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景就这样提着箱子离开了墨林苑的房子,没有回头。
住在这里的时间比预想中都要短很多。
他其实真挺喜欢这儿的环境和别墅格局设计,想着以后要不就在附近买算了。
贺辞东下楼的时候岑景已经没在了。
早餐过于安静,这段时间早上总能听见客厅里陈嫂和某人说话的笑声。
现在一切如常,恢复了以前的模样。
贺辞东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吃饭,出门,一如既往。
他离开后,陈嫂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和钟叔说:“我感觉岑景这孩子真挺好的,你说辞东现在这么做,以后要是后悔了可怎么好?”
钟叔叹气:“他那么有主意,哪会听劝。再说,闻予那孩子对他来说很特殊,他本来就不喜欢小景,自然事事以闻予为先,算了吧,年轻人的事少管。”
陈嫂嘀咕:“这以前吧,没对比,现在再想想,感觉还是小景好。你看看这长得又好脾气秉性也不错,辞东怎么就不喜欢呢?”
“这不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钟子良那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
他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大门的方向说:“我哥其实挺重情的啊,不然也不可能护了闻予哥那么多年。”
钟叔仰头骂他:“你懂个屁,你小子以后要是结婚了,难道也要把自己媳妇儿赶出去?真要敢这么做,看我不打断你腿!”
“我可没这么说啊。”钟子良不敢跟老头犟。
自己咕哝:“我要是不喜欢,我从一开始就不会结婚好吧,这能是一个概念?”
另一边的岑景自然是没有去住贺辞东的房子,车当然也不可能开走。
他提着行李箱打车直接去了原身他妈留下的那房子。
一整天都用来收拾了,“时渡”没去,也没人打电话催。
房子岑景还是满意的,之前钟子良住过,这小子还算有良心,走之前通通打扫了一遍,没费他多大力气。
他添置了电脑等物品,该换的也都换了一遍。
晚上还特地约二冲吃了个饭。
还是上次的老位置,烧烤摊上刘冲张大嘴巴说:“你要自己单干?”
“嗯。”岑景咬了一口签子上的牛肉,问他:“前期材料准备这些很麻烦,你在这片混得熟,问问你有推荐的人没有。”
岑景说完就扔了手里的签子,皱眉:“你这牛肉太辣了啊,辣椒不要钱还是怎么的。”
二冲给他倒了杯水放他前边。
“不是说胃不好吗?别吃了,等会儿给你上点别的。”
刘冲说完就真的认真思考起他说的问题来了。
想了想道:“你还记得咱们以前那胡同口老五吗?他现在是什么高级人力资源管理师,肯定不缺人才。总之,放心好了,这事儿给你办妥妥的。”
岑景笑了,拿着杯子敬他。
刘冲把他杯子拿走,说:“别喝了,在我这儿以后都不许喝。”
聊完正经事,刘冲问他:“怎么突然想起来自己干了?”
岑景扯扯嘴角:“自由吧,不受制于人。”
什么都让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贺辞东给他上的这一课,还挺深刻。
岑景当天晚上还见到了刘冲女朋友,叫卫婉,普通白领,站在刘冲身边打量岑景的时候两眼有些放光。
笑着说:“二冲说我还不信,没想到真这么帅啊。”
岑景失笑,说:“你俩结婚我肯定包个大红包。”
……
岑景的生活就这样定下来,异常忙碌。
他偶尔会到“时渡”,也不知道是不是贺辞东打过招呼,老余虽然有心奴役他,到底没把一些耽误工夫的麻烦事丢到他手里。
“时渡”关于他的流言越来越盛,最广的就是听说他被贺辞东赶出家门了。
有人传亲眼看到岑景早上挤地铁来上班,说得有板有眼,可岑景连这段路的地铁入口在哪都没有摸清楚。
他买了辆代步车,小贵,就跟上辈子开的那辆差不多。
这苦情剧一样的设想,套他身上怪别扭。
岑景的公司注册包括前期人员招募,资金投入等等在半个月的时间里迅速搞定落实。
地点就在离“时渡”不到两个公交站的一处商业大楼的22层。
取名,“辰间”。
辰间在短时间内以两千万的价格拿下了西郊的一块地皮,東城不少人猜测是哪个大傻子在干这种蠢事的时候,政府要在这边建设市区新区的消息随之传出。
短短不到一个月,两千万的投资利益翻了三倍不止。
辰间,包括辰间的法人代表岑景。
迅速在商圈中心的各大公司挂上号,成了关注的重点目标。
然后所有人再一想,这岑景难道不是和“时渡”老板贺辞东结婚那个?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时渡”已经借着辰间的热度,悄无声息完成了下半年重点项目的招商目标。
无论竞争对手还是合作方都懵了,心想着两口子搞声东击西呢?
