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龙图见王朝、马汉心意已决,加上莫良、卫岚为他们说尽好话,终是点头了。
莫良笑道:“王兄,马兄, 今后我们可就是同事了, 请多关照啊。”
他寻思:有他们在, 这动武的苦力活就让他俩干,爸爸就不用天天开挂了,省得buff过后,腰酸腿疼, 让卫岚逮着机会就往床上按,假借按摩之名,却行那云雨之事。
他们客套完毕,便一起来到关押小莜的牢房。
小莜被绑在铁链上,人还是昏迷不醒。
包龙图见她浑身是血,惨不忍睹,便道:“看来今后这审讯的手段,需要改改了。”
王朝忍不住道:“大人何须同情她?这黑手团每个成员手里都不知过过多少条人命,如今只是让她受些酷刑,便宜她了!”
包龙图叹了口气,道:“处置这些罪人是用王法,而不是酷刑。纵然打她这顿并不冤枉,但我们的本意是想让她招供,而不是为的折磨她。”
他指了指脑袋,接着道:“想让犯人招供,今后我们要靠这里,要和他们打心理战,而不是靠暴力手段,屈打成招。”
王朝道:“打心理战?那要打到何年何月去?”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打人可以,打心理战,那种弯弯绕的玩意儿,他武人粗鄙,哪里会懂?
王朝正暗自伤脑筋,忽然瞥见卫岚一直在笑,嘴角都快翘到了天上,拍住他,问道:“卫兄,你笑甚?”
卫岚将他拽到一边,小声道:“我不是笑你和包大人。”
王朝道:“那你在笑什么?”
卫岚道:“你知道吗?别看良子平时野的像个猴子,可他心肠最软,连个鸡都不敢杀。可他却为了我将人打成这样,难道我不该笑而是哭吗?”
王朝道:“他连鸡都不敢杀?可那阿修罗可是死在他手上的呀!”
一说到这个,卫岚更是乐开了花:“是呀、是呀,连我都吓了一跳呢。没想到他为了我能做到这种地步,真是高兴的我啊,估计今晚一宿都睡不着觉呢。”
王朝倒是觉得,他该吃点药了。
怎么平时那么淡泊雅致的一个人,一扯到莫兄弟就画风一变呢?
王朝忍不住伸手在卫岚跟前晃了晃,道:“……你真的是卫兄?不是狐狸精变得吧?”
卫岚拿开他的手,嘚瑟道:“区区狐狸精怎能效仿我风韵之万一。”
王朝就张大了嘴,还没见过这么自吹自擂还吹的这么理所当然的。
包龙图命衙役给小莜换了间牢房,又熟悉了一下监牢的地形,作了一番部署后,带着他们四人离开了牢房。
“你们四人随本府一起去宰相府。”
莫良一惊,忙向卫岚使眼色,可卫岚只冲着他微微笑,竟全然没看懂他的意思。
衙门外已准备好了官轿和马匹。
直到包龙图坐上了官轿,莫良才赶紧拉住正要翻身上马的卫岚,小声道:“你怎么应下了!那宰相府你能去吗?我刚才一直冲你使眼色,你怎么就是看不懂呢?”
卫岚道:“你刚才是在对我使眼色吗?……我以为你在对我抛媚眼呢。”
莫良差点跌倒,得亏抱住了马脖子才没出洋相。
他道:“我的祖宗哎,能不能长点心!你忘了,薛无命可认得你这张脸!”
卫岚无所谓道:“认得就认得呗,大不了再搬出卫良莫岚那套。”
这个梗他还玩上瘾了!
“这话哄哄包黑炭倒也罢了,那薛无命疑心病重的简直就是个曹操翻版,他能信我们这套说词?”
到时候三天两头过来监视,他可受不了。
“我们”这字眼戳中卫岚了,他嘴角又咧跟个月牙一样——就是王朝评价他是狐狸精变得那种表情,直勾勾地看着莫良,道:“那‘我们’就只好想办法让他相信‘我们’就是卫良的后代了。”
他拍了拍莫良的肩膀,笑着道:“只要‘我们’一条心,还拍应付不了一个薛无命吗?”
莫良叹了口气:“罢了,大不了到时我催眠他,让他的意识认定这层关系好了。”
卫岚道:“听风流客说过,暗示别人很费精力的。让你为我这么费心,我可真是过意不去。晚上我给你煲几盅药膳给你补补身子吧。”
莫良道:“你不是说那玩意吃了后会虚火上升吗?”
