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粤还在惊讶他怎么看出这么多内容的时候,齐德隆问他:“打听打听去?”
当他们赶到千秋殿时,正巧碰见祁宸带着沈易安和一队锦衣卫疾色匆匆地离开了大院,踩坏了一大片杂草。
祁宸要去哪儿?
外面的禁卫军还在把守,他这么离开信王府会被皇上知道的。
可是骁粤也不能阻止他,因为……因为骁粤隐隐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在这种人心惶惶的关口,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人草木皆兵。
一定是发生了严重的事情,骁粤心中极为不安。
好在祁宸把明朔留给了骁粤。
齐德隆大步走向千秋殿,边走边喊:“这是怎么了?王爷怎么又镇抚司的人走了啊?去哪儿啊这是?”
明朔视若无闻地同他擦肩而过,迎上了走得略慢的骁粤:“善卿。”
骁粤看了一眼祁宸离开的方向:“出事了吗?”
明朔垂首道:“是的,镇抚使大人……”
曹谦??
骁粤有些起急:“镇抚使他怎么了?”
明朔的脸上情绪复杂,吞吞吐吐了半晌,才道:“镇抚使大人曹谦昨夜被血洗满门,曹府上下一百三零口……无一活口。”
“………”
??
镇抚使曹谦……满门……
那是祁宸身边的重臣,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被……
骁粤忘记呼吸,回过神来时心跳已然急速飙升。
明朔又道:“就在半个时辰前,右卫督孙忌也在马栏街遇刺身亡,王爷……王爷他不能坐视不管。”
“可是王爷他、他现在……他还能怎么做?”骁粤开始无语伦次。
那份名单已经烧掉了,但曹谦和孙忌等明目张胆扶持祁宸的人根本作不了秘密。
是方裕物吗?
骁粤定了定神,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哑口无言。
齐德隆捡起掉在地上的下巴,激动道:“这方侯爷也太狠了,皇上不管管他吗??”
明朔赶紧制止他:“齐先生莫要胡言,这被别人听了去可是要杀头的。”
“呸,”齐德隆一脸可笑,“现在除了他谁能干出这事儿?他之前没有拿到信王的名册,今天索性来个杀鸡儆猴,够狠的!”
明朔:“王爷的仇家犹如恒河沙数,没有真凭实据决不能再指摘方侯爷半句,”他说着竟扑通一声给骁粤跪下了,“骁善卿,如今王爷已经是四面楚歌,即使到了帛洲也不会安享太平,求您帮帮王爷!”
骁粤顿时一懵,赶紧去扶明朔:“明千户你这是干什么,你快起来!”
骁粤能帮什么忙,他无权无势,半句话也说不上,即使他去求方裕物放过祁宸,方裕物也不会同意的……他能做什么。
明朔想一座山,骁粤拉不动他:“骁善卿,我等为王爷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可王爷他不能就这么被发配去帛洲,您不要逼他去帛洲!”
逼他??
明朔为什么要这么说?发配祁宸去帛洲的不是皇上吗?怎么是骁粤逼他?
骁粤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齐德隆一把将骁粤拉到自己身后:“你好好说话啊,骁粤逼他什么了?”
明朔眼神决绝:“王爷不让卑职说,但是卑职今日就算冒死也必须说出来,王爷是想随你的愿望,才不顾性命要去帛洲,他也不愿意再利用您,但除了您没人救得了王爷。”
骁粤被明朔的眼神吓到了:“明、明千户,您到底要说什么?”
明朔站起来:“您跟我来看一眼就会明白了。”
骁粤跟着明朔来到了信王府门前,往门前一站,心脏骤然缩紧。
大门前跪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从门前的台阶下一直延伸至长街的尽头。
压抑的哭声和孩童的哭喊在长街上回荡不绝,他们几乎都是老弱妇孺,甚至还有年幼的孩子。
骁粤站在内院,震惊地望向门外:“他们……”
明朔道:“这些都是那页名单上之人的家属和家仆,今日天未亮便一直跪这儿了。”
“额娘——”
一声稚嫩的哭喊钻进了骁粤的耳朵。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抱着身旁的女子大哭。
“额娘我不想死,我好怕啊,我们会不会被杀死,哇啊……”
“不会的不会的,杏儿乖,王爷会救我们的。”
“可是曹笙哥哥死了……”
忽然,有人看见了站在内庭里的骁粤,胡乱地喊起来:“——王爷救救我们啊!”
