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景并不在乎姚闻予现在的去向,也不关心他跟贺辞东走到哪一步。
他笑:“您就别操心了,我们的事儿自己能处理好。”
“那你就一直一个人啊。”陈嫂道:“你看看你,住了院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将来老了打算怎么办?”
“还早呢,我这么年轻。再说您不是说您马上要有孙子了吗?到时候多生两个,送我个玩儿。”
陈嫂摇头无奈:“跟你说认真的呢。”
“我很认真。”岑景道:“不是有句俗话,低质量的婚姻不如高质量的单身吗?就我跟贺辞东,真要老了,不互相拔氧气管都是心地善良了。”
陈嫂一脸你在说什么瞎话的样子。
刚好门口传来敲门声。
岑景抬头就看到一身白大褂的卫临舟憋笑的表情。
而站在他旁边的贺辞东看起来就显得有些冷酷无情了。
两人进来,陈嫂站起来说:“行了,我就先走了,明天再来。”
“陈嫂再见。”岑景说。
贺辞东:“司机在门口,出门的时候小心着点。”
“放心吧。”陈嫂看着贺辞东:“少操心我,操心一下该操心的。”
陈嫂离开,岑景看向卫临舟:“你要笑就笑,憋出内伤小心折寿。”
“善良一点好吗?”卫临舟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问:“我很好奇,你俩老了真打算谋杀对方?”
贺辞东冷眼看他一眼。
岑景倒是开了口,道:“不会,我俩可不会携手白头。”
前提条件都没有,哪来谋杀机会。
岑景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我睡了多长时间?”
贺辞东看看手表:“一晚上,现在是早上八点。”
岑景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疤痕的触感还在,倒是没有昨天那么明显,也没有火辣的痛感了。
“放心,毁不了容。”卫临舟走过来翻看他用药的文件夹,一边说:“你再待一天就可以回家休养,不过我得提醒你,这次用药过量还是很伤身的,你自己注意一点。”
岑景:“比如?”
“比如一个月内禁房事。”卫临舟:“自己解决也不可以。”
岑景:“哦。”
“别哦。”卫临舟:“药物后遗症,你之后一段时间需求可能会比以往强烈,尤其是早上,需要克制。”
卫临舟说着的时候,视线已经朝着岑景的下半身扫过去。
隔着被子,什么也看不见。
岑景舌尖抵了抵口腔内壁,表情不善。
“看屁看。”他说。
卫临舟举手:“我是医生,我难道不是光明正大?”
“你是泌尿科的?”岑景像被戳到了关键机关,整个人都显得有活气起来,虽然是被气的,他说:“我那儿没问题。”
“行行行,我自戳双眼行吧,我就不该有这种条件反射。”
卫临舟说着拽了一把贺辞东。
“你俩法律验证,绝对光明正大,我走了!”
卫临舟快速离开,出门,关门,眨眼没了踪影。
岑景看向贺辞东,他倒是插着兜一派闲适。
岑景本身就浑身不对劲,确实有身体原因,加上他自己现在在医院,姓马的那孙子也不知道被贺辞东弄到哪儿了,还有岑戴文!
岑景:“你站这干什么?”
“本来有正事。”贺辞东看着他挑挑眉:“但你这么戒备,就算没毛病都让人很怀疑。”
“你特么……”
“行了,知道你没问题。”贺辞东打断他扔来一张房卡。
就丢在被子上,他说:“国富路57号,308房。”
岑景捏着房卡看向他。
他当然知道贺辞东说的是什么意思。
岑景有点愉悦,勾着嘴角:“这可是在法律边缘横跳,贺总看样子很支持。”
贺辞东突然走过来,手撑在边上,视线和岑景持平:“我从没说过我是什么好人。人完全可以交给你只要不弄死随便你干什么,但是岑景,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称之为人,脏了手未必值得。这次的事儿有我的原因,交给我处理?”
“谢了。”岑景说:“看不起谁呢?”
他拇指捻过包扎的掌心,冷眼笑道:“他可是想干我呢?我要不亲自把他送进男科看看,都说不过去吧。”
这睚眦必报的劲儿。
贺辞东就知道是这样,停顿半晌,最终起身说了句:“记得洗手。”
第22章
两天后国富路那边传出一桩新闻谈资。
据说是某个有钱人玩儿男人过了头,被人给废了。
有住得近的人说听见过惨叫声,谈之色变。
虽然没有引起大轰动,但网络时代这事儿还是在几个社交平台上传播开来。短短一天时间,传得挺像模像样。
流传最广的是一张被人用担架从房子里抬出来下楼梯的照片。
看不清当事人的脸,但床单上有血迹。
网上各种纷杂的声音都有。
“把人废了就过分了吧?”
