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嘉看了看, 满意地走了。
走到门口,守在门口的梁炳一惊:“干爹,您的玉佩呢?”
那玉佩跟了九千岁快十年了,从不离身,今天是谁伺候的,怎么没给千岁戴上?
岑嘉摆了摆手,说:“小点声,顾风和还在睡。那玉佩我挂床上了,下次换一块就是了。”
梁炳微微惊讶,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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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岑嘉早已经走了。
身旁的榻都凉透了。
唯有一个通透晶莹的玉佩在床顶的雕花镂空处系着。
顾宁盯着那个碧色的玉佩,和微微晃动的黄色流苏,愣了一会神。
精致漂亮,跟它的主人一模一样。
岑嘉把玉佩挂这儿干什么?
小太监看他醒了,说:“顾公子,要现在用午膳吗?”
顾宁有些感慨,心想这都中午了,这也太颓废了。
不过咸鱼的很快乐。
没有无休止的工作和无休止的看文献做实验。
除了可能要经常担心脑袋能不能保住以外,好像还挺好的。
几个小太监围着他,给他穿上了繁琐的衣服。
顾宁照着铜镜,捋了捋头发,心想,我可真帅。
不过岑嘉好像更好看。
他顿了顿,问小太监:“我跟九千岁比,谁长的好看?”
小太监被他问的差点吓尿:“啊……这……”
顾宁一想,这问题确实太修罗场了,还是不问了。
不过还是很好奇。在别人眼里,他和岑嘉,谁比较好看?
“当然是你好看。”岑嘉挑了挑眉,道。
顾宁懒得理他:“你一天天的可真闲,上完早朝回来还得问问我今天跟谁说了什么。”
岑嘉抱住他,眼尾含笑,道:“生气了?”
顾宁觉得被人从背后抱住腰这个动作特别受里受气,他回过身,反抱住岑嘉,道:“没生气。”
他生什么气啊,反正他又不跟他过一辈子。
岑嘉比他稍矮一点,顺势搂住他的肩膀,笑着说:“我听梁炳说,你今天哪儿也没去,怎么了,心情不好?”
顾宁刚想问梁炳是谁,后来想起来,就是那个跟在岑嘉身边的大太监。
他说:“不出去不是正合你的意?”
岑嘉轻轻蹭了下他的唇,说:“你开心点才合我的意。”
他甜言蜜语太多,顾宁压根不放在心上。
他“哦?”了一声,挑眉,道:“那我觉得出去逛妓院比较开心,你让不让我去?”
岑嘉眼神一沉,笑了一声,说:“顾风和,别惹我生气。”
顾宁冷哼一声,坐到桌子旁边,喝了口凉水,说:“就知道你说假的。”
岑嘉在他旁边坐下来。
顾宁转过身去,不理他。
岑嘉皱了皱眉,良久,才妥协似的说了句:“换一个。”
顾宁顿时眉眼舒展开。
岑嘉又说:“顾风和,别触碰我的底线。”
不然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顾宁没好气地说:“出府去走走,透透气,也不行?”
岑嘉本来要说不行,结果看见顾宁那不悦的神色,出口的话到了嘴边,转了个弯,变成了一句妥协:“只许出去半天。”
顾宁内心有点复杂。
高兴是肯定的。他先说个岑嘉不可能接受的事,又说个相对容易接受的事,不就是为了能出去?
但是岑嘉这样痛快的妥协,又让他隐约觉得,或许,在岑嘉心里,他也没有那么不重要。
不过,他也没有感动。
他出身顶层,看多了这种宠爱,无非是对一个宠物的爱,缘由不过是他能控制他,如果有一天他逃脱控制,这个爱就会变成厌恶和恨。
他给你的爱,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他要是不爱了,你多纠缠一分都是错的。
他见惯了这种事。
第二天早上,顾宁起了一大早。
可算能出去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小太监给顾宁穿上了一件白色的外套,绣着蓝色的边,十分清爽,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心想,这套还挺好看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顾宁拿着点碎银子,揣到怀里,兴高采烈地推开门,结果就看见了穿着白边蓝袍的岑嘉。
顾宁的表情从:)变成了:|
岑嘉眼角含笑,仿佛没看出他表情的变化,道:“惊不惊喜?”
顾宁看着他身上和他疑似情侣服的衣服,露出一种不可言说的MMP的微笑,道:“你不是上朝去了吗?”
