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央的手臂过了好几天才缓过来,表面和平常无异,吃饭喝水都不会有大碍,只是若是和人切磋功夫,又会突然失力。
那极其细小的红线,也只能在夜晚的时候能从手臂上看到,白天竟然丝毫不显,这也是他一开始没发现的原因。
这莫名其妙的症状,不禁让他忆起上次谷陶的书信来,想来想去,如此诡异的事情也就只有和赤色琉璃花有关了。
那日一早,便吩咐了阿五出府去了张之远那里一趟,让他搜罗了关于这种奇花的资料,不论是有真凭实据,还是道听途说的,一律呈上来。
看着这份卷轴罗列的传闻,心头渐沉。
世界之大,果真是无奇不有,有些事说不清道不明,却也真真实实存在,不要说古代,就是21世纪,都还有很多科学家没法解释的自然现象和谜团。
想来,是奇花自奇灵护,你要用它,便要付出代价。
精血喂养,十指连心,那细长的花瓣吸取了血液也将这无法察觉的毒素一点点渗入心脉之中。
手臂上细长的红线一路往上便是直达心脏的位置,说白了,这就是一条从心脏处延伸出来的生命线。
季子央大胆猜测,这红线一路蔓延到指尖之时,大概就是殒命之期了。
洛老背了药箱匆匆而来,脸色沉重,他也翻阅许多医学古籍,那些典籍只记载了药效,却没有提到过会要人命。
季子央把桌上的卷轴递给了神医,苦笑道:“洛老瞧瞧,您帮我断断,这有几分真几分假?”
“这是.....”洛老拿起来,看了一眼就知道了是什么,只是越往下看,神色越凝重。
看着他的神色,季子央知道,他猜的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你这孩子,当初得了这东西也不告诉老夫一声,也不待我细细研究便以血喂养,”洛老是对他是又怒又心疼,以长辈的姿态教训起来,又道“想来我那师父,也是因为这花才死的。”
“哦?此话何解?”
“当年我师父得了这花,我也只见过一眼,那花艳丽无匹便是你以血养成后的样子,如今想来,是我师父当年已经把花养成后才拿出来给我瞧的,之后不久,他老人家便寿终正寝,当时只给我留了一封书信和一些物件儿。
他年纪老迈,生死也是常事,我便没往他处想,若仔细琢磨,若真是寿终正寝怎会提前给我留了书信,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且他虽年迈,可平时康健的很,如何能去的这么突然。”
洛老一声叹息,把往日的事情道来:“当时他老人家指尖也有是条红线,只是人已死,我便没有深究。”
季子央的一颗心几乎是沉到了谷底,若说以往,死了便死了,他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每天的日子都在生死线上徘徊,随时做好会死的准备。
可如今,心口发疼,想好好活着,想和他人相伴一生的时候却突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如此打击不可谓不大。
然墨封知道了会怎样?战事在即,是否该告诉他,还是自己默默承受,让他难以抉择。
“可有医治之法?”努力压抑着心口的苦楚。
“尚无,”洛老摇头,眉头紧锁:“不过我倒是有一想法,可试一试,只是....没什么把握。”
“洛老,不论是什么法子,您只管说。”他季子央从来没怕过什么。
两人在房内良久,阿五和阿六在门口候着,心里都很着急,也不知道他们的王妃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之前呈上去的卷轴,是张之远封了印泥的,他们自然不敢随便拆开。
只是关系到王妃安危,若有什么意外,他们也好尽快告诉王爷,季子央是看透了他们的想法才让他们在门外候着。
生死之事,没定论之前,岂可乱了方寸。
“王妃如何?”门吱吖一声打开了,洛老出了屋外,两人迫不及待的追问。
“尚无性命之忧。”
两人松了口气,洛老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以后就不得而知了。
洛老刚跨出两步,又突然想起一事来,急急忙忙的返回了身。
“怎么啦?还有何不妥?”季子央被他这一惊一乍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洛老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可有中什么蛊?”
季子央一愣,要说蛊,只有然墨封当初给他下的平安蛊了,至今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在床事方面明显觉得身体比以往要的更多些,脸上不禁一臊:“确实有。”
“那便对了。”洛老立马接口。
“有什么问题吗?”
“之前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症状老夫查阅医书也不明白个所以然,若是你身体中有蛊,自然也就解释得通了,凡事都有利弊,而蛊是邪物,无论是何种定会对身体造成异样。”他自信对这了解一些。
因年少时,有一好友,就善弄这些古怪玩意儿,他也就知道了不少。
季子央心头不免一惊,他对然墨封是全身心的信任,只听他说是平安蛊,没想过其他:“那依洛老看,这些异症可有害?”
