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玛玛,估计穿书那些前辈里,再没有一个比自己遇到这个情况更坑的了吧?!!
靠啊!
高悦内心大放羊驼,脸色也不可控地数度变幻。
李景时不时侧头看他,他那些细微的表情变化自然尽数落入眼底。当看到高悦脸上数度流露出嫌弃和厌恶时,李景的一颗心慢慢凉了,他想,少年时光再难寻,往事已逝,人生没有回头路。
可我为什么这么不甘心呢?!!
好不甘心!!!
李景握紧拳,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风度。
茱二被押进了一间空房,侍卫一脚把他踹跪,又缚了他双手双脚,这才躬身退了出去。房门关上,屋里只余李景、高悦和茱二三人。茱二这时再无嚣张之势,从被踹进来就在磕头,一声声求饶,一声声喊什么‘大老爷,您行行好’。
高悦坐在椅子里,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可以保护阿婆和茱大的法子,于是,他问茱二的第一句话是‘茱二是谁’?
“啊?”刚刚还在磕头的人瞬间傻了,嘴唇抖了抖说:“就,就是我啊!”
“家中还有何人?”高悦又问。
“有老母和哥哥。”
“姓甚名谁?”高悦本想得是让他自己说出来,这样就算自己再提到阿婆或茱大时也顺理成章一些。他是真没想到,茱二竟会被这句问住。
就见茱二像是傻了一样,嘴唇抖了半天,愣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这下,不单高悦,李景也看出了不对劲儿。
“怎么,你不会连自己母亲和哥哥的名字都不知道吧?”高悦的眼中透出冷意,这人若是连‘茱大郎’这么个简单的名字都说不出的话,那之前他所说的什么‘出身山村’那一套就是屁话,是在骗人!但一个人无缘无故编这么个出身总得有个理由,就像卧底、间1谍一般需要个假身份,他一个客栈伙计弄个假身份这事本身就透着古怪——
难道说,这人也是倭国的奸细?!
“说!”
李景见茱二嘴抖了半天,屁也没放一个,早不耐烦了。他抬起长腿,一脚踩上茱二的肩膀,语气带煞,好似茱二再不开口,下一秒就能把他剁了。
茱二吓得双腿一抖,裤子瞬间湿了。
‘CI’高悦忍不住曝粗口,嫌弃地把脸扭到一边。
李景见高悦被熏得有些受不了,再不犹豫,一脚将茱二踢出了丈余远,喝道:“再不说,就拉你去喂狗!”
“我说,我说!官爷饶命!”茱二负臂被捆,被李景踹翻之后,乌龟翻壳一样在地上扭来扭去,却终于松了口,开始招供,他道:“我,我是白家的阳人。我本名叫刘小四。茱二不是我的名字,是我替别人再用,他、他是阴人!”
“什么意思?”高悦和李景异口同声追问道。
“就是,白家有阴、阳两种人。阴人行秘事,阳人可抛头。白家有阴司和阳栈,阴司所行之事,多数是见不得光的,阳栈便如商行、客栈这种行当,赚来的钱专门供养阴司吃穿用度。因此在白家干活,能入阴司就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白家每年都会挑选精明强干之人补充阴司数量,一旦被选上后原来的身份便不能用了。”
“什么叫不能用了?说明白!”高悦声音已透出了冷寒,他此刻莫名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刘小四连忙道:“不能用了就是会被贯下一种叫忘前尘的药,喝了之后,人会忘了自己的出身,如出生婴儿般,由白家重新教导,培养成他们想要的人。”
“那茱二呢?”高悦真急了,唯一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瞪着刘小四,好像随时要把他吃了似得。
刘小四咽了口唾沫,道:“他、他几年前就被选走,肯定现在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白家规定,阴人入司,名号留三年,因我跟他是同期来得白家,他的名号就分到了我头上。”
刘小四说完,紧张地盯着面前的两人——
李景这时扭头去看高悦,而高悦盯着面前的地面,不知想什么想得似乎有些出神。
刘小四怕死,见两人都不搭理他,又开始求饶,哭道:“官爷,小人把知道得都说了,白家必然不会放过我!求官爷高抬贵手,留小人一条狗命!来世小人当牛做马报答官爷的不杀之恩!”
李景不言,却冲门外喊道:“来人,把他带下去,单独关押。”
门外的士兵应声而入,拽起刘小四,将人推了出去。
房间里,李景见高悦还在出神,便又咳了一声,道:“这就是你要审他的原因?你是如何发现这个茱二有异的?”
