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琅见此,一朝勘破,毅然拜入仙门,凭借卓绝天资成为当世仙门首座。
世称履霜君。
小弟子倒腾了无数手的故事里有多少水分程榭之不得而知,但通过交谈,他起码知道了沈寒琅的身份地位在这个修仙的世界中,非常高。
位高权重,这四个字也就意味着沈寒琅不是一个好骗的人。
不过好在沈寒琅对程榭之还算纵容,默许他在这座大殿内种种探究查询的行为。
和小弟子的交谈完全满足不了程榭之的好奇心,程榭之想要和这个世界里更多的人交往。可惜这座大殿建立在悬崖峭壁之上,出大殿数步就是万尺高的深渊,狂风从底下涌起,吹散脚边云雾,几只尾羽艳丽的大鸟展翼在深渊间盘旋,锐利凶狠的眼神不住往程榭之身上打转。
只要他踏出大殿的保护范围一步,马上会被凶狠的禽鸟撕咬成碎片,成为一顿美餐。
这么一个凶险的地方,却有一个格外旖旎的名字。
栖碧崖。
悬崖上一株桃花颤巍巍在风中盛开,程榭之不知道是否能以此来判断季节,毕竟这方空间内所有的植物都葱茏长青,包括某几种本不该在这个季节盛开的花。
他下意识握紧了那颗被他从星际时代带过来的桃花种子,一片桃花花瓣被风吹到他发梢上,冷香幽浮。程榭之眯了眯眼睛,转身走进大殿内。
几日的时间已经让他从旁人口中初步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程榭之不打算浅尝辄止,他思索片刻,主动去找了沈寒琅,提出自己的来意。
如果可以他想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回家的线索。
沈寒琅端坐于案前,执笔敛眸,闻言轻轻笑了笑。
满口谎言的小骗子。
程榭之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空旷殿内沉寂片刻,对方才抬了抬薄薄的眼皮,平静陈述事实。
“这里没有下山的路。”
程榭之当然知晓,毕竟一出门就能看到悬崖边,没有下山的路,倒是有条下黄泉的路。
殿中除了沈寒琅只有程榭之和两个看门小弟子,其中只有程榭之一个是真真正正的“普通人”。
两个小弟子已经到了辟谷阶段,不用吃五谷杂粮,据说六个月定期一换,仙门那边重新派人过来,再难熬也不过是六个月,对修仙者来说,在与世隔绝的地方闭关三年五载是常有的事情,六个月自然更不值得一提。至于沈寒琅么,到他这个境地,有没有路都一样。
看门弟子不能下山,沈寒琅用不着路,真正被限制的只有程榭之这个无法靠吹花嚼蕊过活的普通人。
程榭之可不想被困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一辈子,他果断对沈寒琅提出自己想离开的愿望,得到并不明确的答案后,程榭之稍顿,道:“还请君上赐教。”
一下子直接把沈寒琅架上去了。
沈寒琅搁笔,朝他招手让他坐在自己面前。
程榭之乖巧听从,比之日后绮丽昳盛的五官此时还依稀可见少年人的青涩,但锋芒初成,眉目有时收不住的锐利犹如出鞘的刀。
从不像真正乖巧听话的孩子。
待他坐定,沈寒琅招了招手,一柄闪烁着耀眼白色光芒的剑飞到他手中,剑穗轻打过,程榭之一眼认出这是第一天来到这里时,那把意图亲近他的剑。
“它很喜欢你。”
沈寒琅温声说,指尖抚过剑身,长剑发出轻轻的铮鸣声。
程榭之眉眼轻弯,不置可否。
“这是君上的剑。”
客气而疏离,细听下还有谨慎的试探——他搞不清楚沈寒琅的态度。
“你喜欢的话送你也无妨。”沈寒琅轻描淡写道。
“等你剑练好了,就能御剑下山。”像是能看穿程榭之心底想法,沈寒琅说到此处抬眸,“这是最快的方法。”
程榭之本要拒绝的话到口边一顿,马上面不改色咽了下去,“多谢君上赠剑。可我既不通剑法,也不知晓如何御剑。”
沈寒琅看他一眼:“我可以教你。”
履霜君剑法独步天下,是当世最有名的用剑高手之一,能等他一句指点,不知是多少剑修梦寐以求的事情,更别说亲手教导。
程榭之对外界一无所知,不清楚自己头上落了件天大的好事,可他也能猜测到仙门第一人的教导价值不可估量。面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程榭之置于衣袍上的手指微动,神情肉眼可见闪过一丝犹疑。
倒不是说猜测沈寒琅居心叵测或者如何,只是程榭之单方面不想和对方有过多接触。
他虽然对这个世界的修仙好奇,可那是以一种外来观察者的视角来看,真要让他踏上仙途,追求长生大道——那未免也太无聊了。因此程榭之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与这个世界接触过深,他还是期待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里去,尽管那地方也没什么好的。
可是为了离开这个地方,重获自由,程榭之又不得不按照沈寒琅的要求来学习剑法,接受他的教导。
霎时,程榭之在心底将利害衡量过数遍,垂下凤尾蝶似的纤长眼睫,已经微长的发丝遮住耳尖,双手恭谨接过沈寒琅手中的剑。
“多谢君上。”
礼仪无可指摘的恭敬。
……
剑修习剑大多是从幼时就开始,很多人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他们一生将要走的道路,虽然无从判断这条路是否正确,但至少他们打下了深厚的基本功,而程榭之——完全没有。
所幸他肢体比一般毫无基础的普通人要柔软,加上天生反应敏捷,感悟力强,让他在练习过程中能少吃不少苦头。
他握着剑柄,未完全长开的脸上汗水滚落:“只要赢过你就可以了是吗?”
