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管事也沉默,说实话,您这想速成的,还真不一定能比得过。
而且刚让人将甘公子的心从荣王身上勾搭过来,您也不打个盹,就又要换人,这人心又不是捏泥巴,您想捏成什么样就什么样。
就还挺难的。
萧元扬很焦躁,皱着眉想了许久,对陈管事道:“你去给那个宁町换房间,安排到离甘子越最远的地方。”
“这件事,你去透露给甘子越,就说平兰楼里禁止谈情说爱,这是为了要他们两个保持距离。”
陈管事:“……好。”
让他去说倒是没有问题,但是现在陈管事也算知道了甘公子在主子心中的地位,主子您将自个儿躲了出去,是不是怂了?
过了会儿便又听到萧元扬说:“还有,让那个宁町,你告诉他,这些天可以不用住楼里,跟他老师学琴去吧。”
陈管事惊讶了一下:“好。”
萧元扬当然不是想助那小妖精前途似锦,但这不是投鼠忌器的心态吗?那老师都还是甘子越费大劲帮着找的,他又不能给人搅合黄了。
想到这里,萧元扬都又要被醋海给淹了。
陈管事退下之后,萧元扬还是静不下来心,他又让人去将宁町叫过来,而且还要求要避着甘子越,不要让甘子越知道。
宁町已经被萧元扬叫过来训话好几次了,而且每一次两人之间都愈加剑拔弩张。
萧元扬阴森森地道:“宁町,你是不是很有恃无恐啊?”
宁町简洁道:“没有。”
萧元扬怒道:“你觉得就凭你,你哪点值得甘子越喜欢?一个在平兰楼卖笑为生的,还需要甘子越维护的人?”
宁町那双向来疏离的眼眸终于出现了生气的波澜,萧元扬继续讽刺道:“被我说到痛处了?但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你和他,你觉得你配得上吗?”
宁町忽然道:“馆主说配不上,可馆主不是子越,子越说了才算,子越知道我困于平兰楼,只有心疼。甚至因为碍于馆主,子越现在也困于此处,他对我有感同身受,而至于对馆主您?”
“您说呢?”
暴击!真的是暴击!
两个人都挺会找痛点,一个比一个战斗力强。
萧元扬好大会才说道:“厚颜无耻,你一处处需要靠着甘子越的人,居然到现在都还好意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宁町垂下的衣袖里拇指都将食指给紧紧抵出了印子,他却无所觉,只是对萧元扬道:“馆主不也是不遑多让,明明是子越如今处境的帮凶,不也是很好意思地对子越起了贪念?”
再一次做了‘壁虎人’贴在墙脚的萧乙又想捂眼了,馆主您何必呢,哪次您吵的过人家的?哪次不是您自己个儿损了一千,伤敌都不一定有八百的?
萧元扬又一次被气到爆,但是吵不过没关系,反正他房子是给宁町调定了,人也给弄走,让两人见不着!
甘子越那边则是还没有去看一眼宁町究竟被调到哪里去住了,就被叫进了皇宫。
这一次召见甘子越,祁卫帝才有功夫和甘子越细说测的那些河道数据的事,上次都震怒私设盐场和长源河被毁去了。
和甘子越说正事说了好久,祁卫帝终于将甘子越写的那些数据资料给挪到了一边,对甘子越笑着道:“这次去陇阳郡吓着了没?”
甘子越:“有一点。”
祁卫帝又哈哈笑了,为甘小郎君的实话实说,换个人应该多说几句自己的不畏才是。
祁卫帝越看甘小郎君,越觉得不错,他大夏人才代出啊,这两天不愉的心情也转好。
祁卫帝对甘子越道:“这次去陇阳郡事情做的很不错,还及时发现了祸端,朕得以早早将之铲除,有功就要赏。”
“赏银票就算了,这次银票给少了不够,多了的话,朕手头也紧。”这就是说笑了,祁卫帝才不会手头紧。
“朕可以允你一件事,你有什么想做的,想要的,可以让朕帮你。”
祁卫帝这句话可就是重赏重诺了,远不是金银珠宝可比的。
甘子越眼睛一亮:“当真?”
甘子越惊喜的样子让祁卫帝眼神闪了一下,点头:“当真。”
当帝王的,当真许诺出了免死金牌,或者如今日这样答应你一件事的时候,虽是重赏,但往往当你失了分寸当真用了免死金牌,又或是要求了过界的事的时候,则又会给帝王心中埋下刺了。
所以有句话伴君如伴虎永远没错的,即使他看起来很和善,终究也是帝王。
甘子越没想那么多,他在祁卫帝点头之后,便道:“我有一友人,幼时便入贱籍,我想请求陛下销除掉他贱籍身份。”
祁卫帝之前稍有晦色的眼底,这次是明显的惊讶了:“你要用在别人身上?”
