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蓝回过神来,赶紧又伸手。
柯蓝那会儿脑子迷糊了,觉得仿佛过了很长时间,可实际上两分钟都不到,下了车,碧螺在车边接住了顾清韵,扶着她的手臂,等人下来之后,三人一起往观里去。
碧螺去门口买香烛,柯蓝抱着经书和顾清韵站在一边。
顾清韵忽然说:“转过来。”
柯蓝一愣,脸颊上飘过一丝绯红,讷讷说道:“小姐……这里人多。”
隔着白纱,柯蓝看不清顾清韵的表情,但听见了顾清韵的笑声。
妈的又笑!
顾清韵按着柯蓝的肩膀,低声说:“别动。”
柯蓝没动,顾清韵抬手拿手里的丝帕,系在柯蓝的脖子上,打了个结。
柯蓝这才明白,脸刷一下就红了。
碧螺拿着香烛过来,交给顾清韵之后,去接柯蓝手里的经书,才发现柯蓝脖子上多了手帕,疑惑道:“咦?这不是小姐的吗?”
柯蓝:……
“是啊,刚才我脖子上被虫子咬了,有些红肿,小姐怕吓到人。”柯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碧螺恍然点头。
前面顾清韵微微侧头,隔着白纱看了柯蓝一眼,又转过头去了。
柯蓝心里愤愤,跟233说:“说她虫子,她还不乐意了。”
233冷漠道:“说你虫子你乐意吗?”
柯蓝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她诧异的问233:“哎?这次你怎么不要求我跟女主保持距离了?”
233沉默了半天,用更加冷漠的声音说:“我要求了你能做到吗?”
柯蓝犹豫了一下,那怕是不太能,毕竟她是顾清韵的贴身丫鬟,什么叫贴身呢?就是得贴身……
233又说:“就算你做到了,女主能做到吗?”
柯蓝更不敢确定了,感觉她做到的那天,可能就是她命丧女主之手的时候……
顾清韵去里头拜,柯蓝站在旁边,看着前面的神像,也在心里默念:“请各位走过路过的神灵保佑,保佑女主别死,保佑女主能早点复仇成功,保佑我任务顺利完成,么么哒!”
233无语片刻,说:“如果真的神仙有灵,听见你这个么么哒恐怕都得下来劈死你。”
柯蓝觉得这样比较亲切,可以拉近感情,增进距离。
从玉灵观出来之后,时候已经不早了,出门时没跟太夫人说要过夜,所以一路往回走,就赶了点,等到了家,天都黑了,顾清韵已经很累了,随便吃了几口饭,张氏就来了。
一进门来,张氏就阴沉着脸,看着顾清韵道:“你跟太夫人说了什么?”
顾清韵抿了口茶,神色淡淡,并不像以往表现得那么慌张。
柯蓝缓慢得退到门口,关上了门。
顾清韵放下手里的茶杯,道:“婶婶以为我说了什么?”
张氏紧皱着眉,顾清韵现在样子跟平时可不太一样,张氏也不愚蠢,稍微一想,就明白,原来自己是被骗了!难道说顾清韵这十几年来,所有的委屈可怜逆来顺受,全都是装的不成?
顾清韵叹了口气,又露出哀愁的神色,说:“上次婶婶走了之后,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婶婶说的很对,郡主不是我亲娘,祖母有了长子长孙,肯定是不会把我看在眼里了,可我就是有想法,我也无能为力呀。前几天,祖母叫我过去,问我婶婶最近怎么常来,都跟我说些什么,我自然说,婶婶见我孤单,来找我说说话,讲点趣事,祖母什么也没说,就让我回来了。”
张氏皱眉,紧盯着顾清韵,问:“当真?”
顾清韵点头,“我怎么会骗婶婶呢?我刚从玉灵观回来,累极了,说来,我今天在玉灵观外遇到了一个道人,虽然双目失明,但算命极准,说我回来之后有口舌之争,还说……还说……”
张氏仔细打量着顾清韵,看她也不像是在说谎,太夫人心如蛇蝎,疑心病重,不用顾清韵说什么,恐怕也怀疑她别有用心。看顾清韵刚才那反应,也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正应了道人得话?呵,就说嘛,一个再怎么善于隐忍的人,也不可能忍下十几年,装十几年的傻子,除非她本来就蠢。
张氏放下了戒备之心,好奇追问:“还说什么?”
