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羽为村民所托写了一篇对汇安县原县令的状诉书,这也没什么,关键是他写的文采太好,不仅文采好,它还通俗易懂,富有节奏朗朗上口,极易传播。
那纸状诉书直至现在在茶楼酒馆里喝茶吃酒的人都还能顺口拈来,而在当时由汇安县向外辐射传开的极快,这一传开,又是轩然大波,土地从来都是百姓的命根子,而在这些年,不仅是纪羽老师同乡人的遭遇这一例,甚至是不止一个汇安县。
后来整个颖阳郡沸沸扬扬了好几个月,才终于平息了下来,而在其间倒下去的官员不知凡几。
才那么小的一个尚是总角之年的小小少年,就将颖阳郡搅得风风雨雨,他老师似是也觉得纪羽太出风头,又压着纪羽隐世而居了三年。
但三年之后,这人吧,有的人就是低调不了,后又有官银被劫案,士兵抚恤银贪墨案,纪羽又再次名声大噪。
甚至在陛下巡视到颖阳郡的时候,都去见了当时未及弱冠之年的纪羽,再后来,纪羽就跟在陛下身边,正式进入了大家的视野中。
此人足智多谋,人说其走一步能看百步,慧极,在陛下身边相当于谋士的存在,年纪轻轻就已是让朝中的老狐狸也万分忌惮的存在。
甘子越听着他们感叹说起纪羽的二三事,纵使是他们这些人中骄子,当谈起这个人的时候,也皆有那么种赞叹佩服之意。
周祺言道:“不过,据说他老师也是个不得了的,似是先帝潜龙时期的幕僚,陛下与那位幕僚就熟识,并对其很尊敬。”
“纪羽身为他的弟子,先天在陛下那里就有不同的地位,再加上其本人谋略无双,陛下对其另眼相待,青眼有加也不足为怪。”
周祺言话音一转,对听故事听的还没回过神来的甘子越道:“但是呢,纪羽那样智多近妖,经历传奇的也只他一个,咱们这些普通人还是老老实实考学吧。”
甘子越道:“那我试试?就是都要背读哪些书,我连这些都还不知道,都从何处开始准备?”
林尧云冲甘子越温柔一笑:“这有何难?我告诉你,还有,等下你写字我看看,我给你选下合适你的字帖。”
不仅是林尧云,在坐的其他几位人家也都是一步步考上来的,还考到了京城,考成了进士。
他们也各个都很积极,满腔热情,接下来的话题都歪到了兴致勃勃给甘子越规划上了。
状元郎和进士才子们亲自指点,这样的阵容,甘子越觉得自己若是考不出来个名头,都对不起他们的一腔热忱。
但甘子越觉得举人进士会有不小难度,但一个秀才,他应该还可以的,他记忆力还很不错的。
此间世人对读书人尊敬有加,有一个读书人的名头在身,即使是个秀才,也能为他增添不少底气,他在此世犹如浮萍,可他离不开这里,就总还要为以后多加打算的。
甘子越眼神柔和地看了看旁边正拿起他书写的字看的林尧云,还有周祺言他们,以及不在这里的赛尔伊,这个世界似乎也不是那么那么的糟糕。
林尧云他们给甘子越列了一张长长的书单,还注释了要看的重点,要先看哪些,哪些可只作补充,甚至给列出了学习阶段,将时间都给分配好了,一个月内要会哪些,两个月内又要学到哪里……
林尧云甚至从家中书房里抽出了好几本书来:“这些你先拿去看,不过来京时书没带那么多,这些不全,你还要自己去买。”
“遇到有哪里不懂的,皆可问我。没空前来时,书信写与我,让人送来,也可。”
甘子越道:“好。”看着笑意温柔的林尧云,甘子越已越不能接受眼前友人受到什么伤害,所以他又啰嗦了一次:“我之前与你所说,你还是要记在心上,不可大意。”
林尧云嘴角勾勒出一个笑容,不过却有丝丝无奈,他抬手轻轻在甘子越肩上一拍:“记得了记得了,我又不是女儿家,也不好欺,你就放心吧。”
林尧云也是不明白甘子越怎么老这么担忧他这个?
