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扶着这个恍若无骨的男人,面色淡然?,手上?动作却小心温柔,“我看得出?,他讨厌我。”
唐知白轻皱眉头,反驳道:“他不?讨厌你,只是好几?次你吓到他了,平时叫你多笑笑,你就是不?听。”
路易道,“不?去,我还要帮你买复活节礼物。”
唐知白无奈摇摇头,看着那些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巡逻警察,想起了那个目的不?善的人,“说起来,前几?天那个宴会,我遇到了那个以前调查过斯诺斯图亚特刺杀案的警察,这么多年了,他还在怀疑我,而?且还为人特别讨厌。”
路易深邃平静的眸光,恍若湖光般一涟而?过,低头看向怀中人,“既然?这样,白为什么不?直接让他离开警察署。”
唐知白摇摇头,皱眉道:“他现在已经是副署长?了,开除他可不?容易,我调查过,他是美?国移民?过来的士兵,效力的一直是高斯林将军,而?这次他这样针对我,我觉得这不?仅仅是他的意思。”
路易道,“白是想说,军队已经开始对贵族起了戒心,开始产生矛盾了吗?”
唐知白忧心道,“至此以后,这种矛盾可能会越发激化?,我越来越觉得伦敦不?安全了,埃文斯虽然?只是个利刃前锋,可有?这样一个人盯着你,始终感觉不?舒服。”
黑发少年将飘落在唐知白头上?的绒毛拈起,从窗外吹过,眼中弥漫起黑雾,带了丝红光,“他只是军队傀儡而?已,白,想让他不?再困扰你吗?”
“当然?。”唐知白从善如流。
路易面无表情的脸上?带了些冰冷。
……
车辆停在特拉法尔加广场上?,宽敞而?铺满石砖的地板上?,到处腾飞停息着白鸽,中央喷泉淅沥轮转,街头艺人拉响手风琴,拂过丝丝微风轻和着这乐曲,左边伫立着一座精致恢弘建筑,是伦敦最大的报社,对面是家咖啡屋。
与喧闹的索荷区不?同,在这个安静而?优雅的地方,沐浴着午后阳光,唐知白走?下轿车,金色光辉撒在他发梢间,仿佛被晕染了一般。
路易从另一头下了车。
唐知白侧头看进咖啡屋玻璃窗中,只见那里坐着一个金发少年,搅拌着咖啡不?时看看手表。
就和路易道,“我进去了,一会儿?见。”
“嗯。”
见唐知白进入咖啡屋后,路易拉拉衣领,转身走?近广场对面的一条小巷,走?了很长?一段狭隘小路,推门走?进了一家酒吧。
白天酒吧并不?营业,昏黄壁灯照耀下,只有?稀疏两三个酒保困顿地打着哈欠,整理桌椅吧台、打扫卫生,这间酒吧位置隐蔽,可漫天的酒味和酒保整理出?的一袋袋垃圾就可以看出?,生意很热闹。
忽然?推门走?近一个男人,穿着价值不?菲的黑色大衣下,却包裹着一张精致漂亮面孔。
吧台前的酒保抬头就看呆了,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优雅的人,他生活的地方全是些粗俗野蛮的贫民?,就算街上?那些自高一等的贵族,也只是皮囊昂贵干净一些,与眼前的这个人,截然?不?同。
更难以置信的是,他走?进这件酒吧,酒保愣愣神,结巴道:“阁下,您是不?是走?错了?”
路易斯·安茹平静道:“我找尼尔·帕特里克。”
闻言酒保满目震惊,嘴巴也张得老大。
老板吩咐过,今天背后投资管理的老板会上?门,所?以让他们别睡觉等在这,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大人物竟然?会这么年轻!还这么漂亮!
路易一直漠然?地注视着他,酒吧摇摇头回神过后,连忙弯腰指路,“您请您请!老板嘱咐过,他在楼上?等你!我先去叫醒他……”
说着一溜烟冲上?楼,木质楼梯被他粗暴地动作弄得吱呀响。
路易面无表情,踏上?楼梯。
第50章
楼上走廊房间狭窄逼仄, 每个?卧室储物间,在三角顶尖下连扇窗户也没?有,光线特?别不好, 只有几束稀疏光线从木头蛀虫洞中透进来,打在陈旧地板条上。
这是间老式建筑, 路易嘱咐尼尔买下来的,这里并不华丽,甚至低廉简陋, 当然, 他的用途也不是住人,而是堆放一些走私敏感货物。
还未走上楼,就听见里间床头木板激烈撞击的声音、女人疯狂呻吟伴随低沉男声回荡在这尘埃飘散的走廊里,平日粗经粗莽的酒保, 此刻竟羞赧地挠挠头, 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转头看见那个?神秘老板还是面无表情, 似乎没?有受到?影响。
酒保忍不住叹口气……连忙冲上前大力敲门, 莽声问候尼尔,“老板!老板!别他娘的做了!大老板来了!”