此声一呼,长街顿时沸腾起来,一时间呼救声和哭喊铺天盖地地乍响开来。
骁粤被数以百计的人跪拜,几乎就要被淹死在这满街满门的泪水里。
明朔:“没有了王爷的庇护,曹家的今天,也许就是他们的明天,现在只有您才能救王爷,救他们所有人。”
骁粤几乎要落荒而逃:“可是……可是我……”
“骁善卿,现在只有您上太极殿,告发方侯爷以家驭兵之术欺君罔上,并交出真正的骁家兵法,只能如此才能救王爷和这些人。”
骁粤倏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指证方侯爷,交出驭兵之术。”明朔一字一句地重复。
驭兵之术……又是驭兵之术。
明朔让他去圣前诬陷方裕物欺君,并交出……
骁粤踉跄了一步,姗姗来迟的齐德隆赶紧扶住他,大斥:“这是王爷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
明朔脊梁挺得笔直:“是卑职的主意,王爷坚决不肯再把您牵扯进来,但骁善卿您若真的在乎王爷,您就该站在王爷的立场替他想一想!”
骁粤:“……”
“从前您觉得王爷只一心争储,可如今王爷已经一无所有,他的心思您是明白的,如今方侯爷得势,王爷的处境只会一日胜一日地凶险,只要您出面肯扳倒方侯爷,王爷的困境可解,这些人都不用死!”
“闭嘴吧你!”齐德隆暴躁大喊,“你的意思是让骁粤去太极殿上当众揭露自己身份?那他不就成了第二个祁宸,成了方侯爷一党的箭靶子?你是让他去死啊!!”
明朔道:“可是这些人怎么办,他们都会死!像曹家!像孙都督!”
“他们的死是你家王爷自己造的孽,凭什么要骁粤去抵命!”
“那王爷的命呢?”明朔看向骁粤,“王爷的命您也不闻不问吗?”
骁粤目光呆滞地被齐德隆护在身后,齐德隆呸了一口:“你别逼他,你家王爷都不忍心让他去干,你一个芝麻官瞎嚷嚷什么……骁粤!你说句话啊?”
骁粤猛地回过神来:“……我知道了。”
齐德隆:“你知道什么呀你知道,你……喂你去哪儿?你等等!”
骁粤一路跑回潇湘阁,齐德隆追着他喋喋不休:“骁粤你想干什么?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骁粤散步迈上潇湘阁的台阶上,猝然站定:“我以前没想到,总是痴心妄想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无论谁胜谁负,血流成河的局面都在所难免,但我忽略了一点,如果他们能同时失势,便无力再去迫害对方。”
齐德隆知道他想干什么了:“你要去进宫见皇上?”
骁粤郑重地点头,他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你去快去找储玉,让她和明朔在王府大门等我。”
齐德隆抱着衣前摆跑出了潇湘阁大院。
骁粤走进内殿,一推开卧室门,猛然愣在了门口。
整间屋子窗户紧闭,空气中飘满了熏香,那是骁粤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
而方裕物正坐在屋子中央的圆桌上,正兴致勃勃地点把玩着一个精致的玉香炉。
他看了一眼愣在门口的人,道:“进来把门关上,别让香味飘远了。”
骁粤怔愣着,鬼使神差地听了他的话。
第103章 第七卷 ·繁华草莽暮烟中(3)
那盏香炉是祁宸放在骁粤房中的,但这熏香……骁粤觉得很陌生。
阳光穿窗户的琉璃,在屋里洒下了斑驳的阴影,方裕物温和地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骁粤微微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缓慢地挪动步子,边走边思考该说什么。
方裕物带了熏香,还带了一壶清酒,倒在杯中溅起的水星折射着跃动的光,骁粤有一瞬觉得方裕物和在鞑玡山是并无不同。
实则也并没什么不同。
不同的只是立场和时间。
骁粤很清楚方裕物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但他除了明知故问,实在无话可说。
他在桌边缓缓坐下来,弥漫的香薰让骁粤有些胸闷:“方侯爷,您怎么会在我房里?”
方裕物弹了弹指尖的酒渍,眉眼一弯,依旧是那熟悉的似笑非笑:“来找你啊,见本候不高兴啊?”
骁粤看着他,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这个房间离外殿也就一墙之隔,他方才和齐德隆的对话,方裕物八成是听见了,以方裕物的精明程度,他应该已经知道骁粤……
骁粤的思路中断了,他实在无法忽视这股浓郁的香味。
看方裕物却好似完全不受影响,怡然地摇扇品酒。
骁粤的呼吸变重,喉咙愈发干涩,可方裕物却没想给他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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