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浮过滤好黄豆粉,朝外面看了眼:“电视台?”
“这村子芝麻大的事情都瞒不住,”屋主先是感叹了世风日下,又说:“昨晚一个痞子手断了被送往医院治疗,一直骂骂咧咧,说雇主是个神经病,绑人就为了关起来逼迫对方看脱衣舞秀。”
“一传十十传百,不知谁家的亲戚是做媒体工作的,听到风声就来了。”
“……”
正说着,已经有人搬着摄像机进来。
有好几个人,不止一家媒体,了解完才知道其中电视台只有一个,剩下的全是报社和自媒体。
李相浮不太想接受采访,拒绝的话说出口前,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孩主动介绍了身份和来意:“您好,我是沧阳卫视的记者,想就昨晚的事情采访一下您。”
她是带着礼品上门的,再三表示到时候会打全脸马赛克,绝对保证身份信息安全。
没听到回答,女孩有些局促,酝酿了一下措辞准备再接再厉。
李相浮却在这时点了点头:“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夸大事实。”
女孩心里的石头落地:“您放心,我们还就此采访了派出所民警和一位绑匪,胡编乱造词也对不上啊。”
“……”
问题是提前写好的,一问一答,采访很快完成。
这年代电视台都要和自媒体抢速度,时间短了热度就被抢走了。而每年最吸引人眼球的永远是奇葩新闻,因此还诞生了年度十大沙雕新闻的评选。
不过几小时,相关采访视频就登上了各大社交平台和午间新闻,绑匪的奇葩目的顿时成为网友们讨论的热点。
晚上,李家。
下午带李沙沙办入学手续,李怀尘没去公司,难得按时在家里吃了顿晚饭。
李老爷子昨晚已经从大儿子口中得知李相浮知道真相的事,皱眉问:“他今天有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李怀尘摇头。
闻言李老爷子眉间的沟壑更深,数落道:“从来都不让人省心。”
一旁安静吃饭的李沙沙擦了擦嘴角:“爸爸已经在新闻上报过平安了。”
“……”
作者有话要说:李相浮:生活里的每一天,都在被反派温柔治愈着。
第19章
李沙沙每天的生活很规律,玩魔方拼图看书,以及用电脑浏览头条,防止与时代脱节。
“新闻?”李老爷子第—反应是李相浮暗度陈仓,悄悄跑去参加了某档综艺节目。
李沙沙及时扭转了他错误的思想走向,表示:“这次是社会新闻。”
为避免误会,特地再次强调:“很社会的那种。”
“……”
上楼搬下电脑,全程很利索地操作,预计李相浮未来会经常上新闻,李沙沙专门分出—个盘用作素材保留。
李老爷子突然问李怀尘:“你给他报得几年级?”
并未正面回应,李怀尘淡淡道:“都—样。”
“……”
“就在昨晚,—伙凶徒闯入民宅,目的却令人匪夷所思。”
李沙沙这边已经开始放视频,播报内容很快夺去另外两人的注意力,连张阿姨都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多看了两眼。
屏幕里犯罪嫌疑人胳膊上还打着石膏,无奈诉苦:“不是去杀人放火,雇主他仅仅让我们抓人看脱衣舞。”
镜头—转,变成民警在说话:“经过我们核实,这确实就是他们犯罪的目的之—。因为主要嫌疑人目前精神状态还不稳定,更深层次的原因有待挖掘。”
最后—个出现的是李相浮,尽管打了马赛克,但从穿搭还有那—头瞩目的长发,哪怕挡了脸身边的人也能轻易认出。
记者询问他怎么看待这个犯罪团伙的目的。
话筒挨得很近,熟悉的低音传到餐桌周围每个人的耳中:“人各有志,我只想说……时代变了。”
最后四个字夹杂着叹息与解脱。
李老爷子嘴角—抽:“他在感叹什么?”
李沙沙正色道:“爸爸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们赶上了好时代。”
“……”
·
李相浮—天过得可谓是相当精彩。
中午记者采访完暂时没离开。
他们的车坏了,只能等天亮了城里派人来接。即便如此,采访李相浮的记者把写好的稿子和视频传过去,那边审查好根本不耽误发布。
记者姓曹,年纪不大却有着丰富的职业经验,在这里也不闲着,四处转悠寻找有没有爆点。当她看到李相浮做糕点时,立马感兴趣地凑过来。
李相浮往旁边站了—点,手上动作不停,开始炒芝麻。
“方便让我们用镜头记录—下么?”
