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珠兑换灵币是按照一比一百的比例,但因为一颗灵珠之中所蕴含的灵气比一百枚灵币更稳定也更多,通常兑换的时候,都会在这个兑换比例基础上有所上浮。
年轻人将一百灵币兑换为一颗灵珠,其实是在委婉的向沈鹤之示好。
沈鹤之虽不清楚这其中的门道,却也还是向年轻人道了谢。然后,就揣着这一笔横财,顶着一路或好奇或打量的视线出了弟子堂。
揣着一袋“巨款”,正想问小祖宗要不要去合俗街转转,就听到了小祖宗的提醒:“有人来了。”
这里是弟子堂,有人来往很正常,小祖宗既然特意提醒他,那就是冲着他来的。
果然,下一刻沈鹤之的肩头就多了一只手掌,他甚至没有察觉对方是何时近的身。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沈鹤之转过身,便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一身肌肉鼓胀,几乎要将身上的衣服都撑破了,看起来极有力量。
沈鹤之恭敬道:“弟子沈鹤之。”
在修真界,实力就代表着地位,对方实力强大,就得表现出恭敬。
大汉嫌弃的撇撇嘴:“怎么起这么文绉绉的名字。”
大汉又道:“想不想入外门?拜老子为师,老子让你成为外门弟子。”
“这大汉是筑基后期实力,走的是强化身体,锻炼筋骨的路子,你若是拜在他门下,以后就会变成他这个样子。”
六安略带恐吓似的对沈鹤之道。有他在,哪怕真拜在这大汉门下也不至于变成那副小山似的样子,不过这不妨碍六安吓唬人。
沈鹤之想象了一下,一阵恶寒。他好歹也是曾经优雅贵气的小皇子,大冶朝男子以松竹风骨为美,对这种屠夫一般身姿着实欣赏不来。
正在沈鹤之思考着怎么委婉的拒绝对方的时候,又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奎哥也对这少年人感兴趣?”
一阵荷叶的清香袭来,大汉的身边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位碧衣女子。
她浅笑着将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搭在大汉握着沈鹤之肩膀的大手手腕上,也不见她用力,便将那蕴含着千钧之力的大手从沈鹤之肩头给“拔”了下来。
“这样的好苗子,小妹也动心得很,奎哥可别怪小妹不遵守先来后到的规矩了。”
大汉皱皱眉,啧了一声:“看他怎么选吧。”
女子便转过身,和颜悦色的对沈鹤之道:“少年人可愿随我修行仙法?我可不像他这般小气,区区一个外门弟子算什么,你若来我门下,我与你一件中品法器。”
那大汉搓了搓下巴:“你倒真是舍得。”
沈鹤之看向女子,脑海里是小祖宗的声音:“这女子也是筑基后期,看她周身气息,应是修习木属性功法,倒与你的风属性有几分相合。”
“不过,”六安话风一转:“她修行的道以柔和为主,走的是以柔克刚的路子,你这个男子不太适合。”
“至于那什么中品法器,不过是糊弄低阶修真者的玩意儿,没什么用。”
六安的苍弥戒里,便是灵宝都能拿出来,什么中品法器,连出现在苍弥戒的资格都没有。
沈鹤之就懂了,小祖宗对这个女修士也不满意。
那两个都拒绝?沈鹤之有些头疼…
很快,沈鹤之的烦恼就再多出一个。
不等他出言,便又有一道身影靠近:“这么热闹,让我也来掺一脚如何?”
六安捂嘴笑:“香饽饽呀。”
沈鹤之脸上一贯的笑意都染上了几丝勉强。
第三十九章
来者一身银纹玄袍,粗看起来很是贵气,身材高大,却不是大汉那种蛮壮,脸上带着一丝不大正经的调笑,却因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容,叫人生不出恶感来。
而最令人瞩目的,却是他右脸贴耳处的一道长长的疤痕。
嗯,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像修真界这种地方,不说俊男美女一大把,就是长得平凡普通的面容,也能叫灵气道行衬得清秀三分。
所以,男子那张美貌的脸,反而不如那道疤引人注目。像这种连断肢都能再续的世界,一道无法消除的陈年伤疤,难道不令人好奇吗?
沈鹤之不知道修真界的疤痕有多么不可思议,但他的目光还是在那道疤痕上多停留了一分。
“咦,”六安轻呼一声:“这人倒是陌生,并非是先前注意过你的人。”
那大汉和女子是先前用灵识探查过小饭票的人,她们出现六安不觉得奇怪。倒是这个玄袍男子,却没有一点征兆,突然冒出来似的。
“这人乃金丹中期修为,和先前那道金丹初期的灵识并非同一个人。”
难道真是碰巧路过,来凑热闹的?
