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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岑景这场感冒在一天的盐水吊完后效用微乎其微,但好歹在房间里窝了一整天,喉咙没有一开始那么痛了。
晚上贺辞东依然回了别墅,跟着他的是他的助手高扬。
岑景知道这人,最初一批跟在贺辞东身边的人。
工作内容之复杂,是贺辞东最重要的左膀右臂,就连性格也有那么几分相似,人狠话不多的类型。
两人进门的时候,岑景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他正随便锁定了一个类似动物世界的频道,荒原上三头豹子正合力撕咬着一头受伤的水牛。
岑景蔫蔫地耷着眼皮,看起来要睡不睡。
他手里抱着一个抱枕,头发没扎,听见进门声随意抬了一下眼皮说:“回来了。”
贺辞东:“嗯。”
跟在贺辞东身后的高扬:“……”
厨房里正在准备晚饭,陈嫂一手擦着围裙走出来说:“高扬来啦,今晚上留下来吃饭,小景说没胃口所以我们包了饺子。”
岑景仰头在沙发上嚷了句:“多包点猪肉白菜馅的!”
“知道了知道了。”
厨房里传来一阵谈话后的笑声。
高扬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无辜地看向旁边的老板。
然后就发现自己的老板虽然还是那张熟悉的脸,但他似乎并不觉得意外,挂衣服的间隙还往电视上扫了两眼。
高扬暗叹自己大惊小怪。
他以前来老板家也挺频繁的,什么时间段都有过。
但家里虽然人也不少,但总感觉冷冷清清的,哪像现在,厨房里热热闹闹准备着晚餐。院子里还有钟叔教训新来的学园艺的徒弟的声音。
尤其是客厅这个。
这个前不久还设计了他们老板的终身大事的家伙,此时像个真正的少爷似的。
看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玩着手机,水果盘就在手边,茶几上还不知道是谁放了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
这不是他印象里认识的那个人。
也更不是前两天刚听说他一反常态把岑家大少爷给打了该有的那个样子。
贺辞东:“先把文件拿到楼上的书房。”
高扬这才回神,应了声,上楼了。
然后他发现往常一回来就开始工作的老板,这次竟然没有跟着上来。等他下去的时候,就发现老板正在大门的旁边打电话。
电话结束得很快,然后他直接走到了沙发的另一边坐下了。
岑景更了不起。
他懒得动手,察觉到有人过来了,就用膝盖顶了顶盘子,示意人要吃自己拿。
贺辞东还真顺手拿了个橘子剥开。
贺辞东:“还没好?”
岑景的声音没什么精神:“你以为坐火箭呢,哪有那么快。”
贺辞东:“嗯,明天你可以不去。”
岑景:“你放心,我肯定到场。”
贺辞东把橘子皮丢茶几上,瞥了岑景一眼,“随你,我明天一早要先去趟公司。”
岑景:“不一起走?”
贺辞东:“高扬会来接你。”
岑景:“哦。”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高扬:“……”
贺辞东不知道自己的助手已经麻了。
他在外面有另外的住所,但这几天却习惯性让司机把车开回这边。
原因是什么,他并没有去探究。
旁边的人穿了件薄毛衣,坐没坐相地曲腿靠在沙发上,露出一大截细瘦的脚踝。
贺辞东蹙了蹙眉,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反而是岑景,也不知道在手机里到底翻到什么。
突然蹭地坐起来。
岑景看着贺辞东:“明天的事,我也有条件。”
“什么?”贺辞东问。
岑景伸手:“视频给我,或者你当着我的面给删了。”
贺辞东顿了两秒显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想起来的那瞬间,脸就黑了。
第8章
那段视频拍摄的当天贺辞东并没有在现场,他让高扬处理的。
拿到成品的时候其实也未曾细看。
但当眼前这人理直气壮找自己要视频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没办法把视频中的那个人和他联系起来。
视频不是监控,而是找人现场拍摄的,当时在场的还不止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贺辞东没来由地不悦。
贺辞东蹙眉,但看着岑景的时候嘴上却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岑景气结,他当然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
“你是变态吗?”岑景问。
他问完也不等贺辞东回答,当即堵了一句:“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是。”
贺辞东像是习惯了他现在不会好好和自己说话的样子,觑了他一眼,没开口。
岑景摆出一副说事实讲道理的样子,盘着腿往上抓了一把头发。
“贺辞东,岑家在我手里的股份我可以毫不犹豫地给你,我知道没有我手里这部分你也可以有很多方法拿到你想要的,但你可以省去很大一部分力气不是吗?各退一步行吧,你拿着我那种视频要挟我,有意思?”
