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琪不太擅长揣摩侦探的心理,见她沉迷玩泥巴,百无聊赖地拿手机搜索润滑剂。
搜到一堆少儿不宜的东西。
星琪有一眼没一眼看着屏幕上的使用说明,清清嗓子,小声道:“你高估我了。”
夏特助没回。
“就算我真的走,你想找还是找得到的。”星琪拇指悬在加入购物车的选项上,一闭眼,点下去,“但是我有些事情没想起来,走也没地方走。”
藏宝地点及以前的联络人仍笼罩着雾气,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好像潜意识知道关键信息都很危险,为了保护自己,暂时不愿解锁。
夏特助捻了捻手上的软泥,漫不经心地说:“我知道。”
星琪:“那你……?”
夏特助忽然回头,隔着镜片,眼睛里明显光亮闪动。
星琪无端感觉她看到了屏幕内容,惊得手一抖,手机险些掉江里。
见她伸手,星琪把手机锁屏放回口袋,给她找湿巾,犹豫了下,问:“那你说那些真的是借题发挥?”
夏特助点点头,“是啊。”
她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捏了捏兔子耳朵,而后,唇侧浮起古怪的笑意,“把那些东西删掉,用不着。”
星琪:“……”
她真的看到了!
星琪顶着发热发烫的脸转身清空购物车,一并删除浏览记录。
做完这些,她凑上去,问:“我……我们可以……那个一下吗?”
亲一下抱一下吸一下哪个都行。
夏特助用两根手指扭开她的脸,“不行。”
她颇有深意地摸了下领口第一颗纽扣,“容易欲求不满。”
☆、欲求不满(3)
星琪枯了, 从内心到生理。
她跳着脚含泪控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夏特助偏了偏头, “你以前还是小偷呢。”
星琪:“……”
骂人不揭短, 她已经重新做人是侦探搭档了!
她哼了两声:“我不开心,我要罢工。”
夏特助不以为意:“随便你。”
她蹲在岸旁人工做旧的石阶上, 将细长单棍置入水中,让看似平静实际暗流汹涌的江水涤清顶端泥污。
星琪捡起路旁散落的石片打水漂。
心说:软硬不吃的侦探一点儿都不可爱!
石片在江面上弹跳了十几次, 荡起一圈接一圈的涟漪, 散往四面八方,最终,归于平静。
夏特助只是垂眸凝望经水面折射稍显弯曲的长棍, 不知在想些什么。
丢完石片,星琪围着她转了几圈,尝试吸引她注意。
但侦探不动如山。
星琪熄火歇菜, 老实蹲在岸边的石阶上,低头看水流。
远望碧绿的江水, 近处看挺干净, 浅水区犹可见水底植物和五彩斑斓的鹅卵石。
听着近在耳旁的呼吸,星琪心里却慢慢窝起火,说不出的燥热。
很想下去游个泳。
想到做到, 星琪脱掉鞋袜, 把脚伸进水里。
比想象中清凉。
她忍不住嘶地倒抽冷气。
夏特助拿棍子敲她,“……你干嘛?”
星琪细声细气:“败火。”
说着,卷起裤脚,连小腿也放进去。
“哈哈哈好好冷冷冷——”
凉意瞬间直冲头盖, 舌头似乎都麻了。
夏特助转过头,看着一刻静不下来又疑似施展苦肉计的兔子,煞是费解:“欲求不满说我自己,你败什么火?”
星琪蹿起身。
随即——
“扑通”一声落进水里。
*
“拍戏,学习,休息,锻炼,拍戏,休息,阿瑶每天的行程就是这样。”
星琪问:“后面一直都是?”
小冯翻翻日志,补充道:“哦,明天阿瑶生日,再过几天是方菲生日,导演说合起来办一个生日宴,计划明天晚上。”
星琪点点头,在便携笔记本上记两笔。
理论上她不用当场记录信息,但最近新旧记忆交替恢复汇合,脑子比较混乱,晚上又不一定方便写备忘,保险起见,先记下来总没坏处。
写完,星琪翻回上一页,长8公分宽6公分的便笺纸上寥寥记着十几个关键词,其中六个人名,是这段时间和云瑶有所接触的工作人员。
场务、编剧、化妆师……
相处时间最多的是小冯自己。
剧组有专门助理的只有导演和主演以及女二号方菲。
都是和光给配的,来历清白,之前和云瑶没什么交际,也就没有爱恨情仇。
结合目前已知线索,恐吓信的目的符合侦探推测,亦即动摇军心,阻挠电影——至少是云瑶的正常拍摄。
星琪问:“你和大吴一起工作过吗?”