“甘子越你知不知道朕许诺的价值?朕只允你一件事,你若是没想好,可以回去再想想。”
甘子越道:“想好了。”
对,虽然时间很短,但他想好了的,宁町和他不一样,宁町一辈子都难逃那个身份,而他最迟明年就能从平兰楼出来,他现在还在祁卫帝前面露了面,还能科考,而宁町则即使拜得施逸海为师,也脱不掉贱籍。
所以不用衡量,祁卫帝一说可以许他一件事,甘子越就想起了一直没办法的宁町的身份的问题。
第44章
销除一人贱籍,这对祁卫帝当然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了,都配不上他想给的赏赐。
但是对甘子越而言,却非常令人高兴的了,出宫的时候都嘴角带笑的。
“子越。”一道很熟悉的温润声音响起。
甘子越的视野中果然就出现了林尧云,林尧云温润含笑的目光落在甘子越身上:“是前两日回来的?”
嗯,是的。甘子越回来一回来就入了皇宫,然后就回平兰楼歇着了,再就是去施逸海大师那里去了,还没能和林尧云见面。
林尧云看着甘子越道:“瘦了。”
甘子越都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瘦了?”他觉得他顶多就瘦了两三斤,怎么一个个的都说他瘦了呢?
林尧云笑了一下,对甘子越道:“我们一起去坐坐找个地方吃饭。”
“好,我本来也要找你的,好些天不见了,我在外面有看书的。”
林尧云笑道:“这点我放心的,不过这次确实在外面的时间很久了,都让人不放心。”
甘子越也笑了起来,还微微张开了胳膊,给林尧云示意:“不要担心,我这不好好的吗?”
林尧云:“刚才见你很开心,是有什么开心事吗?”
提到这个,甘子越的笑容就又大了点儿:“是有开心事。”
“不可以告诉我?”
“唔,是一个朋友的开心事,下次我可以带你去认识他。”
林尧云的笑意微顿了下,又笑着道:“莫不是你上次说的那位朋友吧?为他让我帮忙引荐施逸海大师的?”
甘子越点头:“是,就是他,你和他会聊得来的,他也会作诗,琴弹的也好,他被施逸海大师收为弟子了呢。”
林尧云依然唇角微弯着,呵。
林尧云:“很期待。”
甘子越也很期待将好消息告诉给宁町,但是回去之后,没找到宁町的人,原来是去施逸海大师家里去了。
陈管事还笑眯眯地拦住了他,怕他和人宁町发展出办公室恋情,不让他人过去,那甘子越只能写了封信件,让人给宁町送过去,告诉他这一个好消息。
宁町当时拆到甘子越的信时,一页纸上清清晰晰的字体,可是宁町愣是没读懂什么意思。
也不算多的几百个字吧,宁町愣是反复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施逸海忽然道:“宁町。”
“宁町,怎么了?你在看什么?”手怎么都在颤抖了?
宁町才抬起头来,眼神充满了茫然,他将信纸向施逸海那方向抬了抬,似是想向他求证,但又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不舍得将那张纸松开。
施逸海走过来,瞟了几眼,然后惊喜道:“那小子可以啊。”
施逸海在宁町肩上拍了拍,感慨道:“那小子也是为你煞费苦心了,从我这里,到陛下那里,一直都在为你谋个出路。”
“人生能遇到如此一人,是你的幸运,是别人可遇而不可求的财富,无论因为何事,无论以后怎么样,你都要记得这份情谊。”
“你知道的,我本来想收醉心琴音,心思纯净之人,你不是,不过我既然收下你了,就说明这也没关系,但是有一点,我施逸海的弟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做忘恩负义之人。”
宁町的心仍在怦怦跳,犹处于一种不真实之中,但对施逸海所言,他仍很郑重地道:“是,我不会。”
萧元扬和宁町是前后脚得知这个消息的,甚至萧元扬是那个‘前脚’,得知此事,萧元扬的那个心情可想而知。
萧乙只觉得自家主子周身简直寸寸冰封,这次他不仅想当壁虎人了,他想穿墙而出。
但是当见到自家主子好半天都没有说话,萧乙这心里又更加担心了。
怎么也不说句话的?还不如发个脾气呢。萧乙也知道这事对自家主子打击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