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视线看向他,笑:“我像是要杀他吗?”又笑,学着陈元的口气:“你这个年纪,怎张口闭口就是杀?”
阿叶挠挠头,像是不懂,他本就是主子养来杀人用的,除了主子,其他的都是用来杀的。
李稷随手拿起桌上一个苹果,扔过去,阿叶精准的用手接住,往衣服上蹭蹭,咬了口,憨憨一笑:“真甜。”
李稷也笑,气氛轻松,主仆俩闲话家常了会,朝鼓声响了。
阿叶把擦好的短剑收鞘,李稷轻声道:“上早朝了。”
“那小主子何时动身?”阿叶起身,往炉子了添炭。
“当然要等下朝。”李稷在屋里慢悠悠的走着,此刻他的脚不是跛的,一脚一步,走的稳稳当当。
阿叶看着,眉眼带笑,他家小主子每日扮跛子,真是辛苦了。
院子里有脚步声,是送早饭是太监宫女,李稷不着痕迹的一瘸一拐坐到了桌边。
……
陈章老爷子和陈卫昌终于下早朝了,陈元早早在门口候着,见他们一前一后下轿,笑盈盈迎了上去。
此次回书院的“口粮”就看这一举动了。
“你阿娘给你多少银票?”陈章喝口茶:“去年三个月,你就花了一百万两,真是好大的手笔。”
陈元没想到等来的是训,低着头不出声。
“你钱都用去哪了?”陈卫昌问。
“院长扣了。”陈元道:“儿子没扯谎,爷爷和阿爹若不信,可以亲自问院长。”
话说着,顺道把系统祖宗八代问候了一遍。
“用钱如此阔绰,知不知道,这事传到皇上那去了!”陈章冷着脸教训:“还伙同两位皇子……”
“他俩没花我的钱。”陈元皱眉不解:“我没花皇上的钱,关他什么事?”
“慎言!”陈卫昌喝道:“你给我闭嘴!”
陈元没再多说,乖乖站在那挨训。这一百万两扯出一堆大道理,他不懂,怎么就关天家事了。
坐上马车,李稷看他垂头丧气,放下高冷,关怀了一句。
陈元把今早上的事前前后后明说了,听罢,李稷说:“天家无私事,李耿和我是皇上的儿子,我们俩的事就是天家的事,你带着我们俩花钱玩乐,殴打李傲,李傲又是皇子,这事只要稍稍往父皇耳朵里一传,他自然憋不住火,加上李傲是未来储君人选,你说,这事是大还是小?”
这下陈元通透了,靠着被子不说话。
“还不明白?”李稷问。
“你说这么清楚我还不明白,那真是傻了。”陈元说着一笑:“难得啊,主动关心我。”
李稷看到带笑的眉眼,心里头别扭,移开视线不吱声。
陈元把怀里的汤婆子放一边,坐直身子,双腿一盘:“你觉得这事是谁在你老爹面前挑事?”
“我哪里会知?”李稷垂下眼眸,玩着手上的汤婆子。
“行了,没外人,咱俩就别藏着掖着了。”
李稷抬眼看他:“谁跟你是咱?”
“你啊。”陈元将笑不笑的:“我们好歹也是一起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朋友。”
“朋友?”李稷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
“笑什么?”陈元不服,“咱俩的关系可是你老爹认了的。”
“那是皇上,是天子,即使只有我们俩,你也要注意下言辞,万一不小心传到皇上耳朵里,对你们陈家更会多一分厌恶。”
这话说的知心知底,陈元感激,陈家是惠帝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事小说里提过,可偏偏这根刺拔不得,陈家父子若倒台,那牵扯的官员可太多了,加之还有赵家那边与之势力均衡,惠帝只得压着怒压着愤压着恶心,还要做出一副亲和皇帝的样子来和左右丞周旋。
李稷能说出这句话,陈元倒是不意外,小说里有提过他与惠帝父子之情浅淡,只是对陈元来说,这话全是个向着他的意思,不由得略感欣慰。果然小冰块开始融化了。
“你这话,”他压低声音:“是在生事。”
“没事,有你。”李稷说着笑笑。
“有我跟你陪葬?”陈元跟着笑:“闲聊而已,况且传不到外人耳朵里去。”
李稷眼神朝外头赶马车的石坚瞟了眼。
“石头哥是我朋友,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朋友?又是朋友。李稷收回目光,一时诧异,他认知里的陈元不像是会跟任何人讲兄弟朋友的,不过,相处这么多日子,他确实变了。
陈元见他发愣,问:“想什么呢?”
