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没搭腔,坐在地上手指画圈圈。
陈元蹲下:“脚疼了?”
李稷低着头,不说话。
陈元伸手去摸他的脚:“是不是脚疼了?”
李稷轻轻哼一声。
“哼什么哼!”陈元在他鞋上打了一下:“说话!”
李稷抬头,眼睛瞪的圆溜溜:“说什么?”
“脚。”陈元去脱他的鞋:“我看看是不是肿了。”
李稷不让,抽回脚:“大晚上的,看不清楚。”他依旧气鼓鼓的,活脱脱的小气包,闹着别扭,小声嘟囔了句:“疼死才好,反正也不会有人在意,更不会有人背我。”
陈元听见了,顿觉好笑,直接回怼:“你不是不喜欢别人关心吗?你不是最爱逞强了吗?”
李稷立刻气结,推他一下,耍了小孩子脾气:“你走!”
陈元毫不在意,挨着他坐下,冲不远处大声喊李耿,然后拽过李稷的脚,蛮横脱了鞋袜,边揉边无奈道:“我真是哪辈子欠你的。”
李稷清澈的眼睛看着他,没说话。
陈元偏头看他一眼:“看我干嘛?我说错了吗?我关心你,就是找不痛快,不关心你,又不对了。”叹口气:“命苦啊,两臭小子都欺负我。”
小跑着过来的李耿一屁股坐到地上,因太累,干脆往后躺在地上:“哥,我错了还不行吗?”
陈元狠狠剜他一眼不搭理。
李稷抿唇看着他,静了片刻才道:“我也错了。”
陈元抬头看他,笑:“不容易啊,能让二殿下认错。”
李稷漫不经心的看向别处:“本殿下向来是知错就改。”
陈元嘴角带着笑意,仅仅一个生日,就让这小子有了清晰可见的变化,看来他本质不坏。
李稷视线转回陈元,干净的眸子里泛着浅浅的暖意,试着抽回脚:“别揉了,其实,不疼。”
陈元又揉了几下,才松手,他看一眼旁边的李耿,就势也躺在了地上,下一刻又坐起身,差点碰到穿袜子的李稷。
“我给你穿。”陈元很会照顾人,这源于他是孤儿的缘故。
李稷没料到他会给他穿鞋袜,一瞬间,心里有个小人雀跃,他犹豫一阵,小小声地:“谢谢哥。”
陈元哼了哼:“你少气我几次就行了。”
李稷理亏,自我反省。
三人躺在地上一起看星星,李耿说他现在看什么都像吃的,陈元和李稷笑。
“咱还跑吗?”某个时刻,李稷问。
陈元和李耿沉默。
李稷坐起身,看看陈元和李耿的距离,弹弹身上的土,起身,去了他俩中间躺着。
陈元:“?”
李耿:“?”
“我想挨着哥,”李稷心虚地说:“也想挨着弟弟。”
“别挨着了,都回去吧。”
三人先是一愣,接着齐刷刷看向突然出现的沈锐青。
“看什么?老师我刚刚替你们求情了,不愿意回是吧?”沈锐青踢了下脚边的土:“不愿意回就给我接着跑!”
三人被土呛了一脸,纷纷起身,异口同声说了谢,欢笑着跑开了。
陈元与李稷肩并肩,李稷笑着。
“哥,背我吧。”李耿开玩笑,追着陈元说。
陈元直接一个轻巧的后翻身,再接着一个擒拿:“臭小子,先打过我再说。”
李耿挣扎了两下:“不打不打,我累了。”
陈元松开他,哼笑,还未反应过来,李耿就跳上了他的背,树懒似的挂在他身上,笑哈哈地。
陈元好笑又生气,更好笑的是李稷上前直接蛮力将李耿推了下去,自己跳上了他的后背。
“哥,方才你背过我弟了。”李稷搂紧了陈元的脖子,双腿紧紧勾住他的腰:“该背我了。”
不知怎的,陈元竟听出两分撒娇的意思来。
摔了个屁股蹲的李耿,不服:“二哥你耍赖!”
李稷怕陈元的背再次被抢去,蹬了蹬脚,急急地:“哥,快走。”
陈元给他俩整乐了,这次帮了李稷说话,背着他朝宿舍走去。
“哥,”李稷附在陈元耳边:“等哪天你跑不动了,我背你。”
“得了吧,瘦的跟小鸡崽子似的。”
陈元话音落地,李稷从他背上挣脱下来,与他并肩,不说话。
“又生气了?”陈元觉得李稷真是气包本人了。
李稷摇头:“我能背动你,不信咱试试。”他说着要去背陈元。
陈元开怀的笑了笑,拍拍李稷的背:“等我哪天跑不动再背。”又说:“你要多吃点饭,长胖些长高点。”
李稷悄悄记在了心里。
第二天,陈元看着李稷盆一样的碗,愣愣的:“这碗是不是太大了?”
