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他怎么会不心疼李稷这么多年所受的苦,正因为心疼,便不忍接下来的日子在亲情方面有遗憾,因他知道,李稷渴望父爱,若不渴望,哪里会那么在意。
有爱才有恨,这话大抵是有些许道理的。
可这些话太苍白了,李稷所受的,哪里是单单凭着渴望父爱能概括。
陈元眉头深皱,将李稷拥在怀里让他一次哭个够。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稷哑着嗓子开了口:“我想去看看他。”又说:“有些话,我要当面问问他。”
第85章 告诉他:我想他了
脚步才到惠帝宫门口, 就遇上了困倦倦哈欠连连的李耿。
“二哥,表哥,”他先开口, 打着哈欠,“父皇睡下了,明儿再来吧。”
“睡了?”陈元说着关心地问:“姑父到底怎么样了?你瞧着如何?”
“父皇醒是醒了,可我还没往前凑,他便让我回去睡觉, 说自个乏了,我在外候了片刻,张忍说父皇睡着了, 这才出来。”李耿又打哈欠,并问:“你们俩去哪了?”
李稷没说话,而是转身走了。
李耿一头雾水的看向陈元。
“我惹他生气了,你快回睡吧, 我也回了。”陈元解释道。
“你又惹二哥了?”李耿揉揉眼睛,嘟囔,“那你去哄吧。”大抵实在是困, 不等陈元回话, 便摆摆手:“我回了, 明儿见。”
陈元也跟他挥挥手,随后转身跑着去追李稷。
惠帝病了的事, 翌日便都知晓了,这次瞒也瞒不住,早朝都上不成,况且如今的境况,想来也没瞒的必要。
惠帝不许人探望, 不过几个朝中重臣还是来了,为首的便是陈章父子以及赵家父子。
若是寻常,惠帝自然是要耐着性子应付他们,这次身子实在不得劲,便也懒得再和颜悦色的召见,直接吩咐人几句话打发了。
不止他们,连后宫里头的各位妃嫔,包括两个皇后在内,他也一律不见。
陈氏着急的一整天心神不安,去了几趟都吃了闭门羹,派去几个宫人打听都无功折返,她一来担心惠帝身子如何,二来,各个宫里都盯着那高危,若陛下真有个三长两短,那……
思绪转到这儿,更是个心乱,不由自主得在屋里来回踱步。
“娘娘,殿下来了。”贴身宫女春桃通报道。
陈氏忙脚步迎到门口,焦急道:“耿儿,你父皇到底怎么了?”
李耿快步到屋门口,伸手扶住陈氏,道:“母后莫要着急,进屋再说。”
母子俩一块进了屋,李耿先去桌上倒茶水喝,一杯茶水下肚,一抹嘴巴才开口道:“母后,表哥说了父皇没事,只是身子有些虚弱,不喜闹,大夫也说了父皇需要静休,你且放宽心。”
闻言,陈氏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不过那句“表哥说了”不免让她皱了眉头,想来这两日也奇怪,惠帝连自个的亲儿子都不见却偏偏见陈元,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
“你说你父皇也是怪,连你这个亲儿子都不见,却见阿元那孩子,”她说着叹口气,不由带了两分埋怨“真不知你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阿元又不是他儿子,凭空的惹那些宫里的人不快。”
“母后,父皇若是见了我,那自然就得见其他儿子,他就是为了避免各个宫里头争竞,这才见了表哥,”李耿倒是想的明白,“况且见表哥自然对咱们有利,不过可能会给表哥召来妒忌。”
陈氏清了下嗓子:“母后就是这个意思,那些个没心肝的东西犯起红眼病来,什么事做不出来。”
“母后你也放心,表哥有外公和舅舅,况且他本身不是吃亏的性子,想必旁的人根本奈何不了,充其量就是过过嘴瘾,想必父皇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李耿这话让陈氏听得有几分惊讶,在她眼里自己的儿子还是个只知道贪吃贪玩的孩子,哪里想竟能有这样的见地,一时间心里宽慰,看着李耿不由自主得便露了笑。
“母后看着儿子笑什么?”李耿费解,“难不成我、儿子说得不对?”
