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岳扫过贺之漾,又警告的看了李冀一眼,意有所指道:“以后别贸然开口,有些时候人家心里早就有了人,你不晓得,还非要乱点鸳鸯谱。”
“我哪儿乱点鸳鸯谱了?”李冀委屈巴巴的嚷嚷道:“我们家是官媒世家!从爷爷,哦不,太爷爷那辈开始就热衷给世家子弟牵线!我这双眼睛完美继承了我爹的优势,只要一扫,谁心里有没有人,定然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乔岳看向他:“那你是觉得我和漾哥心里都还没人呢?”
李冀肯定道:“肯定没人啊,我这双眼睛可是完美继承了我爹的……”
乔岳打断他道:“若真是如此,我看你爹也可以致仕了。”
李冀:“?!”
不是……他到底哪句话说错了!
乔岳这话里的意思,难道是他心里已经有心仪之人了?
那他又如何晓得漾哥也有呢?
这也太不对劲了!
李冀诡异的看看贺之漾,眼神又飘到乔岳身上,懵懂抬手抓了抓后脑勺。
这怎么看都是心中没人的状态啊!从没见这两位急哄哄的和姑娘们相约过,就连上元节,也是和他们这几位兄弟过的……
若是真的心里有了人,乔岳怎么会在上元佳节时和漾哥呆好几个时辰?
佳节难逢,定然要和喜欢的姑娘一起过啊!
李冀满腹狐疑的打量着这二人,总有些时刻觉得蛮怪异。
乔岳升任镇抚,乔指挥使倒是也着实欣喜,儿子此番全靠自己的手段因祸得福,在不动声色间给黎家重重一击。
倒是让他真真切切的感触到儿子能独当一面了。
心里头欣喜得意,便忍不住摆了几桌宴席庆功。
然而乔岳却兴致缺缺。
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皇帝突然提拔他,还是因为黎霄经历科举案后再难起复,而皇帝也需要在锦衣卫中有自己的亲信。
乔家表现得比黎家乖巧,他又在案子里审时度势,稳定大局,皇帝自然会把橄榄枝抛给他。
仅此而已罢了。
也许是看得太透彻,对升迁一事,乔岳反而并没有太多期待和欣喜若狂。
与此同时,许家亦是人声鼎沸,这几日出了成绩,许一清高中一甲,每日和同榜进士们拜会官员,骑马游行,很是春风得意。
周围的邻居,官员,还有国子监的同窗,往日相熟的几家好友……许家的门槛登时要被人踩平。
高中一甲,任谁都顺理成章的认为许一清定然会去翰林院。
谁知他主动选了不起眼的鸿胪寺。
鸿胪掌朝廷典礼,以及外吏和诸蕃事务,隶属于礼部,最高长官为鸿胪寺卿,才是一个从三品!
在高官如云的京城,这不算是个好去处。
“你为何要去鸿胪寺?”同窗们都有些吃惊,围着许一清不厌其烦的问道:“一清你高中一甲,明明有大好的前程可以选,何必去坐冷板凳。”
要晓得顶天了才是个三品官罢了!
许一清他既然是一甲及第,最顺畅的路自然是进了翰林院后往上升迁,直到入阁。
道阻且长,却是本朝文人渴慕仰望的一条清贵路子。
而许一清,担着一甲的名头,要去鸿胪寺当个小杂官?
一时间,国子监的同窗都觉得不可思议。
许一清垂眸,掩住眼底的复杂情绪,白皙俊秀的面上只含着淡淡笑意:“成事在人,鸿胪寺能处理和各番邦之间的实务,我还年轻,也想让自己历练一番。”
第74章 摁住你了 披风像盖头一样,牢牢盖住了……
过了两日, 余察察来找贺之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漾哥,我有个事儿想给你说一声……”
贺之漾挑眉看向他:“怎么了?”
“咳咳, 就那个蹴鞠场的事儿。”余察察摸摸后脑勺, 道:“之前蹴鞠赛, 那场子不是你们赢过去了么?我看最近这几月都是国子监的人在蹴鞠,我们哥几个儿其实私下里也挺馋的, 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我们能借用么?”
余察察在锦衣卫任职久了, 也是抢掠嚣张的主儿, 如今低下头好言好语的商量, 多少有点难为情。
贺之漾明白了他的来意,不由得翘起唇角。
这蹴鞠场子本是国子监的地盘,被锦衣卫二话不说的抢过去, 国子监又在蹴鞠赛中要回了场子。
附近只有这一个蹴鞠场,国子监的学生们又日日打球, 怎么能不让这些锦衣卫眼馋?