“尚不可言论过早,”顿了顿,又问道:“你可知是什么蛊?”
“平安蛊。”其实到底是不是,也只是那个男人一面之词而已。
“好,老夫记下了,”洛老出了院子,这种蛊又叫什么来着,他记得还有另一个名字,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沧澜谷中,一布衣小童打扫完了院子,抬头,日落西方的夕阳红云似乎笼罩了整个谷中,映得当空一片赤色霞光,甚是艳丽。
小童扔下了手里的东西,转身朝着谷中屋舍跑去,边跑边喊着:“师父!您快出来瞧瞧,今儿外头的云霞好看极了。”
屋舍中窗棂大开,晚风惯进来透着丝丝凉意,掀起老者垂下的衣角兀自摆动着。
小童跑了进来,屋中昏暗,他已经习以为常了,摇了摇躺在躺椅上的老者:“师父,师父快醒醒。”
平时小童这么唤,巫古早就醒了,可这会儿这一声声唤仍旧唤不醒他。
小童大骇,伸出一指往巫古的鼻下探去,气息全无。
原来,他师父死了。
顿时大声痛哭,引得院中其他人也纷纷跑了进来,还是年长的镇定一些,把人扶了起来,道:“师父曾说,他哪天若是寿终正寝,便是做了好事得的福报,让我们不必伤怀,你就别难过了。”
小童抹掉眼泪,点了点头。
第106章 王者兵临城下
勤关十里外,大军集结。
亦景和众将士领军,在两日前便已经到达关外,所有士兵皆已修整完毕。
苍茫夜幕之中,一人驰马而来,与大军汇合。
高头大马之上,此人威风凛凛,英姿飒飒,一路风寒之中也依然傲气不减,在十几万大军之前,气势凛然,一声呼喝引万人响应。
此人,不是然墨封又是谁!
剑眉星目之中夹杂着无比锋芒,黑色的夜幕下,他的轮廓和眼中睥睨天下的气势被人人记在心中。
士兵们皆昂然挺立,等候调遣。
筹谋数年,蛰伏至今,他们一心追随的王者,终于要带他们重新踏入这片土地。
在这等了两日,各个都已经摩拳擦掌,身体里的每一丝血液都如滚烫的水般沸腾不止。
“王爷?何时发兵?”窦林当先一步,眼中闪着兴奋而又嗜血的光芒。
此时魑魅军领将沃风不在,剩下的四万魑魅军自然有然墨封亲自指挥,道:“魑魅军分拨百人,十人一组,先行入关查探,取参将首级,大军紧随其后,乘乱攻城。”
“是!”魑魅军高声齐喝,立马有百余人出列,个顶个的都是暗杀中的佼佼者。
这百人趁着天还没亮,迅速集结,换了黑色夜行衣往勤关内而去。
大军振奋,这一刻终于要来了!
而在沃风那头,佳林关被滋扰的不胜其烦,田赛被折腾的精神恍惚,时而休憩之时,匪徒来犯,被打的措手不及,时而令将士们几天几夜不合眼,静待匪徒的时候,人家却不来了。
行事毫无章法,没有规律可言。
田赛一心等着凉石关的援兵一到,便可以自己镇守关内,让凉石的军队去做这冲锋之人,可一看到从凉石关缓缓而来的军队在城门下之时,顿时气得暴跳如雷。
当着众将士的面,破口大骂林项奎这个老狐狸!
一群老弱残兵,还打个P啊!
沃风带领的一万人中,也已探得此消息,此时也正好收到了亦景来信,因凉石关将领对皇上圣旨阳奉阴违,只派出了些不中用的士兵去佳林,数量且只有三万。
如此对他们攻打勤关,便成了威胁,是以,召集他们不必再理会佳林关,直接取道勤关和大军汇合,路过佳林关和凉石关边界的时候切断通河之桥,让那三万军队无法返回。
能让凉石关的守卫军少一点是一点。
等田赛在城墙之上骂够了,才打开城门,把这三万军队迎了进来,一想到这群人打仗不行,还得浪费他佳林关的口粮,真真恨不得吐出一口血来。
倒是那领军三万人的参将是个圆滑之人,至始至终都是笑着应对,反正他们只是来走个过场的,任你田赛上蹿下跳,该走的过场走完,他就带着人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