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江肃便干脆换了个话题,与李寒山道:“你父亲若真的答应了楼宫主,那他十有八九是要跟着楼宫主到梅幽宫去的。”
李寒山点头。
“他走了,你们魔教内的事务也必须有人处理。”江肃说道,“我想他十有八`九会将魔教托付给你。”
李寒山一怔,他从未想过这些,可江肃一说,他不由便想起教中那些长老,他下意识便觉得这件事并不会有江肃所说的那么简单,可他还来不及开口,已听得屋外传来贺灵城惊慌失措的脚步声,慌得连门也来不及敲,匆匆将门一推,开口便喊:“江少侠,不好了!”
他没想到李寒山也在这儿,稍稍一怔,莫名觉得眼前这一人拭剑一人看书的场面莫名和谐,还颇有些老夫老妻……不,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少主的心里只有剑,才不会被这个一肚子坏水的正道中人给骗走。
江肃被他大喊吓得一怔,反问:“出什么事了?”
“教主要杀了楼宫主。”贺灵城着急道,“令乌歧护法动了手,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江肃:“……”
这……这江肃倒是没想到。
他跟着贺灵城赶到谢则厉屋外院中,方踏进院门,便见乌歧手持长刀,正追着楼鄢打斗,照常理来说,他二人武功排名似乎不相上下,楼鄢或许还会更高一些,可如今看来,楼鄢竟还落在下风。
而乌歧招招杀意,似乎是真的听令于教主,想将楼鄢诛杀于此,而楼鄢勉强躲避,看上去极为狼狈,也是,他看上去衣衫不整,只穿了一件单衣,还被人追着打——
等等。
衣衫不整?!
江肃一怔,愕然转头抓住贺灵城的胳膊,压低声音,惊讶询问:“他们……成了?”
贺灵城:“呃……我也不知道啊……”
江肃又左右一看,谢则厉并不在院中,若是谢则厉吩咐乌歧杀了楼鄢,那他为什么不在院中观战?这是不是也就是说……谢则厉无力起身,亦或是出于某些原因,他没有办法离开自己的房间,不好出现在众人面前?
江肃想到此处,身形已动,抬剑挡住乌歧手中长刀,轻而易举将两人分开,扭头就问楼鄢:“楼宫主,你衣服呢?”
楼鄢:“我……”
乌歧又一刀劈来,冷冰冰道:“让开。”
江肃仍是挡着他,认真问楼鄢道:“谢教主已经答应了?”
楼鄢面色尴尬:“他没有……”
江肃:“那你衣服呢?”
楼鄢:“……”
乌歧倒还不死心,试图绕过江肃对楼鄢动手,他这举动着实有些烦人,江肃终于反手回击,手中长剑倒还也并未出鞘,只是极精准地击在乌歧持刀的那只手上,他并不想打断乌歧的手,剑鞘打上去时便卸了力道,可乌歧这一下却也挨得不清,他抑不住吃痛松手,那长刀便脱手飞出,划出一道熟悉的抛物线,卡在了院中一棵大树的树顶上。
江肃松了口气。
还好,这刀没掉进水井里。
眼前威胁解除,江肃恨不得立即回过头,锲而不舍发问:“楼宫主,你衣服呢?”
楼鄢:“……在屋里。”
好!
果然是成了!
江肃知道,按照这书里一贯的逻辑,两个人只要睡了,那可就是成了大半,特别是谢则厉这样身中艳毒的人,更是应该食髓知味,有了第一次,还想要第二次。
至于让乌歧杀了楼鄢什么的,不过是气话,只要有人推波助澜,他相信楼鄢和谢则厉很快就要成了。
他心情甚好,回首望去,却见乌歧正蹙眉看着他,神色戒备,身后贺灵城更是有些呆怔,半晌方才开口道:“江少侠真是好武功。”
李寒山莫名有些自豪,道:“我说了,他与我不相上下。”
“先不谈武功。”江肃想伸手将楼鄢拽过来,可一想楼鄢方才做过什么,他又不想伸手去碰楼鄢了,只是站在几步之外,道,“楼宫主,此事既已经成了——”
“成什么成,我就不该听你胡言乱语。”楼鄢恨恨打断他,“你说要强硬,可我真强硬了……他现在简直恨不得杀了我。”
江肃点头,表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江肃道:“谢教主初经此事,难免有些无法接受。”
楼鄢咬牙:“什么初经,他这年纪能是初经吗?”