“对对对,母后是高兴,你说得好,不仅说得好,还不曾对你父皇这举动有半点吃味,更难得的是还未阿元着想,实在让母后高兴。”陈氏是真打心底高兴,李耿说话有分寸,表示他心里头都有,只是平日里不争不抢给人惯了好吃懒做罢了,她就知道她养出来的儿子岂会差。
高兴是真高兴,担忧却也是真担忧,只要一想到陛下身子不好,陈氏便如同没了方向的帆船,心里头惶惶乱乱的没底,抛开其他,她与陛下多年夫妻情分,若是陛下真有个什么好歹,那可真是割她肉一般。
陈氏面上的笑容褪去,忧忧愁愁地长叹一口气,用一种难过的口气说道:“前两日还和你父皇一块赏月呢,才不过两日没见,怎就病的那么厉害。”
李耿心情又闷了,谁说不是呢,他抿唇垂下头,说心里话,他也想亲眼去看看父皇。
陈元把自己空间的家底子全拿出来去空间药房买了治疗肺癌的药,人命关天,钱他是半点不心疼,可他都这么努力讨好惠帝了,为什么任务就是不成功。
不过,眼下惠帝病重,初六去北丘国的事自然耽搁了,陈元心里头大松一口气,拿着药祈求着二十一世纪的昂贵药物治疗好惠帝的病,从而他不用再北丘国。
“这药能当真是从系院长那儿求来的?”惠帝把药吃下,又喝了两口茶,看着陈元问。
“姑父不是问过院长了吗?”陈元托着腮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惠帝咳着笑了笑,转了话题:“你和稷儿怎么样了?”闻到这儿,他扬起一侧眉毛,把生气写在脸上:“你居然把朕告诉你的事全告诉了他!谁给你的胆子!你真当朕不敢怎么着你?”
“姑父要杀要剐随便,你儿子已经几天没理我了,也不见我,”陈元叹口气,“我正烦呢。”
“胆敢欺负他,你受着吧,”惠帝拿手指了指他的脑袋,“小混蛋,就是得让你知道我们李家人不是好欺负的。”
陈元委屈了,理亏,他皱了眉头,嘟囔着说:“姑父,你这是和稷儿联合起来欺负我吧。”又道:“我情愿冒着被你砍头的危险都要告诉他事实的真相,还不是为了你们父子关系能有转回,到头来弄的里外不是人,我成了坏蛋了。”
惠帝哼一声,丝毫不为动容。
“行了,今儿的药吃完了,我该走了,”陈元嘀咕着站起身,“那么多儿子您不见,非要见我,我出了这个门,四处全是刀子一样的眼睛盯着我,各个要把我活剥了似的。”
惠帝听着他碎碎念,在他眼里陈元就是个小孩,他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他会这么信任陈元。
陈元在李稷宫门口溜溜达达好一会儿,才抬脚迈腿,可还未进去,张让带着两个太监拦住了他的去路。
“元少爷,”张让半弯着腰,恭敬道:“殿下有命令,您多照顾我们哥几个。”
陈元皱起眉头:“真不打算见我了?”他说着弯了弯腰,凑到张让耳边:“你放我进去,我保证他不会怎么着你们。”说着警告:“要不然我硬闯了,我一个人打你们十个也不在话下。”
张让拒绝挂在脸上,忙道:“元少爷饶命啊。”
陈元气结,咬牙切齿:“我现在就弄死你们几个。”说罢直接推开张让进了院门。
脚步刚到屋门口,就给阿木和阿叶堵住去路,两人穿着护卫的衣服,拦陈元拦的光明正大。
“今儿我非得见他,有本事你们弄死我。”陈元知道打不过,索性耍起无赖来,盘腿往屋门口一坐。
陈元:“……”
彼此静默了好长一会儿,陈元先开的口:“都好几天了,他还在生我气,我来,无非是想让他消消气,你们舍得看他每天心情不好,我可不舍得。”
阿叶和阿木面面相觑,随后阿叶道:“主子有命,奴才听命,还望元少爷谅解。”
陈元拧着眉看他一眼,他怪泄气的,若是旁人他还能使出些招来对付,可这四个怪物,那真是各个铁石心肠,无计可施,叹口气,嘟哝道:“跟你们这些单身狗说了你们也不懂,你们又没谈过情爱,哪里会懂。”
阿叶和阿木面不改色。
陈元又叹口气:“听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说得就是我跟你们主子,我们俩现在热恋期,别说一日了,一个时辰不见都想的慌。”
两人依旧无动于衷。
陈元继续叹气:“就说你们不懂,你们果然不懂,你们就知道打打杀杀,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两人还是坐那不动。
陈元从没像这一刻这么想骂脏话,咬着牙,瞪着他们俩,片刻,他投降:“罢了,磨破嘴皮子你们也不会放我进去。”他说着站起身,边拍屁股边看着他们说:“劳烦二位帮我转告一声,就说我想他了。”
这样的话,原是最亲密的人之间说得甜言蜜语,陈元大方说出口,丝毫不害臊,另两个铁石心肠有了那么点变化。
在陈元转身要走的时候,阿叶开了口:“元少爷请留步。”
陈元心下暗喜,面上却不能显,板着脸看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