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给季子央收拾屋子去了,他们今晚就要回王府,把身份和满小绝换回来,所以想看看王妃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好一并收拾了带回王府去,整理被褥的时候在枕头下发现了这个。
季子央瞳孔一缩,这个他怎么会不认识,当时可是他亲自画的,脸颊瞬间通红的犹如煮熟了的虾,该死的流氓,怪不得床榻之上有那么多花样折腾他。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真是明白的真真切切,牙齿磨的咯咯响,道:“你敢送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路上,然墨封摸了摸身前胸口,颦眉。
“怎么了?落下什么了?”傅沧若随口一问。
“一本册子,”而后又淡淡的说道,语气中还有一丝骄傲:“不过本王都记下了。”
第87章 傻傻的两个人
夜里,几个护卫巡查经过回廊,看见不远处的屋顶上坐着一个人,是血河。
“你说血大人最近为什么一直闷闷不乐?”一护卫道。
“我哪知道,大概有什么烦心事吧。”
“你们两个,议论什么呢!再多嘴罚你们去后门守夜!”陵护卫经过,把两人呵斥一顿。
屋顶上,血河朝着一个方向目不转睛,脚边摆放了一坛酒,这酒搁在这儿好几天了,一直未曾开封。
拈花醉,取了春季桃花瓣,又以冬日所存下的积雪清水融之酿造,寓意春逝冬来滋味复还。
这是亦景最爱。
良久,血河于怀中取出一物,是信,这封信在他怀里揣了好几日,也读了好几遍了。
这会儿又忍不住拿来瞧一遍,信中言:
兄长:
吾离开多时,此地一切安好,特修书一封望勿挂念。
近日有一事,心中甚喜,将军之女聪慧伶俐德行亦佳,且与吾投缘,遂欲结成良配,此喜告知兄长,望尔同乐。
弟亲笔。
此封没有确定的署名称呼,却是亦景亲笔写给血河的,他们身份特殊办的事也不是常事。
所以偶尔修书一封不会提及任何危险到自己身份信息的东西,怕的就是万一不慎落入他人之手。
而血河年长亦景一些,每回这样的信,亦景都是称他为兄长。
这封看着不过是报一报平安,提一提喜事,却不知藏了写信之人的几分心思。
信上没有提及让血河回信,血河捏着这一页信纸久久不能回神,他知道亦景平时说话是有些顽劣不着边际,但是涉及这种事情,是从不开玩笑的。
且还修书告知,必是已成定居。
到底是他心灰意冷了?
王爷成亲,与王妃之间的感情日渐深厚,明眼人都看在眼里,亦景他守了王爷这些年,终归是付诸东流,白等一场。
亦景喜欢王爷,这些年一直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所以对亦景有些过分亲热的举动都有意无意的避开。
免得暴露了自己掩藏了很久的心思。
那一年,老王爷还在,亦景刚入府便被指派协助如今的王爷。
他自小便是家臣,父亲跟随老镇北王出生入死,自己则跟随在如今的镇北王左右,亦景的到来便是给他们这两个沉闷的人带来了一丝生气。
那明若骄阳、灿灿生辉的眼眸,初见时,便入了他的心,自此一埋便是多年。
亦景这人做事磊落,说话又坦率直白,那年春天,细雨凉亭之下,他问他:可有喜欢之人,亦景面带微笑,眸中的喜色甚浓,耳根之处染了一抹红晕,小心翼翼的问道:若我说...我喜欢的是一男子,你...可会厌弃我?”
血河心中一喜,千言万语在心头,可木讷的最后只说了两个字:“不会。”
亦景松了一口气,笑得更明朗了,又道:“少主文韬武略样样出类拔萃,又懂兵法谋略,堪比王爷之智,如此年少便有大将之风,我尊之敬之,少主自然是我最喜欢的人......
那时他们口中的少主,便是如今的王爷。
血河一颗原本滚烫的心,瞬间沉入湖底,一凉,便凉到了今日,到了如今,等到了他竟然要娶妻成亲了?滋味难言,如何是好?
那夜王爷与王妃洞房,他拉了他一同坐于此处饮酒,想来是为了借酒浇愁,对王爷的一番用情至今未死心,那日他便是想告诫他:不要再生什么非分之想。
也想告诉他,他的埋了多年的心思,这世上还有一人会始终守护在他身侧,可借着那一坛酒狂饮一通也没起到什么壮胆的作用,到底没把该说的说出口。
..........
