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虞良夹住一片鱼肉,神色自若地?吃了起来。口中鱼肉甜脆美?味,心下?思绪却难掩忧愁。夺灵大会,我一定会赢,一定得赢……
“至于我啊,”偏幽托着腮,垂眸浅笑,“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呢,不要为我担心,阿良。”
温柔的话语在庭院里缓缓散去,没?有回音,秋虞良咀嚼鱼肉的动作却越来越慢,口中的肉片细石粒般磋磨着口腔内的软肉,他感到溃烂般疼痛。做不到的,幽,我做不到的。
“要吃个?果子吗?解解腻。”偏幽看着秋虞良近乎凝滞的状态,问。
“好啊。”秋虞良抬起头,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我要可口多?汁一点的大果。”
偏幽笑着点点头,起身?走到水缸旁,从储物戒里取出两个?桃子,用清水仔细地?洗干净。
他回到石桌边,伸手递过一个?粉桃,笑:“给。”
秋虞良接过桃子,指间碰到的肌肤仿若捉不住的绸缎很快便滑落了,只有遗留的零星水滴昭示着那不是幻觉。他的幽拿着桃子一口一口吃了起来,些许汁液沾到了唇瓣上,红唇润得微微粉,泛着朦胧的微光。他想伸过手去帮幽擦拭,用大拇指,一点点地?擦干净。然后再?伸回手来,含吮拇指,看看幽唇瓣上的汁液是不是真?的那么甜美?,让人只是望着就生津止渴了。
他不想离开这?小?院,今晚特?别不想。于是他说:“阿幽,云渊真?人现在不在北罔山,我可以在这?里留一晚吗?”
他垂下?眼睫,很落寞的样子:“其实今天……是我阿娘的生辰……”
偏幽吃桃子的动作一顿,眼神里涌上一缕怜惜的薄纱,将口中的桃肉咀嚼完后,他温柔地?笑起来:“好啊。”
到了夜晚,由?于秋虞良的衣衫在秘境中被划破了,里衣也没?能幸免。偏幽只好找来自己的里衣给他换上。秋虞良穿着曾经触碰过阿幽肌肤的里衣,感到一种肌肤相贴的错觉,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触碰着自己腰间的丝绸布料或许昨天或许前几日正触碰着阿幽的细腰,裹住自己身?躯的里衣,也裹过阿幽清凉如玉的身?体,甚至是更私.密的部位也曾被这?件衣衫包裹过。仿佛阿幽正赤.身?.裸.体.地?站在自己面前,轻轻地?将无力的手搭在了他肩上,腿也慢慢夹住了自己的腰。
他们紧密相贴,再?没?有外物可以融进来。
“睡吧。”偏幽从床上撑起手肘唤道?,乌发顺着他的脊背缓缓垂落下?来,绸缎般堆涌在腰间,“夜深了。”
秋虞良回过神来,浅笑着应了声好,随后合拢衣衫轻轻爬上床,睡到了偏幽身?侧。
近在咫尺的身?躯,微热,幽香,他的手指轻颤着张开,小?心翼翼地?捏住了一缕乌发。发丝微凉,却似毒蜂尾后针般,将秋虞良的指间灼烧出不间断的红肿热痛。
作者有话要说:[1]诗句来自《寒夜》[宋] 杜耒
原文: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译文:冬天的夜晚,来了客人,用茶当酒,吩咐小童煮茗,火炉中的火苗开始红了起来了,水在壶里沸腾着,屋子里暖烘烘的。月光照射在窗前,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窗前有几枝梅花在月光下幽幽地开着,芳香袭人。这使得今日的月色显得与往日格外地不同了。
[2]本章中的菜式参考了汪曾祺先生的《五味》和网络上的视频资源。
第48章 仙宗炉鼎
秘境外, 北罔山大弟子莫冲抱着冯师弟的尸体一步步朝南肃山的冯长老走去。
冯师弟是南肃山冯长老于五百多岁那年有的幼子。冯长老筑基晚,至今一副老年模样。修真界本就不容易留后,加之?冯长老由于筑基过晚或许影响了身体机能, 就算之?后再如何磕丹药,几百年来也没有孩子。直到十八年前, 他纳了位如花似玉的侍妾后日日笔耕不辍,竟意外有了个儿子。他对儿子宠溺有加, 单为了幼子筑基一事?便托了不少修士帮忙。
可如今师弟的魂牌已经断裂, 当时还在秘境外的冯长老惊痛交加,当场便灵力涣散毁了半座山头。随后他声泪俱下地传声各山峰大弟子帮忙寻找师弟的尸体,最先赶到的人便是莫冲。
莫冲是北罔山云渊真?人座下的大弟子,已有金丹修为, 在整个晏云宗都是数一数二的天之骄子,且他年龄还未超过半百,着实让人惊叹。
他将冯师弟的身体递交给冯长老后, 便像完成了一项并不让人喜欢的任务般往后退了几步。北罔山跟南肃山的关系算不上多好, 莫冲这次行动也是念在冯师弟尚且年幼的份上。
冯长老接过儿子的尸体, 不由得老泪纵横。泪水滚落在他皱纹满布的脸上, 倒是让人心下戚戚。毕竟老人垂泪, 总有些岁月无情的落魄之?感?。
冯长老心下纠痛, 这是他最宠爱的儿子啊,十?八年前还只是小小的一团, 好不容易长大了, 怎么就死了呢。不说十八年前,就是前些日子,他儿子也还是活蹦乱跳的模样,还说着一定要?在夺灵大赛上取得胜利的豪言壮语。
只怪他当时没拦住儿子, 竟放任他进了那处危险的秘境。他颤抖着手从儿子的身体上搜出一个记录灵器,这灵器是他那侍妾千叮咛万嘱咐让儿子随身携带的,就是为了看看儿子一天在外有没有受人欺负。他当时还颇不以为然,有他这位南肃山长老坐镇,谁敢欺负他的儿子?
