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生的贴面礼是跟他父亲学的,也就是我家的管家程启仁,程叔以前在国外,这个是慧生多年的习惯而已,你不喜欢,我以后跟他保持距离,嗯?”
廖观宁认认真真解释,阮蔚州更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像是无理取闹,但是他真的控制不住,是因为Omega?
不是,应该不是,或者说不仅仅是因为他变成了Omega.
第67章 孩子必须打掉
阮蔚州低头看着自己被廖观宁握着的手,低声道:“你父亲喜欢他,你跟他感情也挺好,你们很般配。”
廖观宁不可能会喜欢他,他跟“魏一铎”毕竟太像了。
栽过一次跟头,廖观宁怎么可能真的再喜欢上他这样的。
廖观宁揽着怀里的人,Omega依旧清瘦,他的手臂从阮蔚州背上横亘过去,能清晰地感觉到凸起的脊椎骨,太瘦了。
他揉了揉握在手里的那只手,手指从对方的手指间穿插过去,又紧紧扣在一起,“蔚州,我的感情我自己做主,跟我父亲无关。或许他曾经能左右我的决定,但现在不能,明白吗?你永远不需要因为我去讨好他,你需要看着的人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
阮蔚州眼睫一颤,没去看廖观宁,这话什么意思?
是在告诉他、他还有机会吗?
廖观宁亲了亲阮蔚州湿漉漉的眼睛,“这个世上闲言碎语太多,在你我之间的感情方面,你不需要听任何人的言语,你只要听我说的话就好。”
阮蔚州抬眼看向廖观宁,嘴唇微微颤抖,“你这么说不会是因为孩子吧?”
廖观宁抚着阮蔚州的背,略微一顿,无奈地笑了声,道:“平时挺聪明,现在怎么着,真傻了?”
阮蔚州抿了抿唇,认真反驳,“我不傻。”
廖观宁贴在阮蔚州背上的手稍微用力,让人更贴近他,“我跟你说这些跟孩子没关系,事实上……我不赞成要这个孩子。”
阮蔚州一僵,“为什么不要,你……”
廖观宁没给Omega胡乱猜测的时间,直接解释道:“你的身体从小就偏弱,分化期间又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发育并不算到位,你还小,现在要孩子对你的身体影响比较大。”
阮蔚州沉默下来,在过去一开始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后,他也冷静下来了。
一个他和廖观宁的孩子。
想要么?
大概是想要的。
他是想要这个孩子的,大不了……大不了就再重复一遍曾经的遭遇而已,八九个月,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长、再深的噩梦,看到廖一一的时候,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一切都值得。
而且——他居然有些庆幸五年前能揣上崽,他死之后,对廖观宁来说孩子应该是一份寄托吧,一份关于爱的寄托。
恨给了他,爱给了孩子,挺好的。
而这个孩子,他想留下。
做最坏的打算,如果以后不能跟廖观宁在一起,他还有一个孩子,这辈子也就这么过了,廖观宁不会再爱上别的人,他同样不会。
阮蔚州也没看廖观宁,道:“孩子是我的,你没权利决定ta的去留。”
廖观宁微愣,“你想留下这个孩子?”
“……嗯。”
廖观宁贴在阮蔚州颈边,轻声问,“你不是不喜欢孩子么?”
“我改主意了不行?”阮蔚州懒散地撩了下眼皮,又垂下去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你不用担心我用这个孩子要挟你干什么,利用孩子这种事儿我干不出来。”
“我不担心,”廖观宁清楚阮蔚州的为人,“但你的身体不允许,这个孩子必须打掉。”
阮蔚州拒绝,“我不,就算你是孩子的另一个父亲,你也没有权利要求我打掉ta。”
“你的身体负担不起。”
“这是我的事情。”阮蔚州抬头,神情认真,“你不可能会娶我,那个位置不是我的,我知道,就算因为这个孩子我少活十年甚至二十年,那也没关系,我愿意。”
谁知道他能不能在廖观宁厌倦他之前得到对方一丁点喜欢,就算真得到了,对方肯定也不会跟他结婚,闹这一回,他起码看清楚了这一点。
至于死啊活啊的,他不在乎,能重活一次他已经赚了,多几年少几年的根本不是事儿,用少活几年去换一个孩子,非常值得。
廖观宁箍着阮蔚州的腰,又不敢太用力,转而托着对方的后颈将人禁锢在怀里,他的眼神逐渐沉下来,如同慢慢坠入深渊的孤影,“你就不怕妊娠过程中发生意外,就不怕自己死在手术台上一尸两命?”
