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叶笑了笑:“那你们去忙吧。”
两个丫头转身往厨房走去,阿叶转身回了屋。
李稷正坐在炉边看书,阿叶上前用镊子夹了块炭投到炉肚里,很开怀地说:“小主子,陈元给的那两个丫头真是帮了咱们不少,每天变着法子的给您做好吃的,真是有心了。”
李稷打眼瞟他,露出点笑的模样:“你对陈元改观不少。”
阿叶抬眼看他,奇怪李稷的重点放错,却也顺着他的话说了:“是他变了,跟从前大不相同,小主子不是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李稷放下手中的书,赞同的把头点点,转了话题:“再过两日就是除夕,吃过午饭,你和阿木下趟山去买些年货。”
阿叶笑道:“小主子是不是馋了?”这话颇有几分目无尊卑的意思。
李稷不在意的笑笑,没反驳,说来他也不过是十三岁的孩子而已。
阿叶站起来:“属下这就和阿木去,回来给您买糖葫芦。”
李稷笑了,可爱稚气:“一人一串。”
……
坐在马车里实属无聊,李耿便盘点陈元带了什么去李稷那。当看到糖葫芦的时候,眼前一亮,拿起一串就吃,并道:“表哥你想的周到,连糖葫芦都备了。”
“你们小孩子都不喜欢吃这些东西。”陈元说着望了眼窗外,恰巧就看到了阿木和阿叶,赶忙起身探出头去,冲那俩工具人喊了声。
马车停下,当得知陈元是来看他们,阿木当即高兴的跑去跟李稷报信去了。
“小孙少爷你先去,我下山买些东西。”
陈元叫住阿叶:“买年货?该买的我都买了,不用去了。”
“表哥连糖葫芦都买了。”坐在马车里的李耿掀开车帘,晃晃手上吃了一半的糖葫芦。
阿叶吃惊,看过去的眼神星子一样亮了亮:“连糖葫芦都有备。”他看向陈元,说不上的缘故,竟冒出小主子有了陈元是一件很幸福的念头。
阿木飞快的回了皇陵,到了李稷跟前,朝外指了指。
李稷懂哑语,眉头一蹙:“他来作什么?”
阿木摇头。
李稷还想说点什么,就听外头响起了陈元的声音。
“表弟!”陈元跳下马车:“你表哥我来看你了。”
李稷出了屋,朝陈元递了个刀眼:“你来干什么?”
“二哥,表哥特地来给你送年货。”李耿走上前:“还有这个。”他把手上没动的两串糖葫芦递过去。
李稷被李耿这样的亲近,有几分不自在,却也没刻意疏远,没接,只道:“你也跟着来了。”
“当然要跟着来了,表哥想你,我也是蛮想你的。”李耿颇为耿直,把手上的糖葫芦又送了送:“吃吧,表哥专门给你买的。”
陈元吩咐阿叶他们把年货搬下,他把简易马桶拿过来:“专门给你做的。”
李稷不明白:“这是?”
“马桶。”陈元坐上去:“上茅房的时候,坐在上面,你脚不便,蹲着肯定费劲,这样坐着就舒服多了。”
李稷似乎很意外陈元会如此贴心,看了他一眼:“多谢。”
陈元笑一声:“还有这个。”他把腰间别着的弹弓递过去:“给你玩的。”
像是被人往心里塞了个汤婆子暖了心一下,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给他做过什么小玩意,在宫里的时候,他看着其他兄弟玩弹弓,羡慕又嫉妒,可没人给他做,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陈元会给他做个弹弓玩。
“接着啊。”陈元把弹弓塞给他:“还跟我见外不成?”他又从李耿手上拿过一串糖葫芦,递给李稷:“吃吧。”
李稷接了:“多谢。”
陈元笑:“知道说谢了,有进步。”
李稷不理会他的调侃,只吩咐阿叶让厨房多做些饭菜。
陈元去了厨房,确定两个小丫头毫发无损才放心。不是他多虑,而是小说里的李稷太可怕了,跟个杀人狂魔似的,他担心李稷杀不了他,而拿他送的人出气。
吃过饭,李耿贪玩,非要跟着阿叶他们去打猎,陈元说不动,只好交代他们四个保护好李耿。
“你不用说,他们也做得到。”李稷让他安心:“我保证,他会毫发无损的回来。”
陈元看他,笑道:“信你这个当哥哥的。”
李稷没再搭话,绕过他回了屋。陈元尾随其后,跟着他问:“我送你的东西,满不满意?”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李稷转身,差点撞到陈元怀里,踉跄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没站稳,被陈元扶住了。
“小心点。”陈元视线落在李稷脚上:“你的脚现在还疼吗?”