他用力太大, 差点就要把这扇木门推倒了,才几个?螺蛳钉安装上的小破门摇晃着, 甚至能看见木门上震出来的灰尘。
里面热浪版暧昧旖旎的声音惊慌停住, 接着就有了两个?人慌忙穿衣服提裤子, 手忙脚乱的动静,尼尔还大叫道:“怎么这时候来?我们太失礼了!快请他在楼下坐。”
酒保一愣,偷瞥了眼路易,满脸惨不忍睹, “老板,他已?经上来了。”
路易斯·安茹平静道:“尼尔。”
这时房内安静如?鸡……
连穿衣服的声响都?没?有了,一切戛然而止,半晌,归寂化为?一声震耳尖叫,接连几声物品扫落在地的声音,尼尔帕特?里克这辈子都?没?这么快过,几乎手脚错乱地把衣服穿好,款款几秒,就把周围收拾干净。
下一刻钟,打开门,是尼尔消瘦青黑外加纵欲过度的脸,还带了几丝兴奋,“安茹,你?怎么上来了。”
骤然出现在路易眼前,路易眉头一皱有些嫌弃,这实?在不怪尼尔,虽然他爱玩,却从来不会?耽误正事。
正在这时,他背后突然搭上一双麦色小手,一个?半裸体的混血姑娘,正拘束地看了他们,也不在意是否被看光,随意披上的衣服也没?好好穿,她拉住尼尔双手,脑袋靠在他肩疑惑道,“尼尔,这是?”
尼尔没?有管这个?姑娘,将自己大衣丢给她披上,就笑着对路易哈腰点头,介绍道,“这是我们馆子里的坎蒂,我挺喜欢她,这两天就一直和我在一起。”
言下之意,就是上次从科臣斯基兄弟手中抢来的那些女人们,这个?叫坎蒂的和他在一起了,他不用说太多,既然路易肯放心将事情交给他办,就知道他的分寸。
路易礼貌性地向坎蒂点点头,优雅而绅士,“女士,你?好。”
连坎蒂都?呆了,风月场所这样的虚伪贵族她见多了,知晓她是风尘女后眼神总带着轻视,却没?想眼前这个?贵族,竟然会?这么真诚的和她问候。
尼尔了解路易,也了解坎蒂,就赶紧把她推醒,嘱咐道:“赶快去下面烧水,煮壶茶招待人去。”
坎蒂被他推得惊醒后,才啊一声,向路易点点头,便边穿外套边冲下楼梯,看得出这姑娘也是个?急性子。
尼尔在后面大声补充道:“要橱柜最上面哪壶最好的中国?茶!”
他被灰尘呛得咳嗽两声,手扇着灰,他便对路易说,“上面杂物太多太乱,我们去下面。”
路易拒绝了这个?提议,面色冷淡,“时间有限,我马上要走,先去看看货物。”
“好,我知道了。”
路易仿佛就是立在黑暗阁楼上的一座冰雕,无故让这个?被阳光照耀的屋顶,骤然冷了几度。尼尔·帕特?里克平时看着不务正业,办起正事来却很严肃,现在他正经起来,挥手道:“加利,开门。”
身后酒保点点头,从裤兜里掏出一大圈铁钥匙,找了一下,拿着其中一把铜的,径直就去把那几道紧闭的大门打开,他推开房门,里面的灰尘更严重,杂物稻草乱七八糟,仿佛从未有人打扫过,尼尔捂着鼻子,先走了进去。
路易跟在后面,酒保加利扒开厚厚稻草,下面还铺上厚厚一层细沙,定?睛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是掺了石灰的沙子,为?了防止阴郁天气潮湿,加利从沙子下面费力挖出个?大木箱,仔细把灰扒开,吹了下。
尼尔取出挂着脖颈间的链子,是把钥匙形状的链子,他蹲在在大木箱前,拿起锁轻轻一撬,锁里轻响就开了,他回头对路易笑笑,就站起来和加利两人一起,把箱子打开。
面对这些飘散的灰尘,沉闷空气,路易面色没?有一点变化,似乎他在哪种恶劣环境下都?能安然自若,风轻云淡地解决任何问题,木箱打开后,他上前一步查看。
笨重大木箱里,整齐排列摆放着数十?八步枪,棕黑色把托上,银亮色枪管与以?往那些军用枪,显得格外不同,流畅优美的枪身线条威武而好看。
尼尔·帕特?里克爱不释手地拿起一把,把玩着枪声,比抚摸一个?女人还得劲,激动道:“听说这是最新产的军用枪,叫什么巴雷特?,连德国?战地前线都?还没?用上,得到?您的线报后,我们就去堵那个?偷渡过来的美国?佬,没?想到?他比女人还胆小,简直就是用买兔子的钱买了一匹贵族马啊!”
“是啊,我们打断他腿后,只是吓一吓,我看他膀胱都?要爆炸了。”
哪有男人不爱枪?加利也盯着这些枪双眼发亮,两人对视一眼后相继激动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