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良道：“自然是……”
卫岚眯眯眼，道：“嗯？”
莫良就讪讪道：“自然是我不能演。”
他们又看向卫岚。
卫岚耸耸肩，道：“我这个形象，实在跟采花贼相差甚远。”
莫良就笑道：“的确是没这么文艺的采花贼……”
他这番话还没说完，就被卫岚狠狠踩了一脚。
莫良一边跳着，一边道：“其实我觉得包大人很合适。”
包龙图吃吃道：“我……我吗？”
卫岚道：“别胡闹，包大人又不会功夫，如何进得了女眷们的内院？”
王朝也不行，他还得守着监牢，不能让摩呼罗迦和小莜出任何闪失。
马汉干脆一拍胸脯，道：“哎，算了，我来好了！”
莫良和卫岚就同时对他竖起大拇指，道：“就等你说这句话了。”
马汉眨眨眼，喃喃道：“何着……你们这是一起挖坑让我跳啊？”
接下来就是所谓的一场闹剧了。
马汉先是换了一身夜行衣，又稍稍易了容，潜入到宋芝澄家眷的内院中，故意被宋芝澄正妻的贴身女使看见，引得她连连惊叫。
没等宋芝澄带着家丁驱赶，包龙图便率领莫良他们冲进来了。
恶斗的戏码自然也是要演的，马汉故意上蹿下跳，惹得宋府家眷惊叫连连，而莫良和卫岚也假做数次失手，让马汉可以跳到女眷身后去，吓她们一跳。
既然部长要求将这本书修成欢乐向，那就多欢乐一点。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马汉终于束手就擒了。
宋芝澄赶忙拱手见礼，答谢包龙图道：“多谢包大人，不然下官夫人就要惨遭这厮毒手了。”
包龙图也还礼道：“此贼我们抓捕已久，今次惊扰到宋大人及其家人，实在是本府之过。”
宋芝澄道：“包大人言重了。大人难得莅临寒舍，还请到书房喝杯茶水再走吧。”
他原本只是想客气客气，没想到包龙图说：“甚好甚好。”便随他来到书房。
这书房中，自然是少不了文房四宝的。
包龙图抄起一卷字帖，评鉴着上面的字，扭头对宋芝澄道：“宋大人，此帖可是出自大人手笔？”
宋芝澄道：“正是。”
包龙图笑道：“大人真是写的一手妙字。尤其是这个‘贤’字，力透纸背，这一丿一笔连贯，观之如脱缰健马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真是奇哉妙也。”
显然，包龙图是一个懂得欣赏的人。
宋芝澄一向很自傲他的书法。这些年来，一直有人登门，重金求一幅他的字帖而不得。
所以看到身为上官的包龙图欣赏起他的字时，他脸上流露出难抑的光彩之色。
可他知道包龙图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于是话语里依旧是带着些谦卑的：“包大人谬赞了。”
包龙图忽然笑得大声，转而脸色一变，厉声道：“宋芝澄，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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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听了包龙图的描述，秋慕恒忍不住笑了。
“想不到这案子还有意外收获。”他拍了拍包龙图的肩膀，“看来这莫良和卫岚，当真是两员福将。这样吧，等这案子一了，朕封他们个六品校尉当当，以后他们跟着你自然也会更尽心尽力一些。”
包龙图躬身道：“臣替他们谢皇上恩典。”
秋慕恒见他又动不动搬出那套君臣之礼来，心里又是气闷，又是无奈。
自从他们长大成人，少年心性随之淡漠后，包龙图对待他就一向很守得礼法，君臣之间，分得很清楚。
秋慕恒明白，他是不想让外人说闲话，也更不想被张伯庸和李延昭抓住什么把柄。可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那些耳目能够隐身不成？
这笨蛋天生耿直，脑子也跟着不会转弯。别看办案有一手，可对于这个“情”字恐怕还不如他宫里的小太监懂得多。
秋慕恒心里虽气闷，却又不忍真的给他脸色看，便叹了口气，扶他起来，道：“朕不是早同你讲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必拘礼。你呀，总是把这句话当耳旁风。”
皇上对他的情，包龙图不是不明白，可他只能装作不明白，只能回以淡淡微笑，含混过去。
龙有逆鳞，不可婴之。
弥子瑕与卫灵公，汉哀帝与董贤的故事，包龙图不是不知道。