李稷去了炉边榻上坐着:“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难道这次也是院长交代的任务?”
“不是。”陈元坐在了旁边,一条腿豪放地放在榻上,手放在膝盖上:“这次是我自愿的,后天就是除夕夜,李耿那小子说你不回宫,我就来给你送些年货了。”
听到“自愿”两个字,李稷的眼神变了,有些意外,有些不解,还有那么一丁点欣喜。
陈元起身往炉里添了些炭:“我带了些无烟炭,以后屋子里用它们。”
李稷抬眼看他,嘴唇动了动,只说了“多谢”两字。
陈元笑:“装什么大人,明明是个十三岁的小屁孩,整天扮深沉,你不累吗?”
李稷有些不好意思:“我哪有扮?”
陈元含笑的眼睛看向李稷:“扮没扮,你自己心里清楚。”
李稷嘴硬:“我从小就是这样的性格。”
“是在冷宫长大的原因?还是你娘教你的?”陈元脱口道。
李稷表情变了,可能碍于陈元待他好,他没生气,但神情里带了几分落寞,几分阴狠。
陈元看他表情不对劲:“我是不是问多了?”
李稷不答,将话题转到了他脚上:“八年了,到现在还是疼。”
陈元蹙眉:“到底怎么摔的?”
“爬墙上摔的。”
陈元眉头皱的更深:“你小时候竟那么调皮,真是。”他欲言又止,叹口气:“胳膊也是爬墙摔的喽。”
李稷沉默片刻:“我母妃病了,送饭的太监不肯叫御医,我爬上墙头,想引起注意,没想到……”
话到此,他没再说下去,稚嫩的脸上没有一丁点温度了,又露出与他年间不相符的冷意。
陈元眼看着那张稚嫩的少年面孔冷下来,袖间的手握起了拳头,他知道他有怒,那应该是一段不愿提起的痛苦回忆。
沉默了少顷,陈元说:“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李稷沉着脸不作声。
陈元好心劝了句:“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小孩子家的不要那么大怨气……”
“你知道什么!”话没说完,李稷忽然火了,瞪着他:“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说风凉话!”
看他发怒,陈元难免愠怒:“我说什么风凉话了,只是不希望你总沉浸在过去。”哼一声:“小鬼一个,整天跟只河豚似的,除了气鼓鼓还是气鼓鼓,我要是你亲哥,早揍你了。”
陈元确实很讨厌李稷总是一副全世界欠他的样子,小小年纪气性不小,又恼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来这找气,一冲动,赌气地加了句:“你这个臭脾气,难怪连你爹都不疼你。”
这话一出口,陈元就后悔了,尤其是在看到李稷的神情,就更后悔了。
李稷的脸色瞬间白了,那双漂亮的眸子狰狞起来,却又蓄了泪,他盯着陈元,像是要把他杀了。
陈元也看着他,真后悔了,也不可抑制的心疼了:“小冰块,不是,李稷我、我不是……”
“滚!”李稷忍了泪,骂道:“立刻给我滚!”
陈元冷了脸:“我就不滚。”他直接坐在了李稷旁边,放柔了语气:“我跟你道歉,你别生气行不行?”
李稷不搭理,直接起身要走。
陈元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他,劲使大了,加之李稷走的急脚不稳,愣是跌坐到了陈元怀里。
李稷还没说什么,陈元倒是先喊上了,哎哟一声:“疼死了。”
李稷赶忙站起身,回头:“你受伤了?”按理他这么一坐,不会这么疼的,除非陈元受伤了。
“是啊,很严重的伤。”陈元连连叫疼。
“哪里伤到了?”李稷蹙了眉。
“不生我气了?关心起我来了。”陈元一笑,坐直身体,眼看李稷又要变脸,忙道:“我胳膊被你手下人砍的差点断了,这天冷就容易伤口疼,我可没扯谎。”
李稷咬了咬牙,哼一声,不信。
陈元撸胳膊:“你看看伤口就知道了。”
李稷瞄了眼,很大的伤疤,他神色变了变,长久沉默后。凝成一句:“对不起。”
陈元放下衣袖:“咱们俩扯平了,从现在起,你能跟我心平气和的说会话吗?”
李稷不答,像个生闷气的孩子。
陈元无奈:“其实我真拿你当亲弟弟,关心你也绝无半点虚情假意,即使有院长的原因,但这段时日的相处,我挺喜欢你这个小孩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当真到现在还对我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