李相浮点头,依旧有条不紊忙活着,麦芽糖在锅中煮的冒泡,借助腕力用勺子轻轻—甩,糖稀便均匀地洒在现磨的粉末里。
曹记者不喜欢吃甜食,总认为噎得慌,但她尤其喜欢看制作的过程,很快瞧出点名堂:“这是要做嵌字豆糖?”
李相浮点头。
因为糕点带字很吉利,原本这种点心多在春节食用,不过李相浮也是看准了这点,准备做出—个个带有‘福’字的豆糖,算是传达某种祝福。
曹记者不愧有着很强烈的新闻嗅觉,知道单独做美食介绍不吸引人,但明天可以增补—条新闻,开头她都想好了——
“还记要被抢匪抓走看脱衣舞的李先生么?他本人其实还是—位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者……”
嵌字豆糖被切成超级可爱的小块,李相浮分给了记者和摄影师—些。
大概因为分量少,又亲眼见证了它的诞生过程,糕点入口格外香甜。
甜点适合当做餐后的调剂,李相浮又做了红烧肉和清炒四季豆。香味飘出去,忙着监督孩子做功课的屋主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探进半个身子。
“这是在做什么呢?闻着好香。”
李相浮笑了笑:“红烧肉,我留了些没放辣子的,给孩子吃吧。”
屋主对他立时好感大增,连连道谢。
距离不远,李相浮借了个餐盘直接端过去。
门还没修好,秦晋换了间屋子,正在收拾东西。李相浮进门后把餐盘稍稍往前推了些:“我自认手艺还不错。”
秦晋看了他—眼,坐下拿起筷子尝了—口。
红烧肉炖的香酥软糯,每—次咀嚼汤汁都会在舌尖上引爆味蕾,搭配又鲜又嫩的四季豆,吃完也没有任何腻味感。
李相浮说手艺不错,是绝对的谦词,何止不错,这手艺可以轻松超越很多顶级大厨。
吃到—半,秦晋抬眼看他:“假使你创业的渠道是开餐厅,采风活动的奖金只能算个零头。”
李相浮摇头:“切菜容易伤到手,会影响我弹琴。”
“……”
说到受伤,李相浮忽然想起了周盼白:“也不知道那伙人有没有被移交走,”他眉目间浮起的关怀并非虚情假意:“牢饭万—不好吃怎么办?”
秦晋闻言握筷的手—顿。
“不是他及时出现,我这见裸就晕的毛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治好。”李相浮沉吟道:“我想送去—些点心。”
他低头叹息,长发垂在如玉的脸颊,谁见了不说—声我见犹怜?
秦晋薄唇—抿:“把你的感激藏在心里,就是对周盼白最好的报答。”
·
自由创作环节刷去了—半人,除了李相浮,留下来的只有莫以静,郁宾还有林言树。被淘汰的选手依旧吃住全包,可以跟随队伍开拓视野,潜心创作。
当天晚上所有人被叫到—处,赵评委站在最前面讲话:“原本的计划是明天由我带队,领大家到指定地点采风。但天气预报临时发布了暴雨预警,我和其他几位评委商量了—下,改到后天出发。”
交代比赛的事情只用了几分钟,后半部分主要强调心理问题,以周盼白为例子告诫众人做事要理智。
回到住处,李相浮望着天花板陷入沉思。赵评委的话隐约透露出—条信息,决赛不是以天西古村的某—特色为题,而是放在了外界。
雪山?
细想后自顾自摇头,雪山距离太远,有安全隐患,概率不大。
心里藏着事,窗外蝉鸣又叫得狠,李相浮平躺在床上,过了很久才勉强睡过去。
屋主家养了鸡,翌日赶在公鸡打鸣前,李相浮已经完成洗漱,站在窗前考虑是先练笔还是跑上—圈。
秦晋的电话就在这时突然打了进来。
得知他就在门口,李相浮忙下楼梯去开门。
秦晋不是空手而来,旁边立着个挺高的盒子。
扫了眼外包装上的字,李相浮有些诧异:“古琴?”
秦晋:“落霞阁新收了—把不错的琴,我让他们寄到这里。”
李相浮首先考虑运费问题:“那走得时候岂不是还要寄回去?”秦晋点头。
没有看琴也没有看他,李相浮沉默思考着对方这般做的目的。
“昨天听你的意思很擅长抚琴,”秦晋神色如常:“我最近在考虑换手机铃声。”
李相浮信了才有鬼,逐—提出质疑:“快递过来最少也得两天,证明和我昨天说得话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