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岂不是要将那根足有半个手掌长的针留在身体里?!
沙如雪顿时急了:“应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不重视自己的身体,还想要接着调查案件?这么长的一根针扎在胸膛里换作谁都不可能若无其事!武林盟中难道就只有一个大夫吗?!我要出去外面帮你再找其他人来看!”
他说罢就跳下床,正欲推门而出,身后便传来了应千歧的声音:“沙如雪。”
少年停住了脚步,只是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回头也没有动弹。
“我自己的身体,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我说没事就是没事。”顿了顿,他觉得自己是时候该讲清楚了,于是便又狠下心肠让自己的声线变得更为冷漠:“虽然我知道你是想关心我,我也很感激你从一开始到现在对我的信任,但应千歧决定要做的事,从来都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受到阻碍。”
在他说完这段话后的好一阵子里,屋内都没有人再开口了。
又过了半晌,应千歧才终于听到对方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眼角余光便见少年再次夺门而出。他也无意去将人给劝回来,只是疲倦地倒在床上,手依然紧贴着自己的心口,倾听着那残破不堪的心脏所发出来的沉重跳动。
又一次从房间里出来后的沙如雪几乎魂不守舍,还没走几步路就觉得浑身生出了一股无力感,只好往石阶上席地而坐,呆呆望向了头顶阴沉的天空。
其实他方才完全听懂了应千歧的弦外之音,但也因为这样,才会更觉难过。
应千歧明明白白地告诉了自己,沙如雪什么都不是。就算他再怎么关心男人,也永远只能成为一个殷勤周到的后辈,而非可以与之并肩同行的朋友、兄弟、伙伴。
这也解释了为何男人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能够展现出那份旁人所无法得到的温柔。
仅仅因为自己相信应千歧,还是没有任何猜忌与隐瞒的信任。如果换成另一个少年这样做,应千歧大约也会这样对待他。
他沙如雪永远不是独特的,随时都可以被取代,纵使不甘心,也只能强迫自己接受现实。
直到一颗冰凉的水滴打在脸上后,傻坐在台阶上的人终于才回过了神来。
开始下雨了。沙如雪顿时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不要回到房间里。刚刚那种气氛实在是很不好,他又没有勇气再去挑战应千歧的底线。
思来想去,雨势却不等人,很快就加大了。
......还是不回去吧,估计男人此时并不想看见自己。少年打定主意后,随即幽幽地叹了口气,正准备冒雨出去找师恒让他给自己再安排一间房的时候,背后的房门却出乎意料地打开了。
“......应大哥?”他傻乎乎地回过头去,果然发现男人正扶着门框与自己对视。
应千歧眉头微皱地看了眼他已被淋湿了大半的衣服,语气不解:“下雨了,为什么不进屋?”
面前之人神色尴尬,摸了摸鼻子,没有开口。
“进来。”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沙如雪也只好灰溜溜地跟了过去。
换了湿衣并擦干头发后,他忐忑不安地望了眼已经回到床上的应千歧,“应大哥,我、我还能和你一起睡吗?”
应千歧沉默了一下,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你如果困了就上来躺一躺。”
“好...!”看来男人似乎并没有要和自己闹脾气的意思。沙如雪美滋滋地爬进被窝里后,仔细想一想后,忽然又觉得不太对。
——应千歧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地就翻脸,他一个已过了而立之年的江湖前辈,怎么可能与十几岁的孩子闹脾气呢?这种事于他而言根本就不是事,也只有自己才会如此耿耿于怀地放在心上。
少年原本喜悦的脸忽然又垮了下去。
但是不管怎样,只要能留在男人身边,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他都要牢牢抓住。也许总有一天......他就能够取代那些看起来似乎永远也不会被取代的人。
这么想着,沙如雪终于安心地睡着了。
隔日,池兰与池英共同前来拜访。
“昨日你们与青剑山门的比试如何了?”沙如雪颇为好奇。
池兰臭着一张脸,闷闷地说:“别提了。那帮人各个拿脸色给我们看,下手又狠,我还勉强能应付。我哥就惨了点,虽然最后是神晖宗赢了,但差点竖着上去横着下来了。”
池英沉重地点点头:“不过我也知道自己武功确实很一般,也不能完全怪人家。”
“哥,你明明都受伤了还给他们说好话!”池兰脸色难看,显然还是不太服气。
应千歧见状,便道:“青剑山门成立至今已有一百多年,也算是历史悠久,实力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沙如雪便感叹了一下:“能将这么大的一个门派维持上一百多年也没有没落,青剑山门那些人也不简单。”
闻言,池兰顿时没声好气地说:“切,不过一百多年而已,在武林中屹立百年之久的门派也不止他一个,何况我们神晖宗的历史可是与长生国一样久呢。就连应前辈所在的江山业火楼,听说也存在了快要三百年了......”
