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眼里涨了蒸汽:“手腕疼。”
刘意得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盯着他,他心里有什么躁动生长,这个人……这个小崽子某些方面跟他母亲还真是一样,都让人有一种想要摧毁的欲望。
尤其是那双纯真无邪的眼睛,好像从未见过世间浑浊一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凑近苏锦眠的脸:“手腕疼?”
苏锦眠似乎有些害怕,但他强忍住,一副坚强的样子,点了点头。
刘意得心疼地看了眼他的手腕,叹道:“忍一忍吧,我不会害你的。”
苏锦眠轻轻“哦”了一声,他眼神中还是有点恐惧,但都被生生压下,身体颤抖地看着刘意得手上的干粮:“我饿。”
刘意得一愣,他没想到苏锦眠真的对他毫不防备,一时看着人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苏锦眠还是说饿。
刘意得好像终于动了点动容之心,他喂苏锦眠吃过干粮,虽然没把人手腕上的绳子松了,但还是把空隙扩宽,让他不至于这么难受。
后面的几天,苏锦眠每天跟着上路,但却再没见过刘意得。
再来照顾他的人变成了那个诱他下山,又想在陵城对他下杀手的李崇。
两个人都在对方面前撕破过套在身上的那层皮,再相处不必伪装,自然也不会再给对方好脸色。
李崇应该是十分不想再见他,每次都是冷着一张脸给他送饭,他吃好过后又默不作声把东西收拾好离开,能不说话,就一句话都不说。
苏锦眠心里虽然对他仍有介怀,但他介怀的人多了,也不差这一个两个。于是有时候吃完饭还会笑着跟人说两句话——虽然是笑着,但两个人都知道这笑有多假。
这天李崇照常给他送饭,吃完过后,他刚要走,就被苏锦眠叫住。
李崇虽然年近五旬,但仍然精神烁砾。他眯着一双鹰眼,眼神锋利得像要把人灼伤,面上却笑着:“小少爷,怎么了?”
他尽量避免与苏锦眠的接触,哪怕是眼神的一个对视,但不得不回应对面的时候,他还是像往常那样喊他“小少爷”。
苏锦眠脸上没有半点不自然:“我们到哪了?”
李崇面色恭谨,语气里的不屑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刚到陵城。”
苏锦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因为带着一个他,刘意得走的都是些郊外小路,遇见城池都绕着走,因此这一路走得很慢。他心知这一趟陵城恐怕也是不会进去了,但他这回失踪得突然,他必须要给洛无他们留下点记号。
可他这些天都被严加看管着,别说留线索了,他连外界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苏锦眠想了想,又问:“宁海那件事也过去好几天了,离尊出来了吗?”
其实不问他也知道,原书里众修士没有成功再次封印离尊,被封印三百年以后,世人又生活在了人修跟魔修争斗纠缠的水深火热之中。
不过离尊到最后都没有对人城下过手,想必事出有因,苏锦眠虽然对他无感,但并不讨厌。
这回李崇却没回答他,只是抬了抬刻满皱纹的眼皮:“这件事主人没说可以跟您说。”
苏锦眠深知自己受制于人的情况,笑了笑:“他也没说过不能跟我说。”
李崇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是这样。”
他一边说着“是这样”,另一边却没有半点对苏锦眠说明情况的意思。苏锦眠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力过,他探了探识海,找到里面参会者的海棠玉坠,不知道该不该用。
那是他与覆水魔尊的约定,哪怕覆水魔尊已经不再受制于他,但也还受玉坠中符印的控制。
但是机会只有这一次,如果用了,以后便再没有能让他帮忙的机会了。
眼下还没到生死存亡的时候,苏锦眠细一思索,没再动叫覆水魔尊帮他解决这个困境的念头。
——
苏锦眠没想到的是,刘意得没直接带他去殡州,而是到了更北的地方——北部冰川。
这里常年堆积着化不开的冰雪,寒风萧瑟,除了白还是白,如果是从没来过这里的人,第一回 到了这里,准保要迷路。
这回刘意得不怕苏锦眠跑了,他把捆了苏锦眠近一个月的绳子松开,两个人行走在冰川里,寒风阵阵起,他穿得单薄,却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苏锦眠来到这里,双手重获自由的那一刻,想到的竟然是在陵城时那个名为“欲”的结界中,有关常川的幻境。
同样是冰天雪地,同样是似刀刃锋利的冷风,除了那只受了伤的银狐,这里的一切,简直是从常川的幻境里复制过来的。
他因为冷抖了一下身体:“刘叔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啊?”