“大吗?”李稷看看碗,又看看陈元,眼神真挚可爱:“从今天开始我就用它吃饭,这样才能长胖长高。”
陈元:“…………”
第28章 哥,哥,哥,哥,哥
李耿的生日,因宫里派了人来给他庆生,陈元和李稷一块送了他上好的笔墨纸砚。
清明一过,气温明显暖了起来,府里送来了好些新做的衣服鞋子,陈元拿了几件送给了李稷。
“你的衣服我穿着大。”
陈元甩下自个的发带,抬腿在椅子上,颇具江湖习气地道:“这些衣服鞋子表哥我全让府里按照你的尺寸做的,合身的很。”
李稷心里一暖,好像有点害羞的味儿,呐呐的:“哥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院长给的。”陈元说的是实话,系统给了他李稷的详细资料,那上面写着。
“院长为什么要给你我的尺寸?”李稷不明白。
陈元含糊地答:“嗯,当然是我要的了。”
李稷傻傻地又问:“院长前世真的是你儿子?”
“啊?”陈元忍了笑,点头:“那还有假。”
李稷信了,深信不疑的那种。
看他眼神,陈元就知道这傻孩子真信了,登时怀疑这种智商的李稷怎么搞密谋当上暴君的。
他清了下嗓子,转了话题:“清明节那天,你去哪了?一大清早就不见你人。”
“给我母妃上坟去了。”李稷不瞒他。
听到这话,陈元收了笑意,把脚从椅子上拿下来:“抱歉,我忘了清明这天,”顿了顿,“哥的错。”
李稷微微笑笑,似乎不太想提清明:“衣服鞋子我就收下了。”
“就是给你做的,当然得收着。”陈元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发带和抹额:“这是我阿娘备的,你用着肯定好看,还有这个,”他从袖口里掏出两个腕带:“我备的,护腕的。”
李稷乖乖接了,看他一眼,犹豫着:“我弟也有吗?”
“有。”陈元理了理衣服:“腕带我们哥仨都有。”
李稷垂下眼睫“哦”了声,宝贝似的将那两个腕带收好。
李耿手上抱着个球蹦蹦跳跳进了屋,提起五日后蹴鞠比赛的事。
“听说,球社仪仗队也来。”李耿转转手上的球:“书院连仪仗队都没有,但咱们各个精英,想必是赢定了。”
“仪仗队?”陈元想了想:“哦,你是说啦啦队。”
“啦啦队?”李耿球抱在胸前:“奇怪的叫法。”
“哪里奇怪。”李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觉得哥这叫法有趣。”
李耿扭头:“二哥最近不对劲,怎事事向着表哥?”
李稷默了下:“我觉得有趣,你觉得奇怪,个人看法不同罢了,怎还扯到向着哥了?”
“哥,哥,哥,哥,哥。”李耿撅下嘴:“最近也叫的亲热了。”
李稷的脸微微泛了点红,呛他:“你叫的不亲热吗?”
“哪有你叫的亲热。”李耿当惯了高高在上的皇子,回呛:“像是姑娘家叫相公那样!”
一下子,像是红墨泼了,李稷的脸烧起来,眸色陡变,对着李耿就扑了上去,像小时候那样两人扭打起来。
陈元就出去上个茅厕的空,回来就看到他们俩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互殴。
石坚、阿叶还有李耿的护卫冯锦都只愣愣看着,无人赶上去拉架。
“靠,怎么打起来了?”陈元扯了一嗓子:“都愣着干嘛,赶紧给我拉开!”
“说,怎么回事?”陈元板着脸,拍了下桌子。
两人低着头都不说话。
“都给我抬起头来!”陈元又拍下桌子,这回是拿茶杯,刚才那一下拍重了,手心热辣辣的。
“你是哥哥,你说,怎么回事?”陈元让李稷说。
李稷犹疑片刻,小小声的支吾两句,陈元没听清楚:“大点声。”
“他害羞!”李耿抢话:“哥,我说你是他相公,他害羞了。”
“什么?!”陈元的脸黑成锅底。
李稷连耳朵都红了。
“不是不是。”李耿回忆下方才的话,傻不愣登的:“瞧我这脑子,都给二哥打傻了,反正,提相公这一茬了,他就冲过来打我,表哥你说他怪不怪?”又说:“我不能让他摁着打吧,总要回手的。”
“你给我闭嘴!”陈元忍着抽这小子的冲动:“胡说八道些什么玩意?”
“就是我提了你是他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