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扬还将他房中的大书桌给拍劈叉了,但是他换了个更大更漂亮的,而且书桌一角还能摆下了一盆花,是宁町将他房中两盆兰花中的一盆赠送了给他。
甘子越给赛尔伊回完信,就又去了宁町那里看看。宁町见到甘子越,对他道:“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担心。”
宁町每次都是这样差不多的说辞,甘子越已经习惯,他将宁町的琴给他,愧疚地道:“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
“已经修好了?”宁町惊讶去看,上面依然依稀能看出来裂痕的,但是宁町欣喜地抚了抚长琴,道:“已经很不错了。”
宁町用左手在琴弦上试探着拨弄了几下,而且还单手给甘子越弹了一小段。
看见宁町高兴,甘子越心里面也好受了不少。
宁町将那把琴放好,转身和甘子越说起那盆兰花。
甘子越道:“正想跟你说呢,我按你说的浇的水,不过这两日有几片叶子开始发黄,花也不如刚开始鲜亮了。”
宁町想了想道:“我去你那里看看吧。”
甘子越:“好啊。”
这还是宁町第一次来甘子越的房间,也没有多看旁的,而是在书桌旁的兰花前停下,观察了一会儿,宁町说:“土也没有太干或者太湿,试试花肥的问题吧,或许是缺花肥了。”
“惜儿,你去下面挖一些落叶腐土上来,我们等下将土换了。”
惜儿很快就下去了,而宁町则留在甘子越房间等着,宁町现在和甘子越的关系早已不是之前的疏离,所以虽然宁町第一次来甘子越这里,两人之间也并未见尴尬。
宁町看向甘子越书桌上的那一摞书道:“这是你平常看的?”
甘子越嗯了一声。
宁町道:“难道是要考学?”
甘子越:“想试一下。”
宁町将手上的那本《礼记》又放下,低声道了句:“真好。”
若不是甘子越听的仔细,就会将他的低语错过,甘子越沉默了会儿,轻声问宁町道:“你,可以赎身吗?我手中有银子。”
上次宣小少爷家的谢礼,都换成银子,能换来许多。
宁町侧身看向他,一双好看的双眸锁在他身上,盈盈目光不知在想什么,将他看到差点不自在起来,宁町向上弯了弯唇角,如梨花轻轻绽放,他道:“多谢。”
“不过不用了,赎不了。”
甘子越听宁町这样说,问道:“为什么?很多银子也不行吗?平兰楼不放人?”
宁町摇了摇头:“不是。我是罪臣之子,赎不得。”
甘子越还不知道有这样的,他知道罪臣家中女眷会有落入青楼中的,却不知道男子会入南风馆里。
但甘子越忽然想起来,他现在所在的世界本来就不是本正经书,还真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宁町对甘子越道:“家中出事之时,我尚不记事,所以之前过的日子都不记得,也挺好。”
“我现在过的也还好,因我琴弹的还尚可,楼中也不强迫我接客,只时不时地给人弹弹琴就好。”
宁町身上丝毫看不出自怨自艾,甚至这个时候还在对甘子越说些安心话,宁町越是这样,甘子越心中越是闷闷的,这股烦闷直至惜儿回来,给兰花换了新土,宁町回去,都还不得减轻。
接近十来日过去,宁町无论是背部还是手上的伤都终于全好,而两人也终于重在园子里,坐于琴旁。
这次是甘子越弹琴,而宁町是那个聆听者,不过也是老师,在甘子越弹完之后,宁町指出不足,甘子越改正。
“看着,这样。”不仅是说,宁町还亲手示意,当说到他热爱的琴音的时,宁町真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有种别样的认真的魅力。
甘子越的目光却落在了宁町的手上,宁町的左手依然是玉雕艺术品的完美漂亮,可是右手却白玉肌肤上留下了丑陋的伤疤。
甘子越看着心中酸酸的,宁町的手伤好了,但是却留下了疤痕,破坏了那双少见的极漂亮的手,还是弹琴的手。
之前,长琴前坐着的俊秀身影,琴弦上轻灵跳跃的手,那幅画面越美,现在就越让人心中缺憾越深。
“不要走神。”这次宁町直接伸手,那双修长的手覆在甘子越的手上,纠正甘子越的动作。
萧元扬过来时,就看到如此刺目一目。
稍年长,但也正值风华之年的俊秀男子微微起身,向旁边的年少些的少年郎侧身过去,两人挨的极近,乌发都在微风中交织在了一起,而两人皆容貌出众的脸颊差点就贴在了一起。
落在萧元扬眼中那位俊秀男子似是将身旁的少年郎拥在了怀中一般,而且两人的双手也交叠了在一起。
“这样?”少年郎侧头看向俊秀青年,可是转头之际,红唇却擦向了俊秀青年的脸颊。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意外而已,但落入萧元扬眼中,却如重鼓锤击。
他没想到宁町的业务能力能这么好,真让他‘惊喜’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九点还有一更
第25章
嘴唇碰触到别人的脸颊,当事人甘子越分外尴尬,澄澈的眼睛也慌乱如起了涟漪的湖泊,但是他很快就强自镇定了下来,只是迅速往旁撤了撤。
而被他碰到的俊秀青年,依然一脸的平静,白皙无暇的脸庞一如既往,但是那耳朵却泛起了红,眼睫也半垂了下来,轻轻扇动。
甘子越怔住,似是被那轻盈的眼睫给扫到,又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异样的感觉。
这两人落在萧元扬的眼中,就是俊秀青年和清雅少年郎之间气氛暧昧,空气都开始黏黏糊糊。
还听到宁町故作淡定的声音:“继续。”
继续什么?继续亲下去吗?
