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昨儿从您这儿回宫, 去给陛下请安出的事。”徐让恭敬道:“碰见了大殿下,两人不知怎的打起来了。”
陈元眉头皱了皱,赶忙吩咐丫鬟更衣穿鞋,他要进宫。
进了宫直奔惠帝寝宫,徐让的兄弟徐忍偷偷报信, 说李稷已经回了自个寝宫,陈元脚步连忙转回去李稷那。
一进宫门,陈元就往屋里跑,边跑边喊:“稷表弟!稷稷!小稷稷!”
李稷才刚躺下,听见陈元的声音面上一喜,可那声“稷稷”“小稷稷”又让他撅了嘴。
陈元进了屋,李稷从榻上坐起来,陈元看见他,忙大步上前询问伤哪了。
“这儿。”李稷抬手指了指嘴角,那儿青紫一片,有些肿。
陈元凑近瞧了瞧,骂了句“他大爷的”,又问:“除了这儿还有吗?”
李稷摇头:“没了,他打不过我,我就这儿挨了两拳头,他可惨了,被我揍的半边脸肿的老高。”
陈元松口气:“他个子高你一头,居然揍不过你。”
“个子高打架就厉害?”李稷撅着嘴,跟受了委屈似的小模样:“我打你两个都打得过,改天不信咱俩试试,我一定揍趴下你。”
陈元好笑:“你揍我做什么?我又没欺负你。”
李稷抬眼看他,依旧撅着嘴,像个撒娇的三岁小孩:“你就欺负我了。”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陈元一头雾水:“你个没良心的,一听到你受罚,我立马往宫里赶,怎就成了我欺负你了?”
李稷抿了抿唇:“什么稷稷小稷稷,z难听死了,我有小名,你别乱叫!”
陈元立时哭笑不得,为个小名的事都能生气,上辈子一定是个气球。
“那你小名叫什么?”陈元坐在了他旁边。
“不告诉你。”
陈元瞪眼:“那我以后还是叫你稷稷,小稷稷。”
李稷眼瞪的比他更大,气结:“你敢?”
“我怎就不敢?现在不就叫着了嘛。”陈元起了逗他的心思:“稷稷稷稷稷稷,小稷稷小稷稷……”
李稷更是个气闷,抄起枕头就要砸,可没舍得下手,自个先委屈上了,往榻上一躺,脸埋进被子里不吭声了。
陈元:“……”
陈元差点给李稷笑死,他盯着那哀怨的后脑勺,万分不解,按理来说,平日里也开过玩笑,也没见这小子生这么大气,今日这是怎么了。
敢情是把罚跪的气撒他头上了?陈元这么想着就凑过去问:“那二殿下你能跟我说说看,你到底为什么生我气吗?”
李稷不理他。
陈元可不是好脾气,直接上手,还不忘道:“臭小子,闹什么脾气,就算是杀人也得让人死的明白啊。”把李稷脸掰过来,陈元的心咯噔一下子。
李稷哭了,泪眼婆娑的,委屈巴巴的,本就是个招人疼的小模样,这会子瞧着更是让人怜爱。
“你……”陈元放轻了声音:“不至于吧,我开个玩笑……行,我道歉,以后不喊你稷稷或者小稷稷了。”说完抬手给他擦泪。
李稷吸了吸鼻子:“说话算话。”
“当然算话。”陈元揉揉他的头发:“都惹哭你了,我要是以后再喊,那真不是个好哥哥。”
李稷垂下眼,不说话。
陈元就怕他不说话,跟个闷葫芦似的,他可没有猜人心眼的本事,叹一口气:“我的好表弟,你不打算原谅我了?”
李稷抬眼,指了指膝盖:“膝盖疼。”顿了顿,然后像是撒娇的添了句:“哥,可疼了。”
陈元一听,忙去看李稷的膝盖,卷起裤腿才看到那儿青紫一片,当下眼一瞪:“李傲那孙子有病吧,逮着你膝盖揍。”
“……”李稷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这是跪的。”
陈元愣了愣:“诫室没垫子?”他眉头皱的更深:“叫御医来瞧了吗?”