岑嘉抖开扇子,风度翩翩地扇了扇,说:“今天休沐。”
旁边早已把太监服换成常服的梁炳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心想,休不休沐还不是您一个人说了算?
但是顾宁不知道,他以为真的赶上了岑嘉休沐。
烦。
现在几月份?是不是水逆期到了?
岑嘉走上前一步,看着他,笑了笑,说:“你真好看。”
顾宁敷衍的点点头:“你也好看。”
岑嘉笑意更深,道:“没你好看。”
顾宁:“明明是你更好看。”
岑嘉不赞成地摇了摇头:“你更好看。”
“你好看。”
“你好看。”
梁炳:仿佛有什么东西亮瞎了我的眼。
顾宁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这个行为简直幼稚的令人发指,他及时止损地闭了嘴。
我好看就我好看。
走到门口,顾宁看着那好几辆马车,实在没忍住吐槽的欲望:“你是出去玩的还是出去走镖的?”
岑嘉笑了笑,说:“我昨日才想起来,忘记带你回门了,所以让人准备了点东西,打算今天过去看看。”
顾宁:“………”
他其实想问岑嘉没事吧?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回门”的日子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而且,他娶妾朝廷连婚假都不给放,哪来的陪着回门一说?
他怀疑岑嘉就是想找个理由跟着他。
他气愤地上了马车。
然后差点被里面的装潢惊到。
马车四个角,一个角一个夜明珠,车上铺的是雪狐皮,少说也要十来张。
他不由得感慨了一下古代贪官的腐败以及对动物保护的不到位。
他找了个最暖和的地方,坐了上去。
岑嘉上了车,问他:“冷不冷?”
昨夜下了场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黄色的叶子落了一地。
他们两人还穿着夏秋换季的衣服,多少有点寒意。
顾宁摇了摇头,说:“还行,就是脚有点冷。”
鞋进了水,有点冷。
岑嘉走到他身边,半跪下,摸上了他的脚。
顾宁一惊:“你——”
岑嘉没说话,半跪着把他脚上的鞋脱了下来,然后从底下柜子里取出一个极厚的大氅,盖到了顾宁腿上。
岑嘉坐到他旁边,说:“以后天越来越冷了,穿厚一点,别受了寒,不然等你到我这岁数,每天刮风下雨之前,人还不知道,腿先知道了。”
“你…”顾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大氅掀开了一个角,“你要是膝盖冷的话,要不进来?”
岑嘉摇摇头:“不了,这大氅太小了,还是你自己盖吧,左右我也习惯了,没那么娇气。”
很久之后,顾宁才知道,其实当时那柜子里是放着被子的,岑嘉故意没拿。不过现在的顾宁却是不知道的。
他这么一说顾宁心里更不好受了,他说:“你快进来吧,挤挤也行。”
岑嘉:目的达成√
他犹豫了一下,才状似无奈似的说了句:“行吧。”
岑嘉钻进了大氅里,跟顾宁腿挨着腿做到了一起。
顾宁摸了摸他的手,有些诧异地问他:“怎么这么凉?”
岑嘉靠在他肩上,说:“体寒。”
顾宁说:“怎么不让太医看看?”
这应该也不算什么大毛病吧,怎么治不好?
岑嘉随意地说:“小时候冲撞了一位贵妃,被罚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从那会儿就落下了毛病,时间太久了,不好治了。”
顾宁心里一紧。
他想起刚刚岑嘉跪着给他脱鞋的样子,心绪有些杂乱。
他摸上了岑嘉的膝盖,问:“刚刚,你疼不疼?”
岑嘉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有人心疼我自然就疼,没人心疼我就不能疼。”
顾宁微怔。
他拿下了放在他膝盖上的手,良久,还是没说出话来。
第38章
顾宁不说话, 岑嘉却不肯放过他。
他把腿往顾宁腿上一放,说:“疼,你给揉揉。”
顾宁脸一热。他瞪了岑嘉一眼, 揉揉就揉揉, 好端端的撒什么娇?
岑嘉笑眯眯地看着他。
顾宁给他揉着膝盖,心里想着当初岑嘉被罚跪在雪地里的时候是几岁?
八九岁?还是更小?
马车似乎走了很久,才慢慢停下。
顾宁有点紧张。他不知道顾风和的父母会不会发现他不是从前那个人了。
不过也只是有点而已。一是重生这种事听起来就很难让人相信,而是照他记忆里, 顾风和老爹发现的可能性极其小。
至于顾风和的母亲,顾宁搜索了一下记忆, 回忆了一下她的样子, 心想估计也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