实际上也差不多。
周三下午两点左右,岑景就坐在“时渡”三十二楼贺辞东的办公室里。
这还是岑景第一次上来。
他在“时渡”的时候身份还不足以有上到这么高的地方谈工作。
现在不同,他是“辰间”老板。
秘书端着咖啡进来的时候,就惊奇地发现,某个传闻中被赶出家门的人正倚在办公椅上撑着脑袋闭目养神。
而老板自顾自忙着自己的,两人一句话没说,气氛却莫名和谐。
秘书刚把杯子放下,岑景就睁开眼睛。
贺辞东也停下手上的事,抬头看过来。
眼睛扫到岑景眼下的青影,和秘书说了句:“出去把咖啡换成牛奶。”在秘书正一脸我好想知道了什么秘密一样的脸色中又加了句:“热的。”
“好的贺总。”
秘书连忙把咖啡端出去了。
岑景放下撑着脑袋的手,笑了声说:“看来这身份不同,待遇就是不一样。”
如今离开家里,贺辞东做事反而像个人了。
贺辞东没搭理他。
问:“最近很忙?”
“是啊。”岑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找上门的人太多,都快应付不过来了。”
贺辞东看着他,突然发现他似乎比一个月前又瘦了不少。
这个认知不知怎么的让他有些觉得刺眼。
扯了扯领口的扣子,瞥他一眼说:“不想应付的人就推了。”
“说得容易,我不是你,贺辞东。”
岑景最近都叫他贺总,有些进退有度的距离感。
再次正儿八经直呼其名,证明他不想掩饰自己的嘲讽。
比方说,他不会告诉贺辞东,他这一个月忙的昏天暗地,睡眠不足不敢开车有时候得叫钟子良来帮忙。
比方说养生计划不得不中断,因为应酬少不了,喝酒在所难免。
贺辞东难道不知道吗?他肯定知道。
岑景需要钱,而贺辞东想让他挣钱,这就是他们关系的本质。
“时渡”的保驾护航让“辰间”迅速声名鹊起,给岑景铺了一条康庄大道。
但岑景是个成熟的成年人。
他能奢望有一天“辰间”一旦出事,贺辞东会出手帮他?
反正岑景自己是不会相信的。
岑景可以肆无忌惮地执行自己的计划,在“时渡”的支持下快速拓宽自己的领域。但他真的能随心所欲?
不,他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但岑景又觉得这样挺好,他拿着贺辞东的钱,做的也不是被别人强迫的事儿。
除了身体有些超负荷,他没有任何负担。
正所谓靠着大树好乘凉。
秘书端来的牛奶温度适宜,窗外天光正好,岑景倒是真有些困意。
贺辞东:“周六在天意会所有场拍卖会,你跟我一起去参加。”
“拍卖会?”
岑景拿着杯子看他:“去干什么?”
贺辞东抬眸,“证券交易所的负责人胡正林也参加。”
岑景顿时清醒两分,转头又一想,“辰间”的动向贺辞东肯定了若指掌,而他最近需要见什么人贺辞东自然也知道。
他愿意帮忙,岑景也不打算拒绝,而且这姓胡的很不好搞定。
岑景举了举自己的杯子,说:“行,那我先谢谢贺总。”
贺辞东突然抽了张纸递过来。
岑景:“……”
贺辞东:“嘴上沾了牛奶。”
岑景没接,拇指抹了一下,抿了抿唇。
贺辞东看他两眼,自然收回手。
岑景从“时渡”出去的时候,在楼下撞见了公司销售部的一个小部长,名叫楚轩。
岑景和这人不熟,但知道他似乎认识姚闻予,也是因为姚闻予的关系才进了公司。
重点是原身还在的时候,这俩人是死对头。
这楚轩也就二十多岁,和岑景差不多大。
普普通通的长相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自傲气质,见了他就说:“这是被撵出来了?有的人啊就是没有羞耻心,被人从家里赶出去还不够,现在还跑公司来骚扰贺总,怎么就这么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