高悦回了神,虽思绪还有些乱,却急中生智,道:“那天我在铁桶里,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他们提到了这个茱二,我听着不对劲儿,便想着得审问。还有一人,也得见下。”
“谁?”
“一个叫老三的人。”
老三是那晚抬铁桶人里的一位。高悦这会儿把他扯出来,其实只是为了凑个数,也是为了打消李景再往下追问,转移他的注意力。李景闻言,果然不在揪着茱二问,命人把那个叫老三的人也给提了过来。
这老三是个魁梧的汉子,那天晚上,他在画舫上守着铁桶,李景是见过他的。白家阴阳人,老三知道得也就那些,倒是有一点引起了高悦和李景的注意——
老三说‘自己在白家十年,只知道阴司中人数不超三十,且每年都有人消失需要重新补位’。
高悦问:“你可听过白少英的名字?”
老三摇摇头,道:“没听说过。白家的主人从不露面,一切事务都由各处东家打理,官爷若想知道更多,不如问问这里的东家白楸。”
李景正要让人提审白楸,梁霄却突然跑了进来,一把拉起高悦,道:“赶紧走!”
“怎么了?”高悦疑惑。
李景也一脸不解,就听梁霄道:“地下挖出了东西,道长正做法控制,这里的人最好都马上撤走,太危险了!”
“挖出了什么?”李景凛声问。
“蛊虫。地下全是。快走!”
梁霄说着,不顾高悦反应,拽起人就走。李景这时也顾不上多说,立刻调集士兵开始转移这里关押的众人。花堂里一时乱成一团,被关了几天的众人见终于有人来开门还以为可以重见天日,没想到竟然是换个地方继续关押,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各种怨声载道自不用提。
高悦被梁霄拽着原路返回,走到那处木桩时,见赤云道长手里捏着一叠符纸,正逐张引燃往被砸开的铁皮口子里扔。边扔道长边不住大喊:“快撤!快撤!这里贫道还能撑住,快点儿把人都转走!”
“道长,你要小心啊!”高悦被梁霄拽着走得飞快,还不住回头冲道长大喊。
赤云道长听见他的声音,头也来不及回,只连声嚷嚷:“你赶紧走!离这里远点儿,千万不要被伤到!”
高悦被梁霄拽出白家客栈,才站定,就见原本围观的百姓忽然自觉向两侧让开。再一看,竟是一队官府衙役打马跑了过来。领头的一人身穿武官服饰,梁霄见了他,舒出一口气儿,高声喊道:“终于来了,有点儿慢啊!”
那人看到梁霄连忙翻身下马,拱手招呼,道:“太守大人在亲自督查采女之事,听闻白家客栈又有异变,特命下官来援。”
梁霄道:“来得好!这里关押的人员杂乱且人数众多,大狱那边若是有地方,最好单独劈出一块,用来关押。”
“下官明白,这便着人调配。将军可还在里面?”
“在呢,你快去找他,商议一下怎么安排吧。”
那青年武官又向梁霄行了一礼,便带着手下那队人匆匆进去了。
梁霄看着他的背影,对高悦道:“想你也不记得他了,他是柳青歌的胞弟柳青风。儿时每次去柳家,他最喜欢追在你后面喊哥哥。”
“哦,”高悦应了一声,他当然不知道这些。这会儿听梁霄提起,自然唏嘘。可既是儿时玩伴,怎么也要关心一下,就问:“他怎么到沽城来了?”
“历练两年,还会调回京城。柳家有意送他进刑部,他在沽城官职也是捕快。”梁霄边说边又拉了高悦一把,道:“里面凶险,咱们尽快离开。你若还想提审什么人,之后再找青风即可。”
“也行。”
高悦也知道,眼下这个情况,他再留下就是添乱了,便跟着梁霄率先返回将军府。
他们出来也就半日,这会儿回去正好赶上午膳。
梁辰前日跟李景闹了一通,被打了脸,这两日正在跟李景冷战。好在亲哥梁霄来了,带他上街买了好多他平日想吃,却因怕胎儿太大被严令禁止的小零食。这两天,他背着大夫和产婆偷偷吃了个痛快,那心情才渐渐好转过来。
梁辰心情好转,连带着对府里住了个高悦这事,也不怎么膈应了。这会儿他正去饭厅,路上看到他哥和高悦一同进院,虽然皱了眉,却也没给高悦甩什么脸子,甚至象征性地冲高悦点了个头,就当是打了招呼。
然而,高悦却被眼前所见冲击得整个人呆立当场。这书的设定他知道,他是个哥儿他也知道,哥儿能生孩子他明白,可是这一切都比不上亲眼看到一个男子挺着大肚子来得冲击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