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什么了?”口中的旋律戛然而止,女孩抬起轻蔑的眼眸,“是不该喊你?还是不该主动跟小姐姐打招呼?”
舒清垂眸不语。
颜舒瑶以为她心虚,阴阳怪气道:“你是没看到,刚才我喊你的时候,人家小姐姐的眼神哦……啧啧,震惊!失落!还有什么形容词呢……”
舒清听得忍不住发笑,叹了口气,“瑶瑶,你这个年纪应该好好读书,少看些偶像剧和言情小说。”
“我才……”
“周末作业写完了吗?”
颜舒瑶:“……”
到底还是个孩子,舒清见她撅着小嘴生闷气,不由眼中流露出宠溺的笑意,伸手想摸摸她的脑袋。
“别碰我!”小姑娘推开她的手,像只刺猬一样缩了起来。
舒清脸上的笑容凝滞了几秒,忽地蒸散了。
“想买什么?”
“不要你买,我自己买。”颜舒瑶小声嘟囔着,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臭美。
舒清了然,从包里拿出一张卡,“五万,还是妈咪的生日。”
卡上金色的数字泛着细闪微光,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与那很重要的六位数相呼应罢了。
女孩墨蓝色的瞳闪了闪,心里默念一遍某个名字,接过来揣进口袋,撇开脸,小声嘟囔:“嘁,你记得就好……”
好像这个女人也没有外婆说的那么薄情。
作者有话要说: 林:大家好,我叫哈士奇ovo
第8章 08
“那就是青~藏~高~~嗷嗷嗷~~原……”
“姑奶奶别嚎了,我求你了,难受就哭出来行不行?”庄雨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实在受不了这哈士奇式鬼哭狼嚎,忍着耳膜破裂的危险空出一只手,摸到点歌机边,按下暂停。
顿时,不止这间包厢,整个KTV都安静下来。
“嗷嗷嗷嗷……关我伴奏干嘛?”正嚎得开心的林宜诺一个不爽,转身去按墙上的面板。
说时迟那时快,庄雨一个起身弹跳扑过去,将她扑倒在沙发上,夺走了她的话筒,吼道:“疯了吧你!再这么下去你嗓子不要了!没出息!”
“哈哈哈哈哈……”
林宜诺仰头大笑不止,脸颊晕开的梨涡里闪烁着斑驳的光影,那些绚丽的颜色像水一样融进眼睛里,化成透明的液体滑落鬓角。
庄雨:“……”
咋个还真哭上了。
林宜诺突然弹坐起来,一脸兴奋,“我跟你讲,她女儿贼好看,混血!模特脸!估计在上高中了吧,比我小不了多少,嗯…”
她拉着庄雨的手絮叨个不停,眼底的光芒逐渐黯淡,笑意一点点散去。
“你说,我这六年值得吗?”
庄雨抱住她,“当然值了,飞行员,多好看一光环。”
林宜诺苦笑:“不就是个公交司机。”
“特么哪个公交司机年薪百万?嗯?”庄雨连翻两个白眼,恨不得把自己银行卡余额怼她脸上。
庄雨从事设计行业,在游戏公司上班,目前还是新人一枚,刚过试用期,每天都有改不完的图,为自己堪忧的发量操碎了心。可是一看余额,一想未来,她便什么伤春悲秋的情绪都没有了,自己给自己打鸡血。
“谁跟你说我年薪百万了?”
“你们公司的招飞广告啊……”
“那是机长!起码飞了十年以上的机长!三四十岁了都!快秃了都!”林宜诺抹了把不存在的辛酸泪,深情地咆哮着。
民航圈看重资历,尤其是空勤部门,老司机和菜鸟的差距有多大呢?大概就是许多机长都房车齐全了,娃也俩了,她还只能住得起员工宿舍,吃食堂……
庄雨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是嘛?那你呢?”
“我……”
“嗯?”
“我现在没工资,只有一千八补贴。”林宜诺掰着指头算了算,突然绝望,“天哪,莫得工资,莫得对象,什么都莫得……”
“一千八?一千八能干啥啊?!”
“我住宿舍,不花钱,吃食堂,便宜,上课天天穿制服,不用买衣服。”
庄雨见她分心了,继续深入话题,“那你不是说这个行业看重职级么,几年后肯定工资就涨了吧?”
林宜诺呵呵一笑,“是啊,工资涨了,我也该秃了。”
庄雨:“你师父怎么没秃……”
糟糕!话题又回来了!她连忙改口道:“对了,你们公司还招空姐吗?你看我怎么样?”