江肃:“可屈居人下,想必是头一回。”
贺灵城听不下去了。
这污言秽语,偏偏二人还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有一点儿觉得害羞,也不曾注意到这种事本不该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楼鄢也就算了,那是梅幽宫宫主,鱼水之欢同他们而言如同喝水吃饭,是寻常小事,提就提,江湖人都知道他们是什么脾性,可江肃这叫怎么一回事啊?这不是传闻中正道最有前途百年一遇的青年翘楚吗?这种事张口就来,真一点也不像是正道中人。
他深吸一口气,听不得这两人在这儿议论他们教主,便转头要走,反正乌歧已不打算杀了楼鄢了,此事终了,他不想掺和教主的家务事。
乌歧一顿,跨步跟上。
江肃抬首看了看树上的刀,再看看转身要走的两人,心有迷惑,道:“乌歧护法,你老婆……你的刀还在树上呢?”
乌歧脸色阴沉,没有理会他。
江肃只好改口,说:“那待会儿我拿下来给你送过去啊。”
可乌歧和贺灵城已经走出了院子,他也不知道乌歧有没有听见,反倒是李寒山仍站在原处,这等关系他父亲与其他男人的暧昧之事,他好像不知道要避开,却也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好像只是习惯了跟着江肃一般。
江肃重新转过头,看向楼鄢,认真与他分析。
“谢教主这个人,自尊心很重的。”江肃说道,“你是要强硬没错,可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行事也该软硬兼施啊?”
楼鄢一怔:“软硬兼施?等等……什么软硬兼施?”
江肃深深叹气。
“他既然自尊心重,那结束之后,你该好好安慰他,而不是跑到外头来与乌歧打架。”江肃说道,“但凡你甜言蜜语一些,要不缠着他再来几次,你与他只怕早就已经成了。”
反正在某棠世界观下,没有关系什么是不可描述不能成的,如果有,那就再来几次。
楼鄢不大理解江肃的话:“可他已经生气了……”
“忍泪吟是什么毒,楼宫主应当很明白。”江肃逐渐敛容正色,轻声说道,“次数越多,便身难自控,自然食髓知味。”
至少在他所知的剧情中,江肃身中此毒后,便再难控制自己,好似一切思想尊严皆已离他远去,心中只余欲念。
而如今他仔细看着楼鄢的神色,心想眼前此人若喜欢谢则厉,而非书中常见角色一贯表现出来的征服占有,那他听到这些话时,多少是该有些反应的。
可楼鄢只是皱眉若有所思,好似觉得江肃说得有些道理。
江肃明白了。
如楼鄢、谢则厉之类的人,若要他们谈谈情爱,他们怕是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可若是谈起欲念享受,他二人倒是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谢则厉本就是纵欲之人,他与楼鄢相配,也是臭味相投,实在好过出去祸害其他人。
楼鄢又说:“可我已经出来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江肃摆了摆手,道:“无妨,我帮你劝劝谢教主,可成不成,就要看你二人的缘分了。”
楼鄢万分感激。
“江少侠真是好人!”楼鄢感动道,“若是成了,我一定给江少侠封礼!”
江肃终于抬起手,小心翼翼拍了拍楼鄢的肩,道:“你不必谢我,我会尽力劝说谢教主随你去梅幽宫的。”
楼鄢更加感激。
“从此你二人便是神仙眷侣。”江肃微微笑着,眸中却并无多少笑意,“羡煞旁人。”
……
一旁李寒山心有疑惑。
他从江肃怂恿楼鄢时就开始不解了,江肃可是正道中人,这等与欢好有关的私密话,邪道中人都不一定做得到如此正经说出口,可江肃说得倒是普通寻常,好像很懂的样子。
他见江肃转身要上楼,似乎想趁着这时候去劝一劝谢则厉,便又快步跟上,正要开口询问,江肃又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便答道:“我听说过一些。”
李寒山一怔:“听说?”
正道中人,私下里还传这种事?
“听爱看戏的朋友说过。”江肃道,“这种故事,戏中很多。”
李寒山:“……戏里还演这种东西?”
“戏里什么没有。”江肃随口回答,“只可惜戏已写成,旁人难以更改,若是真看起来,往往令人郁卒。”
两人已走到谢则厉屋外,江肃顿住脚步,不再同李寒山胡乱言语,反是将话锋一转,同李寒山道:“这毕竟是你父亲,你还是不要随我过去了吧。”
李寒山蹙眉:“为什么?”
“我要劝的是你父亲,你同我过去,总不太好。”江肃说道,“你还是——”
“有什么不好的。”李寒山直接道,“我想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