阮蔚州自然怕,他仇还没报完,但这不是他打掉孩子的理由。
面对alpha的低气压阮蔚州不是不受影响,他皱皱眉,也不想再兜圈子,“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留下,不管你什么态度,你认不认,你管不管,这孩子我要定了。”
廖观宁的呼吸缓缓,尽量压抑住心里的烦躁与火气不去刺激阮蔚州,这摆明了要死杠,他也不能由着人任性。
把阮蔚州抱回床上放下,廖观宁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松开,这才道:“不管怎么说你先好好休息,如果你还想要这个孩子就听医生的话,先把身体养好。”
“养好了好做手术?”
廖观宁反问,“你就这么想惹我生气?”
阮蔚州哼了声,“不敢,我只是想让廖总在这件事情上别管我就行,不管出什么危险都跟你没关系,什么后果我都自己承担,绝对不拖累你。”
廖观宁深深地凝视着态度极其无所谓、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的阮蔚州,忍了半天终究是没忍住,一拳头砸在床头。
拳头贴着耳侧过去,拳风带起一丝凉意,阮蔚州愣了愣,看着显然有些躁怒的alpha,他也觉得憋闷和说不上来的委屈,“干嘛?要跟我动手?我是打不过你,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的态度不变,再强调一遍,我、要、这个、孩子。”
廖观宁凑近阮蔚州,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脸色沉得堪比陈年老砚,冷意化都化不开,几分钟只冷冷道:“好好休息。”
廖观宁转身就走,看着关上的门,阮蔚州陷入了长久的愣怔,他这算是跟廖观宁不欢而散了?
明眼都看得出来廖观宁在生气,快气炸那种,偏偏面对着他还几乎都忍了下来,对本来就情绪不稳定的人来说大概会更难吧。
阮蔚州倒是不怀疑廖观宁的话,他身体……确实没多好,要这个孩子可能真的有些勉强,没有他不会想,但是既然有了他也不会不要,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呢。
阮蔚州自嘲地笑了声,瞅了瞅平平坦坦的肚子,又无声地叹了口气,到底是他任性了。
今天这一通折腾下来天都黑了,夏季的热风还在蓄能,夜里依旧有些凉意,阮蔚州没胃口,逼着自己吃了几口东西就躺进了被窝。
一阵阵寒意从脚底蔓延开,被子盖再厚都捂不热。
他捧着热水杯拿着手机正浏览阮家的新闻,打算分散下注意力,不然他就老是想到廖观宁身上去,他不得不承认孕期的Omega非常贪恋自己alpha的陪伴,身体上,和精神上的。
阮俊奇已经出狱,阮家的公司虽然受了打击但并没有根本上的损伤,这也让阮蔚州放心了些,影响不大,阮成河才会更忌惮他手里的把柄。
而且,除了这点,他还趁着这次动荡收购了不少散股,又从几个小股东手里买下了全部股份,加上阮成河给的,他现在的持股比例已经达到了将近百分之三十,属于大股东无疑。
原主的死总该有人付出相应的代价,一点一点,蚕食的痛苦才够偿还。
死是最容易的事情,他要让阮俊奇、屈艳、阮成河好好活着,日日煎熬,最想要的一辈子都得不到。
活着才能赎罪。
阮蔚州手里的水慢慢冷掉,人也昏昏欲睡的,还是敲门声把他给惊醒了,看过去还有点意外,是张勤挽。
他脑子一顿,“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张勤挽把手里沉甸甸的东西放在桌上,走过来坐在床边,掏出包里的笔记本,指了下,“你没去学校我就给你发消息了,你也没回,鉴于你的易出事体质,我就查了下,你在医院有就诊记录,后来又转院,我就顺着信息找过来了。”
阮蔚州戳开微信,一看还真有消息,八成是廖观宁点开看过了,他也没留意,“不好意思。”
张勤挽不在意地耸耸肩,“你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你也不用瞒我,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给你带了点儿水果和日用品,有什么需要的你跟我说。”
阮蔚州有点诧异,“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
“我未婚先孕啊,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该传出去的时候早晚会传出去,你就不怕受殃及?”
张勤挽跟阮蔚州保持了适当距离,听到这话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态度,“没关系,有人怕流言蜚语,但是我无所谓,我交朋友不是为了在他需要的时候考虑会不会被拖累的。”
阮蔚州笑了笑,“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别客气。”
阮蔚州倒是有点感慨,还是“魏一铎”的时候他可没什么朋友,都是商业往来上的伙伴,因为利益聚拢而来,终将会因为失去共同利益而各奔东西,没想到现在还能交到这样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