“有。”贺辞东往后靠了靠,看着他:“你现在的样子就挺有意思。”
岑景:“……”
贺辞东:“视频不会给你,别想了。”
岑景:“你拿着我那玩意儿是能自读还是怎么着?”
岑景一想到那视频捏在别人手里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贺辞东上下看他:“你对自己的身材没有点正确认知?”
岑景:“大哥,我在跟你商量,你搞什么人身攻击?”
岑景很想踹他两脚。
他知道原身这身体是真的很瘦,但也没有到排骨那种地步。
洗澡的时候也观察过,比例很好,皮肤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所以很白。稍微练练,会是很好看的那种身型。
但岑景在乎的不是这个,他没好气地说:“你当然不在意,但能拿到这视频的不止你一个,我不想某天忽然在乱七八糟的网站上看见自己,又或者被人在社交媒体上到处转载。”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贺辞东哪管他身败名裂还是臭名昭著,就算他不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但这么一把刀悬头顶,他又不是脑子有问题。
贺辞东:“不会。”
岑景:“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目前除了相信我还有更好的选择?”
刚好陈嫂那边喊开饭了,岑景瞪他半天,点点头丢了句:“算你狠。”
然后下了沙发去给陈嫂帮忙了。
贺辞东从他的背影收回目光,对着过来的高扬说了句:“视频的事不要让更多人的知道。”
高扬点头:“知道了,老板。”
“还有,把底片给我。”
高扬应得很干脆,但是内心的疑惑是丁点没少。
他听见岑景找老板要视频了,当初这事儿是他处理的,这事儿老板可从头就没过问过。
上次找他发过视频,现在反而直接下了封口令。
还是背着岑景?
高扬:“老板,既然视频没有用处了,为什么不直接还给他?”
贺辞东往旁边的客厅扫了一眼。
贺辞东:“谁说没有?”
高扬:“……”
他了解老板,并且在这话里闻到了狩猎的气息。
那是危险的,毕竟“时渡”的创始人向来擅长掌握主动权,当他对一件事情上心了,就证明有些人要倒霉。
高扬到了此刻,反而不知道是该为以前的岑景感到庆幸,还是为现在的岑景感到担忧了。
第二天就是星期二。
東城这地方是经济政治重镇,地大物博,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岑家真要算起来,最风光的那几年也排不上最顶尖梯队的那些人。到了当家人,也就是岑景那个便宜父亲岑耀忠这一代,越是没落。
之所以能撑到今天,是岑耀忠傍上了胡红柳这个女人。
胡家做房地产起家的,岑耀忠年轻那会儿有几分人模狗样的气质,靠着胡家才有些现在的规模和资产。
可惜岑耀忠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男人,在外面的女人不少。
四十好几了还和当时才二十出头的李美兰在一起,甚至弄出一个孩子。
也就是原身岑景。
生下来又不承认,还抛弃了李美兰,李美兰本就不是个强势的女人,一直没有上门去找他。直到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才把岑景送回。
面对一个惧内还管不住下半身的父亲,一个恨透了他的女主人胡红柳,两个大他好几岁的哥哥,岑家的日子是原身的噩梦。
原身那种性格有这些人不少功劳。
岑景早上出门的时候特地问了一下接他的高扬,“你们有安排安保人员吗?”
高扬都给问怔住了,“安保?”
“没错。”岑景问:“不需要吗?打起来怎么办?”
一下子要面对那么一大家子人,岑景不得不有那么多顾虑。
何况他上次揍了岑春城,如果起正面冲突,他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像之前一样占据上风。
高扬:“……岑先生多虑了,贺总只是和您父亲单独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