沧澜国女子彪悍,林将军林虎的小女儿从小性子就野,不过也是这一点很得父亲的喜欢,时常会带在身边,还亲自教授武艺。
林峭儿聪慧,学的比几个哥哥还快,头脑又灵活,去年已经及笄,而沧澜国又没有那么保守,林虎疼爱她,也允了她可以在军营出入,也好让她自己挑选喜欢的勇士。
亭亭玉立的小身板儿着劲装软甲,把一柄长枪耍的虎虎生风,枪柄落地,激起一层尘灰来,周围士兵拍手叫好:”不愧是林将军之女,真是虎父无犬女!”
林峭儿笑着哼了哼,露出骄傲的神色,她可是天天都在练,能不好吗?一人在不远处经过,低眉正沉思着什么,她眼尖儿,一下便看到了,扔了手里的长枪从周围一个士兵的身上拔了刀猛然向那人急速行至,举刀就砍。
劲风袭来,亦景心思回笼,手中没什么东西可挡只好闪身避开,刀锋凌冽又至,措不及防之下袖子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隐隐有血迹渗出。
林峭儿立马扔了手里的刀,一点不避讳的抬起对方的胳膊查看,焦急的喊道:“你怎么没躲开,想什么呢!”
亦景在军营住了许久,和林峭儿也熟识了,虽然有些骄纵,但是性子不坏甚至有时候还很讨人喜欢,时常还要拉着他切磋一番,刚才也不过是想跟他玩闹而已。
“没什么,小伤。”
“走吧,回营帐,我给你上药。”林峭儿拉着人往回走。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亦景有些尴尬,民风开放,都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说。
“既然是我伤的你,我就要负责到底,走吧亦景哥哥。”林峭儿的脾气拧的很,亦景只好由着她,跟着她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
军营里多的就是伤药一类的,林峭儿把药摆在桌面上,豪气的撕开了亦景的袖子,边上药边问道:“亦景哥哥可写信回去了?”
“写了。”亦景苦涩一笑。
“那....你喜欢的人可有给你回信?“林峭儿眼中闪着期待的神色。
“我未提及回信,只说了我与你的婚事。”亦景叹了口气,又有些忐忑,问道:“你这个办法真的可行?我怎么觉得这么悬?”
被人质疑,林峭儿立马反驳:“有什么不行,他喜不喜欢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话本子里情情爱爱的都是这么试探来试探去的。”
亦景被呛了一下,有点汗颜,感情这小丫头的计策都是从话本里胡乱看来的,他也是傻了,相信一个不经人事的女孩儿家的话做这么荒诞无聊的事情。
“其实是多此一举罢了。”亦景的眼中的神色有些灰暗。
“为何如此说?”林峭儿眨巴了眼睛,有些困惑。
勉强扯出一抹苦笑,缓缓说道:“他的心思从来没有在我身上,就是木头一个,每日我与他同进同出为王爷办事,他从来不曾多瞧我一眼,即使我故意拿一些趣事儿逗他,博他开心,他也是小心避开,一脸冰霜。”
“那还真是个铁疙瘩,撬不开....”林峭儿评价:“那怎么就知道他不喜欢你,万一他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思呢?”
“怎么可能,”亦景心里发苦:“那年凉亭之中,他问我是否有喜欢之人,我以为他终于开窍了,我告诉他王爷是我心中尊之敬之喜欢之人,但是与其对比下还有另一个更喜欢的人,抵得过世间一切,便是对他的爱慕之意,可惜我只说了一半....他就冷着脸走了,还告诫我别在有乱七八糟的心思。”
“要是我,直接就开口问他能不能娶我,何必如此拐弯抹角。“林峭儿不明白,瑞天朝的人怎么就这么矫情,什么话直说不就好了。
亦景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你们民风豪放,比不得。”
且王妃刚进王府擅闯主院那次,在院外戏弄了血河,那些逗弄人的话都有传入他的耳中,王妃明明白白的问过血河可有心仪之人。
他答的是没有。
原来这些年,一直是他自作多情,他还傻傻的写那样一封胡言乱语的信,就想看看日日朝夕的年月里是否对他能存一点不一样的情愫。
“若他不回信,对你提及的婚事又无异议,你....打算如何?”
其实亦景对血河十分了解,无论是什么事情对方都是沉稳有度,这样的信,肯定是面无表情的看完,然后不做任何感想,即不道喜也不会阻拦。
“还能如何,自然是过寻常人该过的日子,不外乎娶妻生子。“这封信就当是断了他最后念想的借口吧:“好了,你一个女儿家夜深还逗留此处,有所不便,我送你回去。”
林峭儿调皮的笑起来:”亦景哥哥,你看我如何?不若真的娶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