长这么大,只听别的同学说过,会有班主任啊,父母啊,怕自己的孩子上课不专心听讲,专门蹲在学生上课的门口,或者就坐在教室里的最后一排。
但她那都是听说而已,除了真实人格苏醒后的那一次,她从小就懂事听话,从来没被这样监视过。
但是没想到等她长大,做了老师,却有幸遇到一次这样的事。
犹记得那是一次公共大课,她给信息学院的四个班上课。
上课铃打响的时候,她望着台下乌泱泱坐满的学生,微微一笑,正要拿出讲义的时候,从教室门后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一个戴鸭舌帽的女生。
鸭舌帽遮住了她大部分脸,加上距离讲台太远,她实在是看不清她的长相,秉着树立和谐课堂规矩的原则,她清了清嗓子,道,“最后进来的那位同学,上课了,请把帽子摘下来。”
她说完,教室里三百多号人齐齐回头,万众瞩目之下,那女生不得不摘帽子,然后……
然后,她就看见了本应该在家里专心对付事业的大嫂。
为了演出一个合格的学生,她还特意把脸上的妆卸了,露出一张不施粉黛依旧漂亮的脸,一手拿着帽子,抬头对她笑得很无辜,“颜老师,不好意思,外面太晒了,我忘了。”
“……”说实话,颜煦当时是想转身就跑的。
但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她面子还是要的,只好用微笑掩饰尴尬,“没…没事…坐下吧,我们上课。”
她本来以为,苏韵初是受了那些老顽固的嘱咐,过来找她麻烦的,但是后来她发现,她错了,错的狠离谱。
她教外国语学院专业学生教的是文学,其余的非专业生,她教的就是普通的发音和一些历史。
课上,其余学生都非常认真听话,她说什么,他们听什么,但是每次她话音落,课堂拐角就会有一个人发出不一样的声音。
“颜老师,男人的女朋友叫彼女,女人的男朋友叫彼氏,那请问女人的女朋友、男人的男朋友叫什么?”
“颜老师,山吹色是什么颜色,为什么不是水吹色,我觉得水吹色比较好听啊。”
……
被怼得体无完肤,颜煦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台上,不知怎么回答的时候,脑海中忽然闪现出她最喜欢的学生季汐然在怼人的时候的那句话:特么的,你个杠精!
那是一堂让她十分难忘的课,也是一节十分心累的课,心累到她下课后,感觉自己老了十岁。
在下课铃响的那刻,她当时十分想写一本书,名字就叫《我的杠精大嫂》!
杠精大嫂没有发现她课堂上对于她这个妹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下课后竟然还有脸过去找她,一脸歉意的拉住她的手和她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年纪大了,求知欲却莫名的旺盛。”
“…没事…没事…”亏她当时还信了她的鬼话,十分贴心的对她温柔笑了笑,“大嫂下次还想知道什么的话,欢迎过来问我。”
这只是客套话而已,但没想到苏韵初竟然把这件事当真了,还真的三番两次跑到她上课的地方找她。
苍天在上,她真的不想回答她为什么相扑力士只穿一件裤衩好吗!
她沉浸在当初被苏韵初荼毒的回忆里不能自拔的时候,耳边就传来一声轻笑,“在想什么,竟然那么入神,嗯?”
她触电似的后退几步,就见刚才回忆里快把她折腾死的大嫂正站在距离她十厘米之外,近得鼻尖都快戳到她的脸了。
她现在是在公司实习,并不想别人知道她的身分,就随着旁人叫她苏总,“苏…苏总…您怎么在这儿?”
“下班了啊,其余人都走了,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发呆。”苏韵初笑着道。
颜煦抬头一看,果然,原先还在岗位上的同事们竟然都走光了,连灯都关的只剩下一盏了。
“这么晚了么。”
“对啊,太晚了,一起回去么。”苏韵初慢慢轻笑着靠近她,“你刚才叫我什么?”
