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应该跟你没什么关系。”程浪说道:“是我自己的原因。”
“可是你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惹到坏人呢?”沈怀瑜神色凝重,并不相信程浪宽慰他的话。甚至觉得程浪之所以会这么说,只是怕他担忧难过。
猝不及防就被发了一张好人卡,程浪看向沈怀瑜的眼神,不免有些感慨。
这孩子对他的滤镜有点深啊!
程浪有些好笑的摸了摸沈怀瑜的脑袋。连程浪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沈怀瑜对他的人品倒是很有信心。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好人有好报,恶人自有恶人磨。”程浪笑眯眯说道。
沈怀瑜眨了眨眼睛,有些迷惑。
随着奶茶店的生意越来越好,建造奶茶膏生产线的需求也迫在眉睫。程浪和沈怀瑜甚至都等不到周末,第二天下午,就约了洛圃在他自己的茶庄见面。
这是程浪第一次来宣圃茶庄。茶庄坐落在市中心的一条老巷子里,颇有些闹中取静的意味。程浪和沈怀瑜开着车过去,把车停在路边,一路步行进了青石板路的小巷。巷子两旁是青砖黑瓦的明清建筑,脚下是干干净净的青石板路,旁边还有一条浅浅的水渠。
没走几步便到了茶庄。程浪搭眼一瞧,那茶庄装修的十分古朴,雕花镂空的木质门脸,总共六扇门。上面挂着一副牌匾,竟然是用瘦金体写的“宣圃茶庄”四个大字。落款是宥圃居士。
沈怀瑜说道:“这个牌匾是我爸爸题的,宥圃居士便是他的号。我爸爸还活着的时候,就经常感慨,说他和洛叔叔很有缘分。两个人一个叫圃,一个号圃,都是喜欢莳花弄草之人。”
程浪没说话。两人迈过门槛进去,茶庄里面的装修更是古色古香。茶香四溢,琴声悠扬。
沈怀瑜询问了一下吧台里面的服务员,得知洛圃就在二楼靠窗的隔间等着他们。
沈怀瑜和程浪于是便上了二楼。一眼就瞧见了临窗煮茶的洛圃。
这是一个年仅半百的中年人。相貌儒雅,体型偏瘦,穿着一套藏青色的唐装,手腕上还带着一串小叶紫檀的佛珠手串。程浪眼尖,能看到每颗佛珠上面,隐隐还有字迹。应该是镌刻着佛经。
“你就是程浪?”就在程浪打量洛圃的同时,洛圃也在仔细观察程浪。他对程浪早有耳闻。之前在网上闹的满城风雨的讨债视频,洛圃也特意找来看过。拜程浪所赐,即便到了今天,X市书画协会会长沈承安贪图兄长遗产,造谣抹黑侄子名声的那些事,仍旧是大家茶余饭后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
更为难得的是,沈承安处心积虑的谋财坏名,被程浪戳穿后竟然就此偃旗息鼓,甚至还约束起家人不在外人面前说沈怀瑜的坏话。遇到别人或有心或无意的探问,也只是摆出一副清者自清的姿态,随便解释一句“是误会”便完了。
没人知道程浪在取支票的时候,究竟跟沈承安单独说了什么。能让沈承安态度骤变。但是不得不说,程浪的手段很有些立竿见影的意思。洛圃打听到这些事情以后,对程浪这个少年人的心机城府还是有几分赞赏的。更难得这样一个不缺城府不缺手段的年轻人,居然还有一副仗义执言拔刀相助的好心性。
“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个青年才俊。”洛圃笑着说道。
“洛叔叔您好,我就是程浪。”程浪乖乖巧巧的跟洛圃打招呼,和沈怀瑜在洛圃对面坐下来。
“不瞒您说,我们今天过来,是有事相求。”程浪开门见山。
“我听怀瑜在电话里说了一嘴。你们想要建造一条专门制作奶茶膏的生产线。”洛圃饶有兴味的看着程浪:“其实这件事情你们自己做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拉上我这个老头子。”
“我们必须拉上您。”程浪说道:“这件事如果没有洛叔叔的帮忙,我们是做不成的。”
“是呀!”沈怀瑜也在旁边点头附和程浪的话:“洛叔叔您就帮帮我们吧。没有您的帮助,我们确实做不好。”
说完,沈怀瑜又跟洛圃解释了一番关于严格把关品控,还有在研发新品方面需要洛圃提供技术和原材料支持的担忧和畅想。
洛圃听完沈怀瑜的分析,笑着说道:“这么说,你们两个小家伙是盯上我的茶膏加工厂,还有我的茶园子了。”
程浪笑眯眯的补充道:“还有洛叔叔您这个人。”
洛圃顿时笑开了:“连我这把老骨头都不放过?你们两个小家伙还真是贪心。”
沈怀瑜害羞的笑了笑,旋即又有些伤感的说道:“除了洛叔叔,我也不知道还能找谁帮我了。”
洛圃一听这话,就知道沈怀瑜又想起了一些伤心事。不免劝道:“你也不要这么想。你家里的事情,很多人当时并不清楚。听信了一些谣言,都在为你惋惜。你父亲是个好人。你也是个好孩子。如今你愿意奋发图强,我们这些长辈都看在眼里。只要你开口,便是冲着你父亲的旧情,大家能帮忙的,都会帮一把。”
沈怀瑜眼睛一亮:“这么说,洛叔叔是答应我们了?”
