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下巴被刺中,竟然毫不退缩,长刀一转却不是对着柳临溪,而是刺向了柳临溪的马。
几丈外的李堰觉察到他的动作,不等他刺中便一声令下带着众人一拥而上。大周的人见状也策马冲上,单挑顿时变成了群殴。
柳临溪的马被刺中,他猝不及防摔下马背,手腕顿时脱臼了。
先锋将军见状纵下马去,提刀便朝他砍来。
柳临溪就势一滚避开他那一刀,对方还想再砍的时候,李堰已经纵马赶到,伸手一把拉住柳临溪将人拽上了自己的马背。此时两方的人已经交上了手,暗卫们分成两拨,一波护在李堰和柳临溪周围,一波与剩下的西北军一拥而上,很快便与大周的士兵战作一团。
不过刘一三下五除二便擒住了先锋将军,这让大周的士兵顿时没了士气。
“柳临溪,你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先锋将军下巴还冒着血,破口大骂道:“若你真刀真枪的与我单打独斗,你未必能赢得过我。”
柳临溪坐在李堰的马背上,开口道:“我一向如此,不守规矩,是你自己巴巴带人叛逃了跑来找我约架的。但是没道理你找上门,我就得依着你的规矩来啊。”
“是我高看你了。”先锋将军道:“要杀要剐你痛快点。”
柳临溪朝上头的高台处喊道:“少庄主,劳烦你先将于将军救下来。”
他话音刚落,便见程远和那暗卫假扮的货郎将于行之救了下来。
又闻颜絮朗声道:“请问将军,这些狼该如何处置?”
柳临溪一听还有狼,当即有些意外,看向先锋将军道:“你倒是守规矩。”
大周的人没想到留的最后一手竟然已经被柳临溪破了,当即都面带惊慌。
柳临溪笑道:“君子该还以君子之道,小人便该还以小人之道。方才那袖箭,是你们大周派来的细作曾经对我使过的,三倍还在了你的身上,倒也不亏。至于这狼呢……”
他目光看向大周的士兵,众人面露恐惧纷纷忍不住后退。
“这样吧,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你们先跑,之后能不能被饿狼追上,就看你们的造化了。”柳临溪道。
他话音一落,众人都忍不住看了先锋将军一眼,随后有人率先拔腿向后跑去,其他人见状不约而同的转身狂奔而去。先锋将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兵都弃自己而去,只得怒目瞪向柳临溪。
“刘一,派人盯着他们,要确保他们进了大周。”柳临溪道。
他话音一落,刘一应声带着十数个暗卫跟了上去。
柳临溪朝先锋将军道:“京城去岁腊月之时突发的银线蛊疫症,不知道将军你可有耳闻。我原本觉得下蛊虫残害无辜百姓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有失人道。不过你们大周做事情向来没有底线,若不让你们知道,会下毒的不止有你们,只怕将来你们会故技重施。”
“你什么意思?”先锋将军问道。
“这些人身上都中了银线蛊,不过蛊虫既然是你们养出来的,应该知道怎么祛除。”柳临溪道。
对方闻言怒气上涌,朝着柳临溪便要冲上去,却被人牢牢按住。
柳临溪多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他,开口道吩咐道:“别让他死了,改日大周来使臣割地赔款的时候,将他作为回礼送给大周。”
大先锋将军闻言气得骤然吐了一口血,直接昏死了过去。
柳临溪摊了摊手,摇头道:“一点也不好玩。”
李堰捏着他的手腕,骤然使力将他手腕脱臼的地方合上。
柳临溪痛呼一声,拧着眉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把他的手也卸了,不给他装,让他一直残着。”柳临溪朝属下吩咐道。
他话音一落,立即有人上前卸了先锋将军的手腕。
柳临溪这才心理平衡了些。
“你当真给他们下蛊了?”李堰问道。
“恶心他一下而已。”柳临溪道:“兔子急了会咬人,他们已经是丧家之犬了,没必要再搞这么一出。况且,要让大周一蹶不振的法子多得是,迫害无辜百姓这种事情,咱们可不能学,有损阴德。”
况且,大周和大宴只隔着一个边境,这种事情做不好很容易反噬,柳临溪可不想玩儿火自焚。今日暗算对方,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低的底线了,再下三滥的手段,他还真使不出来。
此事程远他们已经将于行之抬了下来,柳临溪当即下马去看他,问道:“怎么样了?”