李稷给他这心疼的样子弄得心情大好,气呼呼的小脸瞬间温和下来:“这点小伤用不着叫御医。”
“刚才是谁说的可疼了?既然连御医都用不着看,那以后少在我面前扮可怜样。”话音落地,陈元就拍了李稷膝盖一巴掌。
李稷疼的嚎了一嗓子,歪回榻上连连叫疼。
“我没使劲,你……”陈元都给他骗得看不出真假了:“真的假的?少跟我装。”
“真疼。”李稷的泪都给疼出来了。
陈元见状忙上前担心地问:“真拍疼了?伤这么厉害,你还说不用看御医。”说着转头吩咐候着的徐让让他去找御医。
“站住,我装的。”李稷坐起身,擦下泪:“徐让你下去吧,没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陈元最受不了就是李稷总骗他,更气的是自己明明知道他是骗却还信,瞧着李稷得瑟的小样,他哼一声:“欠揍!”起身假装走,被李稷拉住:“哥,坐下陪我说会话。”
“滚滚滚,小骗子一个不知道你又打什么坏主意呢。”话是这么说,陈元还是坐在了李稷旁边。
他刚坐下,李稷就靠了上来。
陈元扭头瞪他:“别给我嬉皮笑脸的,我气着呢。”
“你才不像我这么爱生气。”李稷笑盈盈的:“哥,我没骗你,确实疼,只是没有我喊的那么疼而已,你要不信,你去宫里的诫室跪一夜就知道了,那儿的石垫特别硬。”
“石垫?”陈元吃惊:“这么丧心病狂,你膝盖真的没事吗?我看还是叫御医看一下吧,膝盖若真跪出什么毛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担心我双腿瘸的走不了路?”李稷要笑不笑的,然后脸上的笑容淡去,看着自己一双膝盖:“跪多了,也就习惯了,放心瘸不了。”说着一笑,调皮道:“哥,跟你说个秘密,我这只瘸的脚是装的,你别担心。”
“装的?”陈元不信:“你膝盖真不用看御医。”
“真不用。”李稷笑着:“跟你说了,跪习惯了就感觉不到疼了。”
陈元看着他青紫的嘴角,吩咐外头的人备了些冰块然后温柔的像个大哥哥那样给他冷敷:“肿成这样,昨儿你没冷敷?”
“架没打完就给父皇一顿板子,接着罚去诫室跪着,哪里来得及冷敷。”李稷皱皱眉,屁股那挨得板子也疼,确切的说此刻他全身上下都酸痛。
“你挨板子了!”陈元又是一惊,忙要看看李稷屁股。
“不用看。”李稷害羞,拉住陈元的胳膊,然后赖皮的靠在了他肩膀上:“哥,让我靠会吧。”
“靠着就不疼了?”陈元推开他:“挨多少板子?你这样坐着不疼?”
李稷笑着又靠回去:“靠着你真就不疼了,所以你让我靠会。”说着手牢牢挽住陈元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似的,并小狗似的用脑袋蹭蹭陈元。
陈元无奈,看看他,沉默半晌才说:“先起来,上完冷敷再靠。”
李稷乖乖听话,让陈元给他冷敷。他脸蛋发红,有种说不上来的心跳加快,出了一身的燥汗。
“热?”陈元贴近了给他擦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可别瞎逞强,看大夫又不丢人。”
李稷耳朵发热,拿惊慌的小眼神往陈元脸上瞟:“嗯。”
陈元嘴角含笑看着他这副略紧张的小样,与他拉开些距离,讲手上化了的冰块放桌上:“脸怎么这么红?你这是……害羞了?”
李稷的表情明显慌了一下,故作镇定板了脸:“害羞?我又不是姑娘家!这是热的!”
“热就热呗,急什么。”陈元擦擦手:“来,把裤子脱了。”
李稷的脸当即一僵,接着蹭的的通红一片,瞪圆眼睛:“你要做什么?”
“看看你挨板子的屁股伤势。”陈元一张脸无辜又不解:“反应这么大做什么?”又笑道:“又不是姑娘家,难不成还害羞?在书院澡堂不知见过多上回了,赶紧的,脱。”
“脱什么脱,打我的小太监下手轻,压根没伤着,要是真伤了,我这会子连坐都不能坐。”李稷不大高兴。
陈元松口气,却又好笑,同时还无奈:“关心你反倒是不对了,瞧你这小脸绷得。”
李稷知道陈元是真待他好,这么颗真心他哪里舍得轻看了,笑起来,明朗的那种:“知道哥对我好。”他去拽陈元的胳膊,另一只手拍拍自个旁边:“哥,坐这,你答应的让我靠会。”
陈元拿他没辙,不过端详着李稷鼻青脸肿的脸,还是不免一阵心抽抽。
李稷心满意足靠着陈元肩膀,闭着眼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通过嘴角的弧度来判断心情不错,陈元歪头看看他,然后问:“你这是打算靠到什么时候?”
李稷依旧闭着眼:“靠到我腻了为止。”他抱紧了陈元的胳膊。
陈元叹口气:“那请问二殿下什么时候才腻?”
“不知道。”李稷想想,又加了一句:“也许就没有腻的时候。”说完嘴角的弧度更大,是个开怀。
陈元又叹口气,李稷对他什么心思,他又不是傻子,自然多少能看出来些,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现在老记挂着李稷,但凡这小子出点事,他就一颗心揪着,是不是哥哥对弟弟那种,他有点摸不清自个什么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