“当然。”洛圃笑道。他起身,走到八宝格后面拿了几份文件过来,递给程浪和沈怀瑜。
两人打开一看,竟然是购买生产线的合同,还有在茶膏加工厂为奶茶膏生产线另外辟出一个车间的通知。
“加了一条生产线,制作奶茶膏的人手则需要现招聘培训。好在我们作坊的老师傅们这些年都在调教徒弟。直接培训这些学徒上岗,会省不少事儿。另外,我会调两名有经验的老师傅去新的生产线上帮忙。”洛圃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至于这条奶茶膏生产线我们要怎么合作,这种小事情就由你们两个小家伙自己决定吧。”
程浪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洛圃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合作。还想的这么周到。连生产车间都已经准备出来了。
说实话,为了说服洛圃,来之前,程浪设想了所有洛圃可能会拒绝合作的理由,并针对这些理由准备了各种说辞。他还熬夜写了一份策划书,里面详细描述了他对奶茶店扩大运营的相关筹划,甚至连怎么运作品牌上市的大饼都画好了。却没想到这些精心筹备的策划竟然完全没用上。
难道这世上真有这么不求回报的好心人?
程浪不动声色,还是坚持把自己的策划书交给洛圃。洛圃翻看一遍,有些惊讶的看着程浪。
程浪笑道:“那我们就简单一点,就按照三个人入股,所有人均持股份。至于后续如果有追加投资,也是按照比例追加或者稀释。不知道洛叔叔有没有问题?”
洛圃当然没有。
程浪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范本,一式三份:“洛叔叔您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签约吧。”
洛圃有些玩味的看着程浪。打从一进门,这小子就表现的自来熟。跟着沈怀瑜口口声声洛叔叔,叫的特别甜。可办起事情来却又能摆出一副公事公办,丝毫不讲私人交情的嘴脸。并不像寻常人那样,因为脸面薄交情好就不好意思开口谈利;或者因为有求于人就不敢谈条件。
洛圃年近半百,这些年也算是阅人无数。他见过不少有才学有志向的年轻人。但是在程浪这种年纪,为人处世就能如此圆滑老练的,却是少见。洛圃隐隐觉得,眼前这位年轻人,虽说现在甜言蜜语一团和气,可要是今后的合作中,一旦自己伤害到对方的利益,恐怕这位年轻人也能做到立马的翻脸不认人。
想到这里,洛圃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沈怀瑜。心中很是纳闷。也不知道他这位一派天真的世交之子,是怎么结交到这种年轻人的。或许是因为两个孩子都年轻?程浪看到沈怀瑜的遭遇心生同情?
洛圃心中有诸多猜测,面上却丝毫不显。翻看了一下合同范本,发现这份合同的条款拟定的既严谨且缜密,明确说明了三方的权利义务。倒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便也大大方方的签了字。
之所以签的这么干脆利落,只是因为于洛圃而言,这一次的合作只不过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一帮故交之子。不管两个孩子怎么折腾,他大不了就损失一条生产线。况且置办生产线还有培训员工的费用,包括租用车间的花销也在合同里阐明了会由三家平摊。洛圃权衡利弊,觉得自己损失不了什么,他也没想过谋夺孩子们的产业。
却不知道他这样干脆大方的举动,看在程浪眼中,却是无形中化解了不少猜疑和防备。
在程浪最初的计划里,拉洛圃建造奶茶膏生产线只不过是一时的权益之计。因为他没接触过洛圃这个人,也不熟悉洛圃的行事作风。倘若洛圃贪得无厌,仗着自己有些技术资本就敢狮子大开口,那程浪也会把人拉上船,甚至许以重利。只不过在合作期间,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拉拢或者瓦解洛圃手下的技术人员,扶植自己的亲信。等到真有品牌上市那一天,再通过资本运作把人一脚踹出去。
不过现在,好像也没必要这么麻烦。
程浪眨了眨眼睛,用略微有些天真粗浅的口吻,笑着试探道:“洛叔叔,我想知道,就按照我们现在这个标准培训奶茶膏生产线上的员工,需要多久才能培训出来一个?您也知道,我们的奶茶品牌是要做大做强的。一条生产线显然满足不了我们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