谁知今天竟派上了用场。冯长老悲从中来,颤巍巍地用灵力唤醒灵器。影像播放开来,赫然是南肃山的弟子吴德为争夺一灵草在暴怒中刺死了自己的儿子。
那吴德只是一无名小弟子,总是跟在自己儿子面前献殷勤。他偶尔看着那吴德卑躬屈膝的滑稽模样也会赏他点东西,谁知道那低贱的吴德不知感恩竟还起了这等心思,居然杀了自己的儿子!
“吴德……吴德!我要?你血债血偿!”
一旁的莫冲也看完了影像,想起之?前秋虞良传给他的信,不由得皱紧了眉,暗道不妙:“冯长老,吴德已死,就在几个时辰以前死在了幽奴的小院。”
“已死?怎么会已死!”冯长老狠厉地转过头去盯着莫冲,一脸的惊讶怀疑。
莫冲叹了口气,拱手肃穆道:“吴德提剑杀幽奴,被师尊赐给幽奴的护身玉坠所伤,反震身亡,尸体应该还在幽奴小院。几个时辰以前,北罔山的弟子向我报备了这件事。”
“是吗?!杀了我的儿子,他竟死得这么轻易吗!”冯长老盯着莫冲瞧,却只看到莫冲一脸的镇定严肃样。这位北罔山的大弟子向来不说没实证的话,心下不禁肯定了几分,也愈加悲愤起来,“那可是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啊……”
想到前些日子幼子提到幽奴,提到要在夺灵大赛上取得胜利的事?,冯长老怒从中来,厉声道:“幽奴,幽奴,又是幽奴!那个炉鼎难不成跟吴德有什么首尾!”
莫冲看着迁怒的冯长老,有些无奈,开?解道:“冯长老,如今吴德已死,尸体并未搬动,您看,怎么处理?”
“处理?处理!”冯长老放下幼子的身体,起身拔出长剑,怒道,“哈,我要?将那下贱的吴德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他将儿子的尸体交给自己的弟子,命他带回南望山,随后调动灵力往北罔山飞去。莫冲一行人跟着御剑飞行,一齐赶到了北罔山山间的小院。
冯长老推开院门,见着院内花草繁盛、树木葱茏,一派生机勃然的景象,不禁愈发暴怒,于悲愤中调动灵力将小院里的石桌、花草、树木全部粉碎,暴喝道:“幽奴何在!吴德尸体何在!”
正在卧房睡下的偏幽跟秋虞良被吵醒了。偏幽掀开?眼帘,准备下床去看看,却被秋虞良拦住。
“别急,阿幽你别先急着出去,让我出去看看。”秋虞良急急忙忙地穿上外衫,踏上鞋履便跑了出去。见着院子里的一片狼藉跟眼前暴怒的南肃山冯长老,有些迟疑,看到一旁的莫冲后,连忙走过去执礼道:“大师兄,吴德的尸身就在灶房,我没敢妄动。”
莫冲点点头,示意他带路。秋虞良随即往前走引着这一行人往灶房处去。到了厨房,那冯长老见着吴德尸体,推开秋虞良就上前查探。仔细探查了好几番,只得出确实是被护身玉坠反震而死的结果?,冯长老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喜该怒。若这吴德还活着,折磨几番,或可消解自己心中悲痛,可如今还没等到自己动手,他竟已死了!
冯长老痛喝道:“死得这么轻易,竟死得这么轻易!若不是那沾花惹草的幽奴,他岂会死得这么轻易?”
灵力暴转之?下,吴德脑袋以下的尸体转瞬湮灭成飞灰,连同血液也被冯长老调出灵火一一地焚烧殆尽。冯长老将那已经轻微腐臭的头颅扔进自己的储物戒后,回过头来恶狠狠道:“那幽奴何在!”
秋虞良没想到这吴德竟然是惹了事?后才来的北罔山,心下阴郁愤怒,面上却仍是一脸肃然,只连忙上前执礼恭敬道:“冯长老,此事与偏幽无关,他也是受害的人,倘若不是云渊真?人赐下的护身玉坠,此时此刻也……”
冯长老闻言却更加暴怒:“他死了才好,正好与我儿作伴!我儿若不是为了一年后的夺灵大赛,何必去那危险秘境提升实力!他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