“苏…”她刚吐露一个字,面前的人就靠她越近,呼吸的热气几乎扑在她的锁骨上。
脸红得几乎滴血,她掩面乖乖妥协,“苏姐姐。”
“真乖。”她这句话明显取悦了苏韵初,她笑着摸摸她的脸,把她轻轻抱住。
虽然现在没有人,但这可是在公司啊!是个公众场合啊!
生性保守的颜煦接受不了这么刺激的事,在她怀里轻轻挣扎,边小声道,“回…回家再抱可以吗?”
苏韵初笑着放开了她,“当然可以。”
一起回到家中,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宅子里安静得很。
苏韵初放下手里的文件,揉揉眼角,看见颜煦穿着一身丝绸睡袍,拿着一本书从二楼下来。
“那小鬼终于睡了?”
回想起刚才女儿的那张越发精致漂亮的小脸,颜煦笑得很柔和,“好不容易哄睡着了。”
苏韵初点头,“真是越大越难养。”
养儿方知父母恩,但这事儿放在她身上根本不成立。
她是只负责生的,养孩子这活太难了,她不会。就怕一不小心把她养坏了。
起初她提出这件事的时候,还被一众人鄙视了一下。但是她说的是实话啊,她连仙人掌都养不活的,让她养孩子不是难为她吗?
颜煦闻言,无奈笑了,“还好不是你养她。”
“哼,不是我养,她吃奶粉的钱哪里来的。”苏韵初不忿的回了一句,说完,看见她还在楼梯拐角站着不动,笑着对她招手,“不是说回来抱抱吗?”
颜煦瞬间红脸,扭头四处观望一下没看见房间内有人,心下松了口气,咳一声道,“我要睡了,大嫂也快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的。”
苏韵初眼见她走上楼,幽幽道,“说话不算数的人,晚上睡觉小心鬼压床。”
颜煦平生最怕鬼,听说,顿时哆嗦一下,回头以幽怨的眼神看她。
“不就是抱抱么!我来还不行吗!”
苏韵初笑着勾唇,如愿以偿的抱着人当了一夜的抱枕。
她这个年纪,倒不求什么浪漫,她只要往后余生,只要有这么一个人陪着自己,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张番外
第106章
传说中,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因为你的另一半知道你已经完全隶属于她了,就会丢掉对于你的爱护之心, 就像终于得到一件精美的器物, 在用惯之后就会嫌弃一样, 慢慢的你们的关系就会冷淡, 而后……”
大清早的, 季汐然就在扰人清梦, 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本所谓的《婚姻图鉴大全》, 大声的在那读, 也不知道是读给谁听的。
“唔…”温欣妍被她吵醒了,揉揉惺忪的睡眼,身上的睡裙从肩头滑落,露出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和上头比桃花还要娇艳的吻痕,“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季汐然腿好了, 就爱蹦来蹦去的, 坐在床沿上晃着腿读文章, 听见她说话,转过脸就要解释。
大清早的看见这么香·艳的情形, 她心神一滞, 随手把手里的狗屁《婚姻大全》丢到床底下去了,上前一把扑倒人,蹭她胸口绵软的肌肤, 边蹭边又在上头印几个新的印子,“昨天齐之莹给了我一本婚姻图鉴, 让我好好看看,说咱俩七年之痒的时候可以用得到。”
温欣妍一本正经的道,“你到时候痒的话,可以去请她帮忙做个痒痒挠,先替她挠几下。”
季汐然摸摸下巴,“言之有理。”
两人合计着,回头就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齐之莹修理了一顿。
季汐然的腿在她们度完蜜月的第五个月后,终于完全好了,她又可以活蹦乱跳的四处跑了。
温欣妍虽然担心她的安危,却也不想完全拘束她,只是让她每次出门都跟她报备一下,季汐然也很乖觉,自从发生那件事以后,这种飞来飞去四处跑的事就不怎么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