派余察察来给贺之漾说情,也是为了好说话。
贺之漾大手一挥:“我没意见, 你去给蹴鞠场的人商量去吧,看他们什么时候能把场子空出来。”
余察察闻言, 喜滋滋地跑过去协商。
锦衣卫闻讯余察察已布好了场子,立刻风风火火的赶来蹴。
他们平日里缉捕查案, 忙得不可开交,这蹴鞠场离官校近, 设施也好,是个极好的放松场所。
春光正盛,乔岳等人排好队形, 将袍子下摆往蹀躞带上一扎,热火朝天的开始踢球。
一轮结束,余察察擦擦额头上的薄汗,眼皮一抬看到远处的贺之漾,立刻叫道:“漾哥,漾哥!我们刚结束一局,你来么?”
贺之漾兴致不高,但看在余察察嗷嗷嗷的热切喊他,勉为其难的走过去,站在一旁冷漠脸观战。
那几个锦衣卫见贺之漾没有蹴球的欲望,也不再勉强他上场。
贺之漾百无聊赖的倚在场外的石柱上晒太阳,春阳晒得周遭到处暖洋洋,他舒服得眯起眼睛。
乔岳不住的往场外瞟,在春阳下眯起眼睛的贺之漾,像只慵懒的猫咪般惹人逗弄。
贺之漾虽身上泛懒不愿上场,但却很愿意看锦衣卫蹴鞠。
他们一个个腰细腿长,争夺奔跑时,紧绷的小臂肌肉和腿部线条流淌汗水,很是漂亮矫健。
贺之漾的眼神不自觉的扫过乔岳,又强迫自己移开。
自从乔岳那日对他点明心思后,贺之漾已经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任何关于乔岳的琐事。
凡事只要思绪飘到乔岳身上,他会立刻强迫思绪集中,以此办法让自己离乔岳远远的。
场内的锦衣卫看贺之漾独自站在场外出神,都善意的叫嚷道:“进场指导指导啊,漾哥!”
“来吧来吧,给你留了个好位置,你国子监的小兄弟都没来,我们也不欺负你。”
贺之漾摇摇头拒绝道:“你们玩吧,我看你们玩得挺好。”
“他不玩也不必勉强。”乔岳漫不经心的清朗声音响起:“你们也别非拉上他。”
贺之漾一顿,目光看向乔岳。
乔岳一身劲装,身后的披风在春阳下招摇,望去格外俊朗。
贺之漾刚在心里嘀咕道乔岳总算说了一次人话,只听乔岳又道:“今儿爷几个没带人,你站在场外给我们看好物件。”
贺之漾侧头一看,瞧见了几个靴子,外头的长袍等衣物,想来是乔岳他们几个人的行头。
豁,乔岳还挺会利用他的,贺之漾冷哼一声,这人有没有搞清楚,追人的是他乔岳,竟然敢用如此嚣张的语气发号施令?!
这人还有没有点儿追人的基本常识了?
贺之漾立刻朝相反的方向迈了几大步,嫌弃道:“说什么梦话呢?还想让小爷给你们看行头?快拿走快拿走,放这里臭不臭啊!?”
余察察几人脸上都显出几分羞涩,灰溜溜的从场内跑出来,特听话的踮起自己换下的靴子,准备放到远处树下,好给漾哥提供一个优雅的观战环境。
只有乔岳丝毫不动,任由下面的锦衣卫替他把靴子恭恭敬敬的转移走。
周遭的人一时都去了那边树下归置行头,贺之漾冷冷的看向乔岳,谁知他还没提意见呢,乔岳已经大言不惭的开口道:“让你替哥哥看靴子,还不情愿?”
贺之漾怒目而视:“臭!”
乔岳被他逗得哈哈直乐,心里一动,非要走过去挡在贺之漾前头道:“你仔细闻闻,挺香呢。”
贺之漾左右躲闪,却一直被双臂张开的乔岳堵截,贺之漾抬头道:“岳哥,你这几天是不是在查案时被人击中了脑袋?”
之前不挺禁欲冷戾一人么?这几天怎么愈发开始放飞自我了?
乔岳的视线凝在贺之漾身上:“我很清醒。”
贺之漾:“那就请您清醒的离我远点,多谢。”
“是你非要说我,我当然要让你闻个明白。”
“我闻过了,还是臭!”
“闻起来臭,吃起来香。”乔岳压低声音,突然贼贼的引诱贺之漾:“你要不要过来尝尝?”
眼前,乔岳健硕柔韧的胸肌隔着薄薄的衾衣晃来晃去……乔岳的引诱邀请丝丝缕缕的渗入心头,贺之漾竟然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岳哥,你好歹也是镇抚了,这谈吐上能不能收敛点?”
现在乔岳这模样,哪儿像锦衣卫镇抚啊,探春楼的头牌都没他会撩拨人心!
乔岳半晌没说话,贺之漾刚想抬头,忽然眼前一黑,只有周遭弥漫着陌生男人的气息。
干净而蓬勃,让人想起夏日被照射到发亮的叶片。
是乔岳用披风蒙上了他的脑袋。
贺之漾立刻挣扎着要双手扯下来,道:“乔岳,你这是追人该有的样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