卫岚道:“我若不那么说,包大人还要给我再弄一些来。我最讨厌那种味道了,哪里受得了?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怎么还和孩子一样,讨厌中药的味道。”
莫良这话听着像挖苦,其实话音里还是有七分宠溺的。
这时就听前面传来一声“起轿”,莫良赶紧回到自己马前,准备上马。
卫岚就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以卫岚的悟性,怎么可能不知道他递眼色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让他离开莫良身边,他倒宁愿去喝那中药了。
而且收获还不小。
欣赏莫良关心自己时流露出的真情,向来是卫岚的一大享受。
递上拜帖,李延昭很快便请包龙图到书房一叙。
听包龙图说过案情后,李延昭道:“不到半个月时间便已查出这些,你果然没让本相失望。”
包龙图道:“可是……学生目前还未找到失踪的狄月太子等人。”
李延昭摇头一笑,道:“本相真不知该如何说你是好。你一向聪慧,为何这件事上却如此糊涂?”
见包龙图完全没反应过味儿来,李延昭道:“如今已证实这件事背后是西域诸国为了离间我们两国和平所为,就已很足够。这黑手团的总坛既然是在西域,那便是他们西域人的事。将小莜交给狄月王,这个案子就和我们大魏没有关系了。”
老管家奉上香茗,李延昭悠悠地喝了一口,继续道:“那狄月太子如今是生是死,都已不再重要。他若死了,反而对我们更好。”
包龙图眉头一皱,道:“李大人,这话怎么讲?”
不是称呼“恩师”,而是改口“李大人”了啊……李延昭在心里笑了声。看来自己这句话是触到他逆鳞了。
李延昭却不与他计较,依旧心平气和着道:“巴图鲁死了,狄月国的皇子们势必会为了争夺皇储而蠢蠢欲动。狄月国内乱一起,西域诸国定会趁乱而攻之,届时我大魏刚好可以打着为同盟国平叛内乱的旗号,将军队驻扎在西北要冲之地。”
西北要冲之地,大魏早想图之,却碍于与狄月国的邦交,而一直无法顺利将军队驻扎于此。
而狄月正是因为守着这易守难攻之地,才不怕群狼环伺,弹丸小国才能常保安宁。
所以帮助同盟国平叛内乱,将是一个极其正当的好借口。
这就和关羽占荆州是一个道理。只要大魏的军队驻扎过去,即便狄月内乱平了,狄月皇室也没办法赶大魏军队走了。
到时只要派一虎将镇守,再以三寸不烂之舌百般诡辩,狄月王纵是满身是嘴,也掰不过这个理来。
这员虎将,李延昭必会举荐张家的人的。
最佳人选自然是张伯庸。可他是枢密使,自然不能镇守边关,那么用张家其他人也是一样。
这虽是个肥差,却也是生生将张伯庸的羽翼拆散了。
权势这种东西,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集中起来才会有力量。
包龙图听到这里,已忍不住道:“李大人就不怕,张家到时与西域诸国勾结,兵变造反吗?”
刘婧掌权时,张伯庸就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从小侍奉在秋慕恒身侧,过着担惊受怕日子的他们,自然是知晓他的野心。
只不过那时有刘婧和刘氏宗族在他们前面挡着,有刘夏在张家和李家势力中插科打诨着,才得以遏制张伯庸。
秋慕恒也是在最近几年才体会到,有母后挡在身前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可他不能一味的追忆过去。
这些年他虽然想尽办法削弱了张伯庸的兵权,但张家的势力依旧不容小觑。
还有,李家也是。
李延昭虽然目前是心系江山,心系朝廷,但这也只是因为,这对李家的仕途大有益处。
秋慕恒亲政后,虽然不像他爹那样窝囊,却依旧没有改变三足鼎立的局势。
李延昭就笑笑:“本相,等着他来造反。”
看来狄月国内也有李延昭的耳目。
包龙图早该想到的。
权力博弈如同棋局,暗地使绊,就是要看谁先沉不住气。
——可这不是包龙图希望看到的朝廷,也更不是秋慕恒愿意看到的朝廷。
有句话他一直在心里憋着,憋了很多年,现在他却忍不住一吐为快:“您和张大人斗了一辈子。难道朝廷对您和张大人来说,不过是博弈的棋具吗?”
第75章
李延昭和包龙图在书房谈话,莫良他们就在庭院里,吹吹风,看看景。
这宰相的府邸,就跟北京的荣国府似的,颇有小颐和园的风貌,品味自然是比刘夏的国舅府要高尚得多。
王朝和马汉在这宰相府,颇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东瞅西看,很是新鲜。
莫良虽然已经不止一次来过宰相府,不过像这样真身光明正大地进来,还是头一次。便也同那两人一起,品鉴起一株盆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