皇帝喜欢你的时候，甚至可以继续吃你吃过的东西，可他有一天不再喜欢你了呢？
于包龙图而言，他并不怕失宠的那一天。即便那天真的来临了，皇上要杀要剐，他也绝无一句怨言。
他只是觉得，他出身贫寒，配不上皇上，所以也从不敢动这份心思。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心尽力办好皇上交代的每一件事。
“皇上，那宋芝澄该如何处置？”
“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朕会命大理寺严办，他的事你就不需要操心了。至于狄月太子一事，其实，李延昭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皇上……”
秋慕恒抬手，叫他稍安勿躁。
“不过，这种做法，到底不像朕的作风。朕素来以仁爱治天下，自然不能对盟国太子见死不救。而且，对狄月施以恩惠更容易控制西北要冲之地。那么这件事朕便交由枢密院去办，那黑衣天王所在的巢穴太过危险，你就不要参与了。”
他说这句话时，眼里的柔情又增加了几分。
包龙图却凛然道：“只要能为皇上分忧，臣并不惧怕危险。而且此案本就是由我顺天府负责，若是因为危险而临阵脱逃，那么也只会让重用臣的皇上日后脸上无光。况且那黑手团藏身之地多有机关暗道，而卫岚、莫良擅破机括，有他二人在场，事半功倍。臣有莫良、卫岚、王朝、马汉保护，还有枢密院众将士配合，臣不会有危险的。”
秋慕恒苦笑了下，在内心重重叹了口气。
他既如此坚决，秋慕恒还能说什么？
包龙图刚一回到顺天府后院，就闻到一股鱼香。
莫良、王朝、马汉，正围着院中石桌而坐，一边喝着小酒吹着牛，一边等待正在烧菜的卫岚把菜肴端上桌。
他们见到包龙图来，自然是笑着邀请他一起加入。
正巧这时卫岚也炒好了菜端着菜出来，莫良他们几个便赶紧站起来帮忙。
包龙图若有所思地看着卫岚，道：“没想到你竟然还会下厨。”
卫岚道：“平时就我和莫良两个人生活，总不能顿顿都下馆子。他不乐意做，只能我来学着下厨了。”
王朝笑道：“哎呀，闻着这菜，可真香啊。没想到卫兄除了武艺高超，竟然连厨艺都这么高超。你要是去成都参加那每年一度的厨艺大赛，准保能赢个厨神的称号回来！”
卫岚听了，只是哈哈一笑。他学厨艺完全是为了满足莫良，至于什么厨神的称号，他根本就没有兴趣。
至于他的菜为什么能做的这么好吃，是因为他从小条件优渥，吃东西自然就挑剔。倘若他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连自己都没法说好吃，那就更别提要莫良来吃了。
其实莫良也没有那么挑食，只是卫岚对自己的要求太高。
他总想把世上最好的东西全都给莫良。
也就只有莫良能让我们卫大公子进得了厨房。今天剩下这三个人，完全可以说是沾了莫良的光。
马汉就夸赞道：“卫兄，你不但人长得帅，武功好，人品好，还能做得一手好菜，我若是个女人，一定上赶着嫁给你。”
结果话题一下子就围绕着“卫岚娶妻”这个神奇的方向展开了。
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全程就莫良没说话，总觉得有些不合群，他便顺着马汉他们的意思，接话道：“是啊是啊，以后哪家的姑娘若是能嫁给卫岚，那可真是她的好福气。”
卫岚突然就静了下来，连笑容都已消失。
莫良意识到大事不妙，也为时已晚。
大家就看着卫岚忽然伸手将那两盘奶汤鲫鱼和酒煎黄河鲤鱼从桌上端起，转身，倒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他笑眯眯的——阴森森的、皮笑肉不笑的那种——对着众人道：“这鱼不太新鲜，还是不要吃了。”
他转身走进厨房，须臾端出一盘油淋鸽子，放到石桌上，道：“这鸽子肉倒是不错，给你们下酒正合适。”
包龙图、王朝、马汉自然是无所谓，有免费的饭菜吃还挑剔什么。
莫良就欲哭无泪。那鱼是昨晚刚钓上来，又是方才现杀现做的，怎么可能会不新鲜？
他不过是顺着他们的话头接了一句话茬，总好过一个人闷不吭声坐在那里尴尬着，岚子至于动那么大的肝火么？
他总不能当着这三个人的面，说出岚子谁也不能娶，他是我一个人的这种话。
这时也不知从哪溜进来一只野猫，八成是闻见了鱼香味，纵身跳进垃圾桶，翻找着里面的鱼肉吃。
……得，真是便宜了你小子。
莫良瞅瞅那野猫，又瞅瞅桌上的油淋鸽子，然后又瞅了瞅卫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