大吴是方菲的助理,和小冯同一公司,比小冯年长几岁,经验丰富,比小冯健谈。
星琪旁敲侧击问过大吴中午方菲去了哪里,大吴说她吃完午餐回宿舍锻炼去了。
回答跟健身房那边的工作人员没有出入。
“没。”
小冯的口风像抱珍珠的蚌,撬开一点漏一点,偶尔开条缝吐泡换气,适合做公众人物的身边人,对星琪来说,就有点棘手。
除了拍戏,这几天小冯寸步不离云瑶,但看她提供的内容,没什么特别线索。
星琪翻到第二页,用手捂住眼睛瞄另一边。
夏特助和许老师面前的小桌上支着平板电脑,两人似乎在跟谁视频通话,许老师偶尔打出手势。
星琪若有所思地在“生日”两个字下划了道线。
侦探什么时候生日来着?
找机会看看她的证件。
刚冒出点念头,夏特助心有所感地望过来。
星琪鼻腔一阵酸痒,扭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把拉链拉到最高,半张脸埋进去。
接着,她感觉哪里不太对,露出鼻子吸了两下。
好像有点儿鼻塞。
星琪用笔头挠了挠后脑的伤疤,心想上午才放过“不拖后腿”的厥词,别转眼就打脸。
小冯注意力不离片场,见那边亮起灯,她道:“阿瑶拍完了,没事我先过去了哈。”
星琪揉鼻子,“哦好,你先去,我等下过去。”
云瑶身着戏服,神色恍惚,但不是遭受恐吓的惊慌失措,像是还没从戏里出来。
她在《竹与刀》里饰演的角色名叫阿竹,是偏僻渔村一名铁匠的女儿。
其时朝政不稳,内忧外患,渔村固然远离都城,却因铁匠之死卷入牵动天下的阴谋。
阿竹的父亲老铁匠原是先朝旧臣,远赴他乡隐姓埋名前带走了一份倾覆当朝国主的密诏,就藏在他打造过的若干铁器。朝廷密探、外敌奸细、起义志士三路人马纷纷赶至村庄,企图找到起决定性作用的密诏。
刚结束的那场戏是朝廷密探拿证据表明其父曾私下谋反,阿竹难以接受突如其来的打击,从家里跑出来。
离开家门,这场戏就结束了,云瑶却径自走向下一幕场地——通往江边的林间小道,小冯默默跟在她身后,等她出戏。
这时后勤送餐盒,演员们是特制的营养餐,星琪从中挑挑拣拣选了一份,仔细检查了遍,追上小冯交给她。
回头又拿了两份带去给夏特助和许老师。
星琪献宝似的把餐盒打开,问夏特助:“晚上我们什么安排?”
看她跟许老师都换了套便于出行的运动装备,像是要离村。
夏特助伸手摸她额头,“你现在是云瑶的贴身助理。”
星琪想反摸回去,被对方及时按下,不高兴地嘀咕:“只许州官放火。”
夏特助顺手捏她鼻子,“不允许你打喷嚏。”
星琪一噎。
平板突然传出技术外援林的声音:“晚上侦探去二期诶,兔子去吗?”
夏特助手掌下移,夹住兔子嘴巴同时代为回答:“她不去。”
星琪身子一矮,鼻尖蹭过发热的掌心,好奇地问平板里只露了卷毛的技术外援:“二期?在哪儿?”
手机很快震动了下,技术外援发来了地图。
星琪看了几遍记好方位,抬头睁圆眼睛瞪夏州官,“我现在是自由人。”
晚上是主演云瑶和女配方菲的对手戏,预计拍摄时长三个小时,现场那么多双眼睛和摄像机盯着,应该出不了事。
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夏州官反手冲平板比了个握拳头的手势。
那时候摄像头已经被眼疾手快的许老师关掉了,“让兔子去吧,我就不陪你了。”
*
二期工程和一期隔了一座山,规划类似于小型城镇的综合功能区,未来可以作为景区吸引游客,但二期工程刚开工,比目前单为《竹与刀》试运营的羡鱼村更荒凉。
到处是蔓生的野草,竹子不如一期的羡鱼村错落有致,偶尔有被荧光线围拦的地基坑。
林间萧瑟,天地寂然,星琪本来不怕,但记忆不知怎么总在怀安镇殡仪馆打转。
她想牵夏特助的手,怕被对方拒绝,索性插进口袋,佯装无事地复述这一天打听到的线索。
除开中午去江边,午休去镇上洗澡换衣服,她观察了一整天,没发现有谁特别心虚。
套用陈总的话,早上许老师横扫了全场,之后便宛如定海神针,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各自工作内容,无暇顾及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