“招啊,但是我不建议你去,刚出校门确实空姐比白领工资高点,但是十几年后呢?天花板很矮的。我觉得设计行业挺好,培养审美,还能接私活儿……”
林宜诺的话唠属性触发了,拉着闺蜜开始叭叭叭,全然将“失恋”这事儿忘在了脑后。
.
但忘记只是暂时的。
周一的抽查很顺利。舒清穿上了制服,挽起了头发,化好了淡妆,依旧一脸云淡风轻地坐在那里。
她对小徒弟的表现非常满意,毫不吝啬于夸奖,只是昨天那种亲切感没有了,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派头。
因为这身制服吗?
四杠肩章比三杠多了一条:责任。
林宜诺在心里给舒清贴上了两个标签:直女,已婚。
这两类女人是她绝对不会沾染的。
可是,越想克制住靠近的欲望,就越忍不住想要多一些亲密。
舒清就像是汪洋大海中深不见底的漩涡,不知不觉中将她这个徘徊在边缘的溺水者,一点一点拉向堕落的深渊。
挣扎是徒劳的。
她曾大声呼救,却只有自己的心能听见。
这周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三十个小时的相处时间被用完了,又将度过空虚无聊的两天,林宜诺开始焦虑。
她看着自己手里的教室钥匙,耳边是舒清刚离开时的嘱咐,让她想练就多练练,走了记得锁好门。
其实她已经很熟练了,完全能够无缝对接下个月的全动模拟机课程。
纠结许久,林宜诺拿起手机,拨通了舒清的号码,结果一张口就卡壳,“师父,我......”
“又飞出近地警告了?”那头传来舒清戏谑的调侃声。
林宜诺:“......”
本来紧张中带着罪恶感,被这么一句调侃化解得无影无踪,林宜诺红了脸,傲娇地说:“才没有,我......我是想说,这个周末不用练习操作程序了......那教室钥匙......”
"我在三楼办公室,你送上来吧。"舒清说。
“......好。”
挂掉电话,林宜诺摸着手心渗出的湿汗,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让她想想上去了要跟师父说什么。
.
三楼有两间办公室,电梯左边归属乘务教员,电梯右边归属飞行教员,林宜诺之前没有来过,出电梯转了一圈才找到。
她望着面前这扇虚掩的双开大门,深呼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推门而入。
里面很大,有十几张办公桌,风格装修得像写字楼,但是林宜诺却有种进了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错觉……
上学的时候最怕这个了。
大部分办公桌前没有人,少数几个坐着的都是中年大叔教员,她四处张望了下,没看见舒清,一时有些无措。
师父呢?
这时候舒清从茶水间出来了,手里捧着冒热气的杯子,她看见林宜诺傻站着,笑了笑,“确定不多练习一下吗,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考核了。”
林宜诺捏紧了钥匙,小声说:“我觉得自己没问题。”
也许是脑抽,她贪婪的目光胶在舒清脸上,补了一句:“而且,万一我像上次那样犯蠢,又得麻烦师父跑一趟,占用你的休息时间。”
林宜诺微微低下头,视线落在那杯冒着烟雾的水里,不是纯净透明的颜色,水面上飘着几朵小白菊。
“是吗?”舒清被她逗笑了,端着杯子回到自己桌前坐下,“也好,这个周末我有航班任务,你这边出状况的话,我确实没有办法过来。”
林宜诺心里一惊,屁颠屁颠地跟过去,“航班任务?师父飞哪里啊?”
“两段驻外。”舒清悠闲地靠在椅子上,捧起杯子抿了口热茶,“江城,南京,广州,晚上在广州过夜,周日两段回程。”
外站过夜航班……
那就意味着机组要住酒店。
通常是两人一间,如果她能跟飞,而副驾驶又是男性,那么……
林宜诺眼眸一亮,心中蠢蠢欲动,“师父,我能跟飞吗?”
舒清诧异地看着她,挑眉表示疑惑。
“就是……坐驾驶舱的观察员位置。”被汗湿的钥匙金属在手心里打滑,捂热了,暖烘烘的。
师父是直女,已婚啊。
她怎么能,因为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提出这种……目的不纯的要求。
但换个角度想,即使不主动提出,将来等她上座了,排到跟师父同组执飞,也是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这是公事,工作上产生的交集,不可避免 。
林宜诺说服了自己。
她没有做错。
而这个机会却很难得,她绝对要抓住。
谁料舒清一口回绝:“不行,你还在改装培训阶段,没有获得副驾驶资格签注,不能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