顾清韵咬了咬嘴唇,瑟缩了一下,小声道:“还说……说咱家里,不安宁,什么添丁进口,灾病进门什么的,说,说咱家要家破人亡呢,我吓死了,没敢往下听,赶紧跑了。”
张氏皱眉,嘴里念了几遍,念着念着,眉头又舒展了。
顾清韵皱眉,好像还心有余悸一样,说:“我看他是瞧我年纪小,想骗我的,哪有这么吓人的事。”
张氏点头,嘴角翘了翘,忙问:“这人是在哪儿的?我明天也看看去,看他是不是个骗子。”
顾清韵说了地方,张氏满意的走了。
柯蓝心里疑惑,她全天都跟在顾清韵身边的,根本就没有见过什么瞎子道人啊,也没什么算命这一关节。
顾清韵抿唇笑了笑,看着柯蓝说:“刚才的话,你可记清楚了?”
柯蓝点头,“记下了。”
顾清韵说:“去跟碧螺也说一声。今晚早点睡,明天一早起来,去买四个大水缸,叫人放在门前,一根梁下放一个,墙角放一个,把院子里那水池子里的水舀出来填上土。”
柯蓝不是太明白,但联想到什么瞎子道人的话,稍稍一想就懂了,这顾清韵,恐怕又是要搞事了。
第二天一早,柯蓝先去弄大水缸,水缸好买,可不好运,柯蓝找前院的小厮帮忙,挪到后院门口,再叫院子里的两个婆子来,把水缸滚着挪到院里去。
这动静实在不小,大水缸得三个人才抱的住,滚起来呜隆隆的,婆子们嘿呦嘿呦,柯蓝在院里叫小丫环们把池子里的水舀出来,倒进水缸里。
没过多久,永寿堂就有侍女来问,“太夫人听见动静,叫我来问问,一早就这么吵闹,是在做什么?”
顾清韵连忙从屋里走出来,表情很纠结,手指绕着帕子转了好几圈,说:“在……在布置风水,我想着先试试看有没有效果,有效了,再跟祖母回话呢。”
侍女不太明白,顾清韵跺了跺脚,一甩袖子,道:“唉,我还是去跟祖母说清楚罢。”
柯蓝挽着衣袖正忙活呢,刚要跟上来,顾清韵给了她一个眼神,柯蓝又站住了。
太夫人一早起来就头疼,被这声音吵得更是烦躁,见了顾清韵,就没什么好脸色了,皱眉冷声问:“你院里是在干什么?一大早的,吵吵闹闹,成什么规矩?”
顾清韵讷讷站在一边,看了看太夫人,小步走过来,又吞吞吐吐的不肯说话。
太夫人见了,不耐烦的挥手,屋里伺候的小丫鬟们都出去关上了门,只剩下太夫人跟方嬷嬷。
顾清韵这才小声说:“我昨天去玉灵观还愿,在道观外遇到了一个瞎眼的道人,不止能说出我生母早亡,还说我……说我后母有孕,说什么添丁进口灾病进门,我不太相信,他说告诉我一个法子,让我先回来试试,看灾病有没有缓解。我昨天想了一晚上,最近祖母像是确实不太舒服,试试又不费什么,就叫人布置上了。”
太夫人紧皱着眉,厉声说道:“这种话你怎么也信?”
顾清韵瑟缩了一下,像是被吓到了,讷讷说道:“我想着,宁可信其有,就在我院子里试试,万一祖母真的病好了呢,祖母要是不高兴,我就……我就让人搬出去。”
太夫人蹙眉,方嬷嬷在一旁轻声道:“太夫人,大小姐也是一片孝心。”
顾清韵在一边惴惴不安。
太夫人有了台阶,长长的嗯了一声,又缓声说:“我是怕你让人给骗了,你们小姑娘,阅历不深,不过这也是你的孝心,明儿我让人去找找。”
顾清韵这才放松了,嗯了一声。
太夫人又蹙眉说:“有什么短的缺的,就来我这找方嬷嬷领,你去吧。”
顾清韵回去之后,柯蓝已经指挥人把水缸放好了,水池里的水直接弄出来放缸里,又买了金鱼,每个水缸里都放两条。
中午的时候,太夫人自己来看了,全程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晚上的时候,张氏又来找顾清韵了,一进门来,就又问:“你昨天说的那道人,怎么今天找不到了?”
顾清韵也不解的皱眉,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他不是玉灵观的师傅,是路上恰好遇到的,或许昨天就走了吧。”
张氏也皱眉,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她本来是打算去找找那道士,花点钱收买了,没想到人已经不见了。
顾清韵睡了一觉,起来就听人说太夫人又请齐大夫过来了,说是一早起来就头痛,昏沉得很,可这段时间,她吃饭饮食都很注意,绝没有吃油腻的重口的,怎么不仅没减轻,还越来越严重了呢?
齐大夫又给开了几副药,太夫人问他:“前院里夫人这几天怎么样?”
齐大夫收起了药匣子,说:“依旧是害喜,过两个月症状就会减轻,不碍事。”
等人走了之后,太夫人依旧紧皱着眉头。
方嬷嬷小声说:“说起来,好像就是在寿宴上,夫人说身上有了,太夫人就开始不舒服,这种东西,还是不能不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