褚云枫道:“命还在,不过伤得很重,有些棘手,双脚能不能保住,暂时也不好说,弄不好以后就瘸了。”
柳临溪看了一眼昏迷的于行之,开口道:“于行之啊于行之,你可得撑住,不然回了京城,我怎么跟向晚交待啊……”
第81章
于行之被救下来的时候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这积雪谷气温极低, 于行之数日水米未进,又被这么吊了几日,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褚云枫为他施了针, 又喂了点水给他。
但于行之此刻已经没有意识了, 连吞咽都已经十分困难。
“先找点东西给他保暖, 我们得尽快回大营。”褚云枫道。
“把推车里那两个人弄出来一并押走,用推车把于将军推回去。”柳临溪道。
推车相比人抬着还要稳一些, 速度也会更快。柳临溪吩咐下去之后,当即有西北军的士兵将两名俘虏捆好拉走, 然后弄了些棉衣铺好, 将于行之放在了推车上。
到了大营之后, 褚云枫和颜絮花了近一日一夜的工夫, 又是施针又是喂药,到了第二日早晨, 于行之才短暂地恢复了些许意识, 不过很快又昏睡了过去。
“如何?”柳临溪有些担心的问道。
“醒过来,说明性命没有大碍了。”褚云枫道:“但他脚筋被挑了, 又耽搁了这么些时日, 伤口比我预想中要严重一些。”
柳临溪道:“命保住了是最紧要的。”
褚云枫道:“就怕他自己不这么想。”
柳临溪看了一眼于行之,叹气道:“他这几日可有受别的伤?”
“不止一点。”褚云枫稍稍拉开于行之的被褥给柳临溪看, 虽然只露出了肩膀的地方, 但上头也能看到许多新鲜的伤痕,有些像是用石子一类的东西打的, 还有一些利器划伤的伤口, 虽然都不致命,但数量太多,看上去也触目惊心。
“这帮王八蛋!”柳临溪眼中闪过一丝戾气道。
“这些伤都不是大事, 不过是皮肉之苦,休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好个差不多。”褚云枫道:“但脚上的伤要做好心理准备,若是他自己过不去这个坎儿,你要想好如何安抚他。”
柳临溪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往后这几日也要辛苦你了。”
“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柳将军能帮个忙。”褚云枫有些不大自然的道。
“什么?”柳临溪问道。
“那些狼,能不能送给我?”褚云枫问道。
笼子里那些狼被一并带了回来,柳临溪倒是还没想好怎么处置,直接杀了有些可惜,放回去又怕会伤了人。被褚云枫这么一问,他倒是有些意外,问道:“送你倒是可以,不过你要狼做什么?”
“少庄主昨日看到那些狼提了一句说挺喜欢,我是讨了来想借花献佛。”褚云枫道。
“原来如此。”柳临溪道:“这次能不折损一人便救回于将军,你和少庄主功不可没,狼我便做主送你们了,另外再找人亲自送到枯骨庄。”
褚云枫闻言连忙道谢,心道这回可算是找到能送得出手的东西了。
战事结束,李堰不能在西北继续逗留太久,徐州营和莒国的大军也要早日回程。所以三日后西北军大营便摆了酒,李堰亲自举杯,犒赏三军。柳临溪则带着西北军儿郎,朝殉国的卢志邦和其他儿郎敬了酒。
虽然战事平息,但儿郎们也不敢大醉,喝酒也只是浅尝辄止,倒是好菜好肉的管了个够。大周的先锋将军和两个俘虏被关在铁笼里,和旁边的狼近在咫尺。
柳临溪此前见到于行之的伤之后,曾经有过要折磨一下这几个俘虏的心思,但大宴素来没有折辱俘虏的习惯,他也自知此行过于残忍,便忍住了。但他刀子可以不动,嘴上却是绝不肯饶人的,当着三军的面将大周的这位先锋将军辱骂了个够。
李堰见他骂的尽兴,只在一旁眼中带笑的看着。
直到他骂的累了,才递了一杯水给他润嗓子。
“你既然这么大的火气,怎么不把那些都捉了来一并折辱一番?”李堰问道。
“那些人都是叛逃之人,逃回大周又能有什么好结果呢?”柳临溪道:“况且,此人身为将者叛逃乃是大罪,可跟着他的那些人,却是他的亲随,跟着他出生入死也算忠心,我倒是有几分佩服,便绕了他们一命。”
可惜,再忠心的人在柳临溪说要放狼的时候,也还是都跑了个干净。
又或许这先锋将军在敌人面前失了体面,跟着他的人心态也早已崩了,自然没了血性。
李堰看着大营远处的天际,心中十分感慨。
这数月的光景如今想来不过弹指一挥,但那些厮杀和生死却又都那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