周围因两位筑基期外门长老前来收徒而不敢靠近远远围观的人群,也是颇为迷茫的小声窃语。
明明先前还对那大汉与女子如数家珍,面对这位玄袍男子,却是一问三不知了。
沈鹤之与六安心生疑惑,而那大汉和女子的脸色却是变了变。
先前面对沈鹤之的那一身高人范儿收敛了八分,恭恭敬敬的向玄袍男子行礼问好:“见过银刑主。”
玄袍男子嘴角翘了一翘,却叫这两位筑基期的外门长老浑身一抖:“本刑主倒是体谅两位长老爱才心切,不过此处乃是弟子堂,又是新弟子入门忙碌之际,往来繁忙。”
“二位此举却是冲动了,”玄袍男子视线在周围好奇的弟子身上扫了一圈:“你们看,造成这般拥堵,却是妨碍了宗门的秩序,耽搁了弟子堂的运转啊。”
两位外门长老也不管现下是不是被当众下了脸面,赶紧点头称是,连连道歉:“是晚辈太莽撞。”
“是妾身思虑不周。”
“请刑主责罚。”
玄袍男子摆手:“倒也未酿成大错,罚就不必了,为尽快恢复秩序,二位这便离开吧。”
“至于这少年人,就由本刑主带走了。”
大汉与女子对视一眼,面露一丝苦意,咬咬牙只得应是:“这就告退。”
话落,大汉身形鼓胀,腿部发力刷刷刷的几下跃走,而女子也祭出一件纱绫似的绿布,轻盈的飘去。
两人走后,玄袍男子将视线放在沈鹤之的身上,那脸色忽然就从先前的似笑非笑变成了冷酷,一点过渡的时间也没有,就连声音也冷硬了几分:“你随我来。”
能叫两位外门长老如此恭敬,哪怕不知玄袍男子的身份,也必然是沈鹤之这个刚入门的虚察弟子惹不起的人物。
尽管有些云里雾里,沈鹤之还是乖觉的跟在玄袍男子的后头。
有小祖宗在,他倒是没被玄袍男子的冷脸给吓到。
两人一前一后,路过那些虚察弟子的包围圈,沈鹤之听到了一些分明带着幸灾乐祸的惋惜声。
看男子的架势,沈鹤之这个被几位外门长老抢夺的小天才,约么是“凶多吉少”了。
可惜哟。
“啧啧,”六安发出不明意味的声音:“赤.裸.裸的以权谋私。”
沈鹤之无法在金丹期修真界的眼皮子底下和小祖宗交流,也只能在心里表示疑惑。
好在六安也没无良卖关子:“若没看错,此人修行的功法,也是以风属性为主,你觉得他带你走是为了什么?”
风属性,以权谋私?合起来,此人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估么着也是收徒来了,还特别不走寻常路,连抢人也抢得这么清丽脱俗。
沈鹤之没忍住抽了抽嘴角,亏他先前还有些担忧。
想想看,这人先前还斥责了那两位外门长老,如今又冷着脸将他带走,一般来想,不都是将他带去关小黑屋或者别的处罚么?
就连那些围观的虚察弟子也是这样认为的。
谁知道这阵仗是为了收徒啊。
六安仔细打量了男子一番,又道:“不过,这人修行之道颇为暴戾,行事也喜怒不定,他若真想收你为徒,你未来的日子不会轻松。”
沈鹤之倒是明白,轻不轻松不是由他来决定。以这人的身份实力,若是想收他为徒,不是他说拒绝就可以拒绝的。
男子带着沈鹤之七弯八拐的走了一阵,脚下的路是越走越陌生,转过一个拐角,视线竟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石碑闯入沈鹤之眼帘,上书四个大字——凌乾仙宗。
一股浩然睥睨的威势骤然降临在沈鹤之身上,仿佛跨越了时间和空间,他正与一位比天地更为伟岸的巨人对视,那强大的力量叫沈鹤之双眼刺痛,几乎要心生退缩。
然而,沈鹤之的双脚却牢牢的粘在了地上,一步也不愿后退。
我与你,相差的不过是时间。总有一天,我可以平等甚至超越你的姿态与你对话,便是如今,你也休想叫我退缩!
风从平地起,卷着几片落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儿,也撩动起少年的衣摆。而他的身姿,却如磐石一般纹丝不动,隐隐竟与那石碑气息相合。
只是一瞬过后,少年眨了眨眼睛,那冥冥中的气息便消散了。
风停叶落,衣摆服帖的垂下,方才的一切好像只是一时的幻觉。唯一不同的是,先前被玉板抽走的灵气又重新充盈在丹田里,还多出了两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