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圈毕竟是百圈,又跑了半个时辰,锦衣卫们也开始累了,速度肉眼可见的慢下来。
想也是啊,他们年龄相仿,锦衣卫又不是铁铸的,跑上几十圈怎会丝毫不累。
许一清看着陆续跑过来的锦衣卫,忽然道:“在这儿坐也挺冷的,我要是多跑两圈,也能暖暖身子,对吧漾哥?”
“我……我好像也有点冷?”
“这天儿坐着真挺冷的,我们也不是废物,去跑两圈吧,你看那群小子眼看也不成了……”
贺之漾和国子监的同窗们起身,陆陆续续跑向锦衣卫。
看到国子监的人都朝他们跑过来,锦衣卫皆是大惊失色:“交易取消了?”
“书我们照抄不误,”大家纷纷道:“还不是看你们……”
话到嘴边绕了半圈:“还不是看你们跑得热火朝天,就……我们坐着也怪冷的,一起跑跑,暖和暖和身子。”
“对对对暖和身子,京城的冬天可真冷啊咳咳……”
锦衣卫:“?”
校门前寒风吹过,少年们迈开脚步,跑着跑着就肩并了肩,一起朝前方奔赴。
一方是清傲念书的小公子们,一方是盛气凌人的锦衣卫。
不久后入了朝堂,他们会有不同的天地,各有态度各有方圆。
可眼下他们还是少年,再凶悍也总归是青涩的,稚气到一起挨了场罚后,心里看似坚不可摧的冰封已悄悄瓦解。
跑完圈数,少年们腿一软,不管不顾四仰八叉的躺倒在校门口,索性扔下面子,纷纷吐露真言。
“累死爹了,摘几个柿子又抄书又罚跑,累趴下那柿子也回不来啊!”
“水水水,渴啊!”
“不是……”国子监纳闷道:“你们锦衣卫不是天天操练?不应该都……习以为常不会累了吗?”
“我们是过惯了非人的日子,但我们也是人啊!”余察察苦巴巴问道:“读书的日子如何?”
“读书……读书也挺累的。”霍尧哼道:“我只想斗鹰走马,当个人人痛骂……不对,人人羡慕的纨绔。我是被我爹压过来的。”
“哥们儿我也是。”
“……我以为你们都很有壮志,想在朝廷大干一场……”
庞瑛实话实说:“那是吓唬外人的。”
“……我们国子监好像就是外人?”
“不不不,只要你帮我抄书就是内人!”余察察忙掷地有声道:“不,就是祖宗!”
第39章 道具出场 他要默默练习,在上学路上惊……
乔岳这日一回府, 摆手叫过贴身卫士:“公服呢,明日我去校里要穿。”
京城风气如此,他被人瞧上几眼倒无碍, 某位张扬多情的少爷却说不好!
自己去分些风头, 也免得没定力的人为祸京城。
侍奉的人一怔, 他家少爷向来不爱显摆,御赐飞鱼服向来放在橱子里极少见光, 似乎也就去救隔壁那小少爷时着了一次身……
今日这又是哪根筋搭错, 嚷嚷着要起衣裳来。
心里腹诽着, 还是半点不敢违拗的去寻了来。
乔岳瞧了瞧, 套在中单外试穿。
他身形是习武之人的英挺端正, 飞鱼服腰部以下作褶,愈发衬得人腰线笔直如束,气质如松如柏。
连那贴身卫士都不进感叹道:“少爷生得这模样身量, 岂不比隔壁贺家的气势百倍!哼,听说京城里的姑娘们都喜欢俊俏少年郎, 连隔壁那绣花枕头,都有人惦记着呢!”
偏偏他们家少爷被京城贵女畏如阎罗, 大好年华却守着冷门冷户。
“要我说,那些女子都是没造化的, 只看重皮囊表象,少爷一身俊朗功夫才算真真有男儿气概, 也不知哪家有造化的能得了去!”
这话说的乔岳心里一动,他仰起下巴, 从镜子里看自己裹在飞鱼服中利落剽悍的身姿线条,看得亦是连连点头。
平心而论,他这身姿在京城亦是出挑的, 听说断袖之人,常常爱英武不凡,筋骨结实的男子?
想必就是他这番样貌的。
这么说来,贺之漾暗地里对他有些心思亦不算匪夷所思吧?
若自己真让他得了去……
乔岳正漫无目的暗自想心事,忽听那卫士又道:“少爷您穿上这衣裳,也许能惹的姑娘们出门子瞧呢。”
乔岳哼一声:“又不是依栏卖唱之人,何须女子来瞧?”
卫士忙附和道:“也是,也就贺家那中看不中用的纨绔,才整日稀罕此事!”
