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季府过来的侍从还敢这么顶撞,王妃也只是表面对他撒气教训一番,并不会真的要了那侍从的命,想来只要不犯大错,这个王妃还是很好伺候的,于是几人也忍不住掩唇轻笑了起来。 ”少爷,这个该给您归置在哪儿?“鸾儿正好从屋里出来,脸色绯红,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她脸红自然不是因为知道盒子里是什么,王妃的东西,她可不敢随意打开,只是她在里头收拾床铺,那凌乱的程度简直羞煞旁人。
季子央一见那盒子,更是气血上涌,怒道:“给我扔了!扔的越远越好!”
“王妃,请三思,”阿六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面无表情的说道:“王爷让属下转告王妃,王妃若是扔了以后吃苦的还是您自己,且王爷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送新的过来。”
季子央身形一晃,差点栽了个跟头,瞪圆了眼睛,怒不可遏!
混蛋!无耻!流氓!去死啊——
没一会儿,王府的管家便来了,说是下人丫鬟都在前厅候着,等着王妃训诫,这是初入王府得立规矩。
说白了就是让他这个王妃认认脸。
季子央冷哼了一声,心里的气还没消散,拿不着那无耻的混蛋撒气,那拿着这王府里的事儿撒撒气还是可以的吧。
于是整理了一下衣衫,就施施然去了。
王府的丫鬟下人本就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各个站的笔直低着头,看见季子央的到来,齐声行礼:“见过王妃。”
季子央坐于前厅之上,一手懒懒的撑着脑袋,听着下人们的汇报,例如哪些是管事的大丫鬟,负责哪里哪里,哪些婆子又负责哪里哪里,厨房、院落、杂物、分别又是哪些个人专门负责,事无巨细,一一回禀着。
他表面懒散,实际这些都记在了心里,尤其是账房汇报王府的各项开支,不过他刚来,王府的账目自然不可能马上归他管,得以后慢慢盘算。
等丫鬟下人们都各自介绍完,便被管家李佺挥退,各自忙各自的活儿去了。
季子央瞧了一眼这个不卑不吭,年约四十的管家,一张脸倒是生的刚正不阿,只是这王府的人各个都这么不苟言笑,是不是太无趣了一点,都一副表情,看着就闷得慌。
“王妃,王府里还有些规矩,老奴需一一告知。“李管家恭敬的站在一旁说道。
季子央挑了挑眉:”好,你说。”
李管家点点头,道:“王爷喜静,故,王府内不得大声喧哗此为其一,其二,府内摆设皆按王爷喜好归置,王妃轻易不能更改,三,王妃平时不能轻易出自己的院子,府里有一个地方王妃万万不能踏入,否则王爷震怒怕是王妃也不能幸免,四,王爷身体有恙,轻易不见人,王妃平日里没有王爷召见不得前去主院,还有第五点,是王爷特别嘱咐的,说是王妃日后有什么采买需让老奴一一过目,免得王妃再买错了什么。”
噗——
季子央刚喝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砰的一声,茶盏磕在桌面上一阵叮当响动,倒翻了茶水。
看到王妃的怒意,李管家显得很淡定,眼皮也不曾抬下。
季子央快气爆了!这特么跟坐牢有什么区别!还有最后一点,是来羞辱他的吗!
“说完了吗?”季子央瞟了一眼李管家,强压下自己的怒意。
“暂无其他。”
“那好,若没其他什么事情 ,李管家便带我熟悉熟悉这府内环境。”
“王妃请随我来。”李管家照办,恭敬的在前头带路。
王府内气派奢华,回廊众多,没人带路,还真是容易走岔,出了前厅左拐,就是一方练武的台子,两边各自摆放一些兵器,那些兵器常年没人用,却也是擦的没有一丝灰尘。
接着又去了后头的园子,设计的很是别致,中间一个小凉亭夏日可以纳凉小憩,外围的还种着一些争奇斗艳的花卉,咤紫嫣红,煞是好看,在那凉亭中喝个茶赏个花,倒是十分雅致的事情。
季子央冷哼一声,古人还真是会享受,撇撇嘴:“园子不错。”
“是,这是专门请的皇城有名的匠工来建造的,曾经王爷和老王爷在府里的时候最是喜欢在那凉亭里下棋对弈。”管家回忆着往事,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
季子央淡淡的点了点头,花儿艳丽,引人采摘,他便慢慢的朝着那些花儿走了过去,弯腰轻抚了一朵最为艳丽的花朵,那花儿成圆包形散开,由众多的小花汇聚而成,白色的花蕊更添精致。
从他身后看,确实是在欣赏花儿。
只是没人看到他那惋惜的表情:好花儿...对不起啦。
“啊——有蛇”
突然,季子央惊慌失措的大喊了一声,脚下不稳,一下跌进了花圃里面,嘴里还喊着:“有蛇有蛇!”