李稷思忖片刻才道:“你认为你这样的身份能交到朋友?”
“能啊。”陈元不假思索:“石坚,你还有李耿,全是我的朋友,我已然交到了。”说着往他那靠了靠:“难道说你不拿我当朋友?”
李稷躲开他的目光:“朋友二字在这京城里没有。”
“那是你认为的。”陈元靠回被子,真切地说:“是你生长的环境,才让你不信。”他口气温和了些,喂起鸡汤来:“你才十三,不对,是马上就十四了,从现在开始不晚,你换个心境看周围,会发现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人美好的物多。”
李稷有一瞬的恍惚,他自认读书不少,活得清透,却从未听过这样一番话,他周围的人教他恨,教他怒,教他争抢,教他杀人,却没有教他换个法活的。
“你琢磨琢磨我的话有没有道理?”陈元瞧着李稷的神色,盼着能让这小子改改性子,毕竟“暴君”这俩字不是褒义。
李稷哑然,事无绝对,道理也一样,所以他选择不答。
“我会看相。”陈元忽然说。
李稷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他,狐疑道:“看相?”
“是啊。”陈元大胆地说:“从你面上我看出你将来会当皇帝。”
李稷登时怔住,露出罕见惊慌的神情,陈元的话大逆不道极了,就这么毫无顾忌的,不怕死的说出来。
“你!”他瞪着眼睛,像是被人看透了心思的张惶,“你这话该死。”
陈元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赶紧认错,并转移话题:“回书院咱们俩就不用在一组了,如愿以偿了,高兴吧。”
李稷冷着脸不应话茬。
陈元以为他生气了,正要继续道歉,就听李稷小声责备:“以后那种大不敬的话不要再说,憋在肚子里憋不死,说出来才是真的找死。”
陈元笑了,吊儿郎当的样儿,玩着发带:“表弟说的是,表哥记下了。”
马车里安静了好长一会儿,李稷先打破的安静,他好奇陈元和院长的关系。
“院长对你似乎很好。”
“他对我很好?”陈元拔高音量:“我看你是对很好这两个字有误区。”
李稷大眼睛眨了眨,直言道:“你可知我父皇都要敬重院长几分,书院从皇爷爷那一代创建,院长他老人家长命百岁,依然面容不老,人都说他是天上下来保佑我荣安国的神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而且院长素来不跟书院学生有私交,对你爷爷和父亲也并不忌惮,为何单单对你?”
陈元抖着脚,既不能对眼前是傻小子说实话,又不忍心骗他,稍作沉默,他倾身向前:“实话跟你说,他还真的无所不能,至于他为什么单单对我好,那是因为上辈子我是他爸爸。”
“?”李稷茫然:“爸爸?”
“我是他爹。”
李稷:“……”
开始上班的系统:“……”
第26章 叫声哥
东山书院共有四班,分别命名日月星辰,按成绩分班,最精锐的全在日班,其次是月班,星辰两班大抵是能力尚弱年纪偏小的。
书院的院规,开学翌日就考核,来这里的学生个个身强体壮,资质过人,四个班的学生都是未来荣安国的栋梁。
系统加持的原因,陈元所有成绩均是优。以前哪一项他都能来个笑死人不偿命的车祸现场,如今仿若开了挂,这种感觉不要太爽。
回到住处,陈元拿着碗叫上李稷和李耿一块去食堂。
“好啊。”李耿面上露出愉悦的笑容:“早就想跟其他学生一块吃饭了,一定很有意思。”
李稷没说话,只乖巧的拿起碗筷,站到了陈元旁边。原先定的分组,因陈元成绩是辰班最优秀的,老师让他留下来带带其学生们,所以这组自然没分成。
意外的,又是料想的,李稷内心有点开心。
“没错,来书院,就是要感受集体生活,尤其是你们两个皇子。”陈元拿筷子敲敲李稷的碗:“喂家雀呢?换个大点的。”
李耿上前,把他那跟盆一样的大海碗举了举:“哥,我这个可以吗?”
“你喂猪呢?”陈元不由得笑。
换好碗,三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书院食堂。
李耿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一双大眼睛亮亮的,全是个兴奋。
“军营里吃饭也是如此吗?”他好奇。
陈元看他一眼:“军营里可比这儿苦多了,那里哪能吃到这么多饭菜,顶多一个,有时候直接啃窝窝头配野菜。”
“可父皇说,一堆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吃着同种饭菜,特别的开心。”李耿向往道:“等我学满出师,就要去体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