沈寒琅擦拭剑锋,笑而不语。
程榭之刚刚在实战中被沈寒琅一剑打飞,对方的剑甚至根本没有出鞘,就能让程榭之感受到铺天盖地压迫下来的汹涌剑意。
比起离开,更强烈的胜负欲此刻牢牢占据他的心脏。
程榭之当然算得上少年天骄,他父母皆是不凡之辈,他生来就收到瞩目的视线,即使刻意掩藏锋芒,接近他的同辈中也少有能跟的上他的。这样的程榭之当然是骄矜的。
沈寒琅算是他人生中遇到的最大的挫折——撇开天赋不论,对方比他多出来的许多年的丰富经验足以吊打他。
程榭之从未输给过一个人这么多次。
他再一次握住剑柄,暗想:我总有一天要用剑在对决场上堂堂正正杀了他——仅仅打败一次是不够的。
他冷漠无情地再一次挥剑,打掉对方挑起他下巴的剑。
程榭之毫不怀疑自己能做到,沈寒琅也不怀疑这一点。程榭之是他这么多年见过的最有用剑天赋的一个,不过短短一段时日,少年进步神速,在与他同龄的人中已少有敌手,这种可怕的天赋,即使是当时这个年龄的自己,也要稍逊一筹。
不过程榭之想赢过他还需要几年。
时间带来的差距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能弥补。
沈寒琅有些期待自己亲手教导出来的人,赢过自己的那一天。
他微微一笑,手中剑如闪电,掠过身量拔高的少年发梢,剑尖挑起一片飘落的桃花花瓣。
程榭之抿了抿唇,脑袋微偏,那贴着他脖颈的冰凉剑锋也随即偏移一寸躲无可躲。
他眨了眨眼睛,轻声开口:“……哥哥。”
忍辱负重。
程榭之如是评价自己。
自从程榭之的剑术飞速进展后,沈寒琅下手也越来越狠,毫不留情。有好几次程榭之以为真要死在对方剑锋之下。不过这种情况没持续多久,程榭之很快就找到了回击的方法,实在打不过的时候,示弱也不失为一种手段。
或许是因为沈寒琅从前沉迷修炼,没有遭遇过这种架势,程榭之示弱时,他总会眸光晦涩地盯着程榭之看一眼,然后收剑。
是程榭之百试不爽的好手段。
当然,这种手段也是有弊端的。下一次沈寒琅会更加把程榭之往绝境上逼。在这样往复摧残下,程榭之的剑术进步飞快,虽离沈寒琅还差一截,可在他同年段的中,再也没一个比他更惊才绝艳的。
沈寒琅看着他,犹如看一块自己精心打磨出来的璞玉。
程榭之除了学习剑术,空闲时间还把沈寒琅书阁里的藏书读了个遍。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因此他也不着急回去。
等他赢过沈寒琅再说。
很快了。那一天。
程榭之期待地想。
沈寒琅负手站在木格窗前,终年不凋的桃花在庭院里飘落,少年挥剑时带起凌厉剑法,满袖桃花乱飞开去,冷香盈面。
他突然又想起第一次见到对方时,在这个全然陌生的少年身上察觉到属于他自己的气息。
尽管程榭之掩藏得很好,可是整座大殿都笼罩在他神识下,没有任何隐秘举动能瞒过他。他很快就知道了那股气息来自少年手中的桃花种子。
很奇怪的事情,明明从未有交集,但少年手中那颗种子确实有他的气息。他一直认为是是那颗种子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但直至如今他才隐约明白,他第一眼看见的从不是什么种子,而是那个狡黠灵动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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