萧元扬脑袋嗡嗡的,大踏步走了过去,沉重的步伐发出的声音很大,终于惊动了那两人。
宁町道:“馆主。”
萧元扬压着火气道:“你们在做什么?”
甘子越道:“在弹琴,看不到么?”
没看到弹琴,倒是看到人勾勾搭搭的,甚至就连现在宁町的手都还半搭在甘子越的手上,成何体统?
在萧元扬犹如实质地盯视下,宁町自然从容地将手收了回去,只是瞥见萧元扬眼中压不住的气怒,若有所思。
萧元扬冲着甘子越道:“你琴弹的怎么样了?弹来我听听。”
不过甘子越岂会理他?
“不弹。”
萧元扬:“……”
其实他也不是很想听。他现在哪还有什么心情听得进去什么琴呦?
脑瓜子嗡嗡的还没有平复,感觉连空气都稀薄,呼吸不畅,胸闷,生气!
他现在生气的程度不下于看到甘子越写‘何不以溺自照’骂他。
萧元扬皱着眉道:“不弹琴就回去。”
回便回,甘子越还不想再看到萧元扬呢,有他在,什么心情也都没了。
在离开之前,宁町还向萧元扬行了一礼告退,不过宁町是和甘子越并肩而行,离开的。
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萧元扬的眉头就没能舒展开,胸闷的程度加剧。
这、这就开始出双入对了?
是不是也太快了点儿?
宁町和甘子越同回去没多久,就又被陈管事从房中叫了出去,说是主子要找他。
宁町到的时候,萧元扬正手指笃笃地敲着桌子,面沉如水,宁町喊了一声馆主,萧元扬盯着他没有说话,而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似是要把他给扎穿。
萧元扬沉声问:“进展怎么样了?”声音也如阴冷巢穴里刮出来的寒凉。
宁町:“稳步进行,略有进展。”
稳步进行?略有进展?他看是四匹马拉着跑,进展大的很。
萧元扬道:“很好。”
但是宁町不觉得他是被馆主给夸赞了,似是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倒似是要将他给拿刀子给片了。
宁町问:“馆主,可还要继续?”
萧元扬:“……嗯。不要得意,那小子心中有人,而且和你不一样,那个人还算优秀,功勋权势皆有,让那小子忘掉心中的人,你——”
萧元扬竟不知,接下来自己是想说你做不到,还是你全力以赴去做。
萧元扬揉了揉太阳穴:“行,你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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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甘子越,惜儿对宁町手上留下的伤疤也痛心不已。楼里的人都对容貌非常看重,都要完美无瑕的。
特别是宁町善琴,那双弹琴的手又格外漂亮完美,可现在手背手指处添了狰狞的伤疤,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惜儿对宁町道:“甘公子送了一瓶去疤的药膏来,宁哥哥涂一下试试吧,据说甘公子特意托人寻的,效果还不错。”
宁町:“放下吧。”
惜儿犹豫道:“宁哥哥不用吗?”
宁町低头看着手上的伤疤,道:“这样挺好的。”又对惜儿道:“惜儿,别多问。”
惜儿讷讷不再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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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扬不再想看到那个气人的了,但那气人的却总在他的世界蹦跶,而且还是和宁町一起蹦跶。
撞见两人一个看书,一个抚琴,怎么,那小子读个书还得有人给他伴奏?莫名让萧元扬想起来读书人的红袖添香,那添着添着最后多是得添到床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