身后的小木头和鸾儿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也蹿进了花圃,手忙脚乱的扶起季子央,脸色发白的问道:“哪里有蛇哪里有蛇!”
“那那——就在那——“季子央朝着脚边的一个地方指着。
鸾儿仔细看过去,那花丛之中哪有蛇啊,分明只是散落的几根树枝而已,当即明白过来,立马慌慌张张却又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跌跌撞撞的跑过去踩着那所谓的‘蛇’,脚边的花卉都踩成了泥土色。
小木头也在里头傻乎乎的乱转:“蛇呢蛇呢?”
鸾儿大叫一声:“啊——跑那了跑那了!”
三个人一通乱踩,直到季子央淡淡的说了一句:“畜生跑了,就算了。”这才作罢。
可李管家和在园子里浇花打扫的仆从已经被吓的成了石雕,张大了嘴巴,好不滑稽。
第37章 好!晚餐就是它!
季子央挥了挥手,三人这才从花圃里跨了出来,好端端一个偌大的花圃里,就这么缺失了一大块,原本花团锦簇的地方愣是被踩的花枝东倒西歪,散落的花瓣更是碾成了泥。
园子里最繁花似锦的地方,如今成了最大的败笔。
李管家差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被阿六眼疾手快的扶住才没倒下。
别看这只是一些花卉,有些品种甚是新奇,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品,或官员赠送,或别国进供,甚至有一株还是王爷曾经从战场带回来送给老王妃的,也就是然墨封的母亲。
老王妃生前就爱摆弄花草,觉得那株花虽然奇特美得不可方物,但是栽了盆里难免有股寥落之意,于是也一并栽在了这花圃里。
要知道,王爷娶的前一任王妃,也曾在园子里品茶赏花,瞧着那些花儿异常漂亮,便摘了一朵,只一朵,便是下场凄惨。
当夜,血河便受了王爷的令,带了两个护卫去了前王妃的院子,亲手砍下了那只采花的手。
女子修长白玉般无暇的手,就那么鲜血淋漓的与手腕断成了两截,腕处嫣红的血流了一地,前王妃当场昏死过去。
那一夜的惨叫萦绕在下人丫鬟门的心里,许久不散,王爷的无情和冷血也暴露无遗,虽说成了王妃,也是这府里的一个主子,可事实证明,镇北王府,只有镇北王一人说了算。
王妃是什么?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这是王府上下所有人的认知,他们对王妃所谓的恭敬不过是遵从这世道的礼教规矩而已。
园子里的下人们脸色惨白的看了一眼这个新任王妃,那目光犹如看一个将死之人,随后匆匆忙忙的退了出去。
李管家更是面如死灰,磕磕巴巴良久后才抖着唇吐出了两字:“王....妃......”
“李管家有何指教?“季子央假意拍了拍胸脯,好像真的受了惊吓,那小脸的模样可以拿一座奥斯卡小金人了,又对着管家笑了笑,道:“你放心,我没伤着。”
李管家胸口血气翻涌,他哪里是担心王妃的身体,他担心的是那些花花草草,老王妃生前最爱的那株都断成三截了!
鸾儿也在一边加了把劲儿:“是啊,还好少爷没惊着,不然如何是好。”自家少爷自打晨起便是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她这会儿能做点事儿让少爷高兴一下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了,她的命是少爷救的,在她心里只有少爷是她主子。
“可是,少爷...这蛇到底在哪儿啊?”小木头在那花圃里转了半天也没看见,光顾着跟着鸾儿乱踩了。
季子央一个爆栗敲过去:“你眼神不好,靠边儿去!”心里感概,神一样的对手,猪一样的队友。
“李管家,是不是该去瞧瞧其他地方了?”鸾儿帮着出声提醒。
李管家这才回神,脸色依旧苍白:“好...好...”吩咐了人来打扫,也不避着这新任王妃让人直接去主院回禀王爷。
过了这园子,前面便是一个小池塘,周围有一些假山乱石围绕,看似杂乱,实际却是错落有致,别有一番意境。
且池面上一座拱形小桥,更添雅致,那小桥的扶手也是精雕细琢,十分讲究。
季子央上了小桥,往桥下看去,池水清澈见底,池中锦鲤围绕嬉戏,还真是好看的很,李管家胆战心惊的在后头跟上,深怕这个任性的王妃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介绍道:“王妃,这是锦鲤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