这人左一口绣花枕头,右一口纨绔,乔岳闻言,心底登时窜出一股怒意,声音如覆冰霜:“纨绔?他早起晚归,每日在国子监赶功课不得闲!他以少胜多,靠智取赢了我们锦衣卫!他秉性良善,为着同窗能挺身而出,我也算见识了普天下形形色色的人!我倒没看出他怎么就成了你嘴里中看不中用的纨绔?!你对他的心性又了解几分?”
卫士呆呆站着,一时间嘴角抽搐。
他捉摸不透这究竟是何种情况?
他家少爷向来惜字如金,也不知方才哪句话戳到了他的心,这般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痛快。
这哪儿像是和隔壁小爷有仇怨,那分明是十足十的好兄弟啊。
还是别人一句也说不得那种。
他回过神,忙连声认错,保证再也不少贺家的小话,他家少爷才面色不善的罢休。
难得乔岳一身飞鱼服骑马上街,京城女子们的眼睛自然也不是瞎的。
不敢明目张胆的去看,都偷偷的躲在楼里坊间偷窥,骏马上的少年手臂肌肉紧实,身姿挺拔俊朗,惹得人不禁遐思,坐在他马背上该是何种滋味。
只是要说贺家那小公子是猫儿般亲切,这位则是京里的鹰隼猛禽。
虽眼下还是十几岁的青涩少年,但再给她们几个胆子,也不敢肆意投花掷果。
“今儿乔岳又穿着飞鱼服骑马来上学。”贺之漾用膳时暗自咬牙道:“出尽了风头。”
以往乔岳甚是低调,自从那日看见他在车上受到女子的热切对待,这几日也一反常态,穿得英气逼人,披着斗篷骑马招摇过市。
那些京城的女子都是墙头草,倒是有不少又颠颠儿去看乔岳骑马了。
贺之漾上学都觉得冷清不少。
乔岳!呵!给他道歉投柿子时倒人模狗样的,这一回转身怎的触他霉头呢?
每日都想尽招数抢他的风头!
想起那些女子都去围着乔岳,也许其中还有乔岳日后的发妻,贺之漾心里酸溜溜的不舒坦:“他不是锦衣卫么,骑个马怎么还有姑娘愿意去瞧他?”
“锦衣卫又如何?”任安伯丝毫没有考虑到儿子的心理感受,一脸艳羡感叹:“乔家那儿子生得好,惹姑娘惦记也是常情,至于出风头这种事儿,和骑马无关,说到底还是和人有关。”
贺之漾看了老爹一眼:“爹,我也不想坐马车上学了。”
任安伯也不恼:“哦?那你还想如何?”
贺之漾鼓足勇气,清咳一声说出多日的盘算:“我想骑大象。”
最近不少番夷进京上贡,坐骑皆是披有鲜亮绫罗的大象,望去羡煞旁人,几家爱出风头的权贵都花重金跟风买了大象养在家。
听说乔岳家也有两头呢,他家倒是一头也没有。
“大象?!”任安伯立时胡子直颤,追着要揍贺之漾:“我看你不如直接扎个翅膀飞过去!天天在校里不学好,倒是把攀比学了个十足十!”
贺之漾见形势对自己不利,放下碗筷一溜烟跑了。
大象的计划眼看夭折,贺之漾绞尽脑汁,想还能有什么出风头的法子去上学……
总之他这一路定然是要被别人好好瞧见的,不可能再闷不做声盖在车里……
他正冥思苦想,忽然身边呼啦啦的声音滚过,外院的小厮推着双轮车从他身边走过,车上载的是给府邸采买的食材果蔬。
贺之漾脑海中登时闪过一道光。
大鸣朝亦有轮子,有马车驴车独轮车手推车,那他为何……不能踩滑板去上学呢!?
他在前世没专门练过,但是见过不少人脚踩滑板身形如风,来去如闪电般肆意迅捷。
若是他乘滑板去上学,一路上不知要吸引多少人喝彩震惊,至于骑马的乔岳,自然会在自己咻咻咻的身影下秒得只剩一地渣渣。
贺之漾愈想愈难耐,画了草图,和木匠一同动手,在窄长的梨花木板底下安上了四个轻便的小轮子。
贺之漾看着新鲜出炉的古代滑板,全身血液都沸腾了!
梨花木精致典雅,配上轮子和珠络,外观丝毫不必现代的板子逊色,反而极有韵味。
小爷他只要练好,想必定能名噪京城!
贺之漾小心翼翼踩上滑板,半躬身屈膝稳住身形,努力回忆着记忆中的动作,后脚微微摆动,试图带动滑板向前行进。
脚下滑板笨拙的向前蠕动,没有丝毫灵动的飒气。
贺之漾:“?”
他偏不写邪,站上去尝试了好几次,不是猛然跌倒就是半晌僵硬的前移,次次都不是很顺利。
贺之漾渐渐悟了,说到底,还是他控腿能力差,小腿和脚下的力度无法带动沉重的梨花木板,而古代又没有轻盈的板材,他瞬移起来,自然不会像现代那般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