刘意得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看看你父母,话说回来,我也十几年没来看他们了。”
苏锦眠一怔,原着里原主大仇得报以后,不是没找过他被害死的爹娘的坟墓。他父亲的尸体或许早就烂在某处荒郊的乱葬岗里,但他母亲,因为刘意得对他母亲的那份心思,是不可能就这么草草埋葬的。
但原主哪怕翻遍了殡州,也没找到他母亲的坟墓。不过也是,他现在才知道,刘意得居然把人葬在冰川,原主能找到才叫有鬼。
毕竟这可是整个大陆最神秘的地方,每年消失死在这里的人不计其数,且那时刘意得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谁又能想到,他把自己爱而不得的人葬在了这里?
且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还把苏安跟林茹合葬在一处了。
这是苏锦眠怎么都没想到的。
刘意得带着他往冰原深处走去,在这个地方,苏锦眠不怕他耍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第52章
苏锦眠从不知道,在冰川的边缘一带,距离殡州北部两百多里处,靠近桁水源头的地底下,竟藏了这么大一个冰宫。
冰宫如其名,外面积着冰川上万年不化的冰雪,里面到处是冰莹寒冷的冰块。但这些冰块似乎前不久才被打理过,看上去并不显凌乱。
苏锦眠看不出这个冰宫是天然形成还是人工凿出来的,他只觉得这个地方阔大不已,虽然目光所及尽是白茫茫的冰雪,却不觉寒冷,而且上方虽然堵着厚实的冰块,但对视物没有任何影响。
刘意得带着他穿过七弯八绕的小路,最后来到了一片宽广的空地上——这处是苏锦眠进到冰宫以后见到的最大的一个空间,也是最干净的一个:这里地上一片平滑,没有凌乱细碎的冰雪块,周边的冰壁上也都被打磨光滑,半点尖锐的地方都没有,像是怕伤到什么人一样,竟带着几分温情。
这处宽阔,却也空旷。偌大一个地方都是平底,只有最中间有一个稍高一点的台子,台子有一个台阶这么高,长宽不是很大,刚够上面平放着的冰棺。
冰棺不大,但躺下一个人却绰绰有余。
苏锦眠想到什么,他捏了捏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只是面上不显,无辜好奇地问:“那是什么?里面有人吗?”
刘意得看着他,一笑:“不然你自己去看看?”
苏锦眠于是听话地缓步走向冰棺,他其实猜得出里面躺了一个谁,毕竟刘意得上心的人是林茹,而苏安……他肯定是不可能让两个人合葬的。
苏锦眠走到冰棺旁边,又回头看了看刘意得,最后在对方点头授意下将冰棺推开。
是一张年轻女人的脸。这张脸与苏锦眠记忆里的重合,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产生了一种心悸的感觉。
苏锦眠手抖了一下,他往后退开一步,不可置信地问:“这是……我母亲?”
刘意得但笑不语,但他看向苏锦眠的神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锦眠脑海里浮现出一些不属于他的东西,冲天的火光,形容狼狈的男人,一柄刺向男人的长剑,还有……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挡在男人身前的女人。
长剑见血封喉,一击毙命。男人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爱人,又看了看刚学会走路的儿子,心生绝念,抽出还沾染着爱人鲜血的长剑,一头撞死。
风高夜黑,茅草屋舍已被火焰席卷,在那足以毁灭一切的红光前,衣着质朴的幼儿看在双双倒在地上的父母,发出绝望的哭泣声。
在这遭遇了不幸的一家三口面前,原本意气风发的男人黑着脸。他看着哭声嘹亮的孩童,命人将地上的男人扔进那漫天火光中。
男人似有可惜地盯着已经气绝的女人,他吩咐身后的下属将女人的尸身带回去,然后看了看地上的小孩,想了想,让人将他扔进北部最吃人的雪原。
吩咐这一切的时候,男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干。那双漆黑沉寂的眼睛只有在看向女人的时候才有一点情感。
而这个男人,就是带着苏锦眠来到这片冰川,此刻盯着他露出奇怪笑容的——刘意得。
——
离殡州两千多公里的一座客栈里,洛无擦拭好回眸,长剑归入剑鞘的一刻,发出金属震颤的声音,洛无眉头一皱,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他心里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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