瞥了眼没什么反应的男人,沙如雪转了转眼珠,忽然拉过池兰就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池兰虽然疑惑,但还是跟着他一起走到了屋外。
少年站定后,随即再次用上之前蛊惑他教自己骑马时的表情和语气,无比崇敬地说道:“池二哥,我知道你平常最是博学多才,所以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你。”
池兰哼了一声,稳稳地在石凳上坐了下来,“什么事?说吧。”
沙如雪马上就凑到了他身边去:“池二哥,我想问你一些有关于江山业火楼的事,你肯定很清楚吧?”
他这话令池兰挑了挑眉:“应前辈不就是江山业火楼之主吗?你想知道什么,何不亲自去问他,为什么反而多此一举来找我这个外人。”
那当然是因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有一些事情应千歧必然不会全部告诉自己。
暗叹一声压下了从心头泛起的酸意,沙如雪又开始舌绽莲花:“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正因为我想彻底了解江山业火楼,所以才要来问池二哥嘛。”
“也有几分道理,还好我前几日已经请教过了师兄,将这段历史了解得七七八八了。”池兰的神色很快严肃了起来,“要说起这江山业火楼,有一个门派是绝对绕不过去的。”
“那就是我们神晖宗。”
第23章
随着池兰的讲述,有关江山业火楼的传闻与事迹,便逐渐开始如同一幅画卷一般在沙如雪的眼前徐徐展开。
“你应当知晓神晖宗便是由开国之君禅道衣所开创的对吧?”见少年点头,他才继续说:“禅道衣在建立长生国之前是一名修为高深的修士,他曾凭一己之力将堕天之龙封印于红莲山下。但在其去世一百年后,封印出现松动,恶龙也再现人间。”
恶龙......沙如雪心下一沉,又想起了自己至今晦涩不明的身世。
池兰未察觉他的恍惚:“而后要出场的人就是江山业火楼的创立者——红莲僧玉穿心。”
“玉穿心诞于长生国仙历两百年,父母不详,出生时即被双亲遗弃于神晖宗门口,遂为道门所收养。他因天生资质出众,故而习得了一身降妖除魔之术,原本也应有大好前程的,只是......”
说到这,青年忽然叹了一声:“仙历两百三十年的时候,原本被镇压于山下的恶龙修炼出了红莲业火,得以冲破禅道衣设下的封印,再次为祸人间。神晖宗得知后,便召集人马上山剿龙,玉穿心修为高强,又不畏生死,于是孤身直入山中,与那恶龙缠斗了三天三夜。”
沙如雪听得有些入神,急忙追问道:“那他最后赢了吗?”
摇摇头,池兰道:“玉穿心没能降服恶龙,还被红莲业火毁去双目,经脉俱损。而且恶龙吞吃了玉穿心的功力,愈发凶猛,大肆屠杀起道门人马。其后,因在死去弟子身上发现了玉穿心的术法痕迹,他便遭平日嫉恨他的同门所诬陷,遂被逐出了神晖宗。”
闻言,沙如雪愣了一下:“那他就这样离开了神晖宗吗?”
“没错,是过了许多年后,神晖宗才调查清楚了当初事件的真相。”池兰又正色道,“所以他后来便皈依了佛门。”
被从小养育自己长大的宗门抛弃,不得不由道入佛,这其中痛苦的心境经历,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
但一身病痛又双目失明的玉穿心没有放弃,发誓定要除去恶龙,于是便开始潜心钻研斩龙之法。“在五十岁那年,他完成了《红莲降龙传》,遂以红莲僧之名踏上征途。玉穿心一路斩龙前行,终惊动恶龙,在长生国仙历两百九十年,他将堕天之龙再次封印了。”
说到这,池兰也长出了一口气:“完成封印大计后,玉穿心在红莲山建立起了一座红莲寺,并将堕天之龙镇于红莲寺地底。同时以天地日月之灵气分别锁住堕天之龙的命脉、武脉、寿脉、心脉及血脉,取龙角、龙骨、龙筋、龙须和龙鳞,请神铸文殊雨锻造成了五件兵器,在玉穿心逝世后依然流传至今,成为江山业火楼的重要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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