“楼上的,如果不是我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我特么都怀疑我们到底是谁三观有问题,看清楚新闻标题没有,是马某先将人致伤致残,别人就不是妈生的是吧?要我说这种垃圾活着都是浪费空气,死了还浪费土地。”
“可怕,现实遇到过这种人,我敢保证他就算废了以后也绝对是个心理变态。”
一开始都还是关于这桩新闻的争辩和讨论。
不过后续有所谓在现场的人曝出更多的照片,不知不觉话题就歪了。
最火的那张是上救护车的时候拍下的一张。
重点不在救护车,也不在上去的人,而是靠在背景墙边的那个年轻男人。
他垂着头靠在墙边正在脱手套。
一头长过脖子的细碎微卷发随意在脑后系着,像是刚忙完,有几缕松散着垂在脸颊边。
网友眼尖,愣是从背景板一样的画面里发现他。
“虽然有点糊,但完全盖不住那张帅脸,隔着茫茫人海都能一眼被发现的那种水平。”
“这是现场?看起来还挺放松的,难道是医生或者警察?”
“不能吧,没穿制服啊。”
“发现场图的是哪位,美人向来都是大众的,你确定你没藏私?”
发原图的网友姗姗来迟。
发誓她绝对只有这一张。
还保证说:“我真的就是路过,本人颜控,看见帅哥还想多拍两张来着,但他很快就被人接走了。还有……接他也是个大帅逼!”
有网友不信,怼:“啥都让你说了,你都能看见,没有按个快门的时间?”
原图网友:“我能说实话吗?因为我当时太怂啦,车里那位是个酷哥,当时他看见我了,就一眼,一眼!我就默默把举起的手机给放下了……”
岑景本人并不清楚自己一张高糊图引起了不算小范围的讨论。
他当时并没有在现场逗留太久,贺辞东善后工作做得相当到位,没有任何一个人找到他跟前来。
不过贺辞东开车过来现场的时候他还是挺意外。
岑景上了车的时候,问他:“你过来有事?”
“怕你把人弄死了,来看看。”
贺辞东说着就把车开出去。
岑景偏头看他,一件黑衬衣显得很冷峻,如果说马林滔的事儿是他下的手,估计可信度会高很多。
岑景总觉得自己身上有股血腥味,尤其是脑子里不断闪现马林滔那张扭曲的脸。
他厌恶地紧皱着眉,随意道:“弄不死,我有分寸。”
贺辞东看着车前方:“我以为你会下不了手。”
岑景嗤笑一声,往后靠了靠说:“怎么会?两天前你要是晚来两分钟,姓马的已经是个死人了。”
“现在情况不同。”贺辞东偏头扫了他一眼。
视线刮过他稍微恢复了一点血色的脸,和那双明显用消毒液浸泡过度起皱的手。
岑景和他对视,停顿了一秒钟没说话。
他知道贺辞东的意思,人在绝境里都是本能行事,但当你站在绝对优胜的位置去料理一个人的时候,哪怕那个人是个人渣,对正常人来说都是一种考验和莫大的心理负担。
毕竟普通人生活的环境,都由各种规则限制。
正常人都会有恐惧心理和不能跨过的底线。
杀人,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岑景也跟着看向前方,他说:“其实也没什么不同,毕竟只要活着有些游戏规则就得遵守。”
这不是他生活过的那个人际关系简单的世界。
不是每□□九晚五普通的生活。
实际上就算是之前,他也还能遇见被疯子拽下楼那样的事情,更何况在这里。
身份迫使他处在这样的境地当中,他已经走了这么远,不是说他想要甩开身份,就能随便找个地方平静度过接下来的人生。
岑景说:“我也还在学习。”
学习作为岑景要怎样才能安然度过这一生。
学习低谷中如何自保,困境中怎样求存。
学习一个人更强大。
贺辞东应该懂他的意思,他沉吟半晌,“接下来一段时间不要接触岑家的任何人。”
“怎么?”岑景问:“你跟岑戴文打擂台,他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