林尧云又对甘子越道:“功课记得做。”
对的,他们还连功课都给甘子越布置了下来呢,甘子越走时抱着好几本书走的。
唔,貌似每次从林尧云家里都带走东西,而他则都是空手过去的,亏的林尧云没有在意过。
那几张写了功课的纸上不仅有林尧云的字迹,还有其他几位的,也都说了和林尧云差不多的话,说甘子越但有疑问,这里有好几个人呢,当年背过的东西都还没丢下。
还笑言道:“子越你就放心吧,我们几个还不能让你得一个秀才吗?不对自己有信心,也得对我们有信心才是,你目标放得还太低了。”
几位被带出了兴致,对甘子越科举一事兴致勃勃地出主意,传授自己的经验。
甘子越弯了弯眼,将那几张纸小心放好,上面的笔迹风格各不同,但皆是一手好书法。
甘子越感念于这几人的心意,却没多想其他。今日他得了这几人的认可,其实是一半踏入了文人圈子里。
无论是本届进士周祺言,还是京城才子沉燃,他们背后都是一大批文人,这几人才学不俗,在文人圈里的影响力也不一般。
甘子越没有深思那些,只是想着他们这么兴致勃勃的,他要不考出个什么来,都对不起这么大的才子师资阵营。
今儿出门时可没想还会多出这一件事,但感觉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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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扬在自己和自己下棋,萧丁高兴向他汇报:“回来了!”
萧元扬将棋子扔回棋盒,道:“回来就回来,这点事儿都告诉我做什么?”
萧丁摸了摸脑袋,他还以为主子听到会高兴,他又猜错了,果然他不适合猜测主子的心思。
萧丁没有意识到他压根就没说谁回来了,但是萧元扬却下意识就知道他说的是甘子越。
而且扔了棋子后,他还念叨了一句:“又这么晚,天天在外面玩的不舍得回。”
想想林尧云,再想想祁钰,也不知道甘子越这趟出去,过的有多开心。
萧元扬本来并不想知道那个气人的跑出去都怎么开心的,但是萧乙一回来,就主动过来找他来说,萧元扬他,咳,倒也没有打断。
而当知道荣王祁钰并没有过去的时候,萧元扬的坐姿动了动,心情莫名好了一丝,大概是因为那个气人的没有见到想见的,他就高兴吧。
当听到甘子越又交了新朋友,这次还是一次就好几个。
行,一次,两次,萧元扬已经开始习惯了。
只是,那些个文人才子,萧元扬知道,清高的很,等闲人他们都瞧不上,也不知甘子越怎么就那么能耐呢?
和别人都能谈笑风生,到他这里就是不把他气到胸闷不罢休。
第23章
甘子越回来的时候,恰巧又碰到了隔壁的宁町,宁町看了他手中的书一眼,问道:“回来了?明日还听琴吗?”
甘子越道:“当然,不容错过,听了你的琴声,开启一天好心情。”
甘子越的话让宁町的嘴角飞快往上扬了一下,一瞬而逝,但却不是宁町平日里的礼貌笑意,就像宁静的湖水在微风下活跃跳动了一下,不过那种外放的愉悦从宁町身上只微微露了一下又含蓄收敛了回去。
甘子越一个愣神,宁町已经微微点头,冲他道:“那明天见。”
甘子越回入房中时,心种忽然想到,这几日宁町都起的很早去练琴,不过应当与他无关的,总不可能是为他弹的?
不可能。那么一个时刻与人保持着距离的人。
但是,当与他说起琴的时候,他身上的疏离又总会淡弱,可见真的很喜欢琴了。
而他这个听众,大概也算合格,人家并不讨厌,甚至还算欢迎?
这一日早晨,宁町抚琴收手,抬头忽然对甘子越道:“你要不要试试?”
甘子越连连摇头:“我可不行,我只会听,不会弹。”
宁町微微一笑道:“可以一试,我教你。教你简单的,很容易学。”
甘子越犹豫道:“多简单?我真的可以?”
对古琴这种乐器,甘子越是抱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心态的,当坐过去的时候,手指放在上面都不敢用力。
“我别把你的琴弦给弄断了。”
宁町又为甘子越的话弯了弯唇角:“放心,我会换琴弦。”
宁町向甘子越示意手势要怎么摆,甘子越也看宁町弹琴有几日了,人家弹琴的时候,仙气飘飘,赏心悦目,说不出的风姿好看。
而现在甘子越自己坐在琴前,却连怎么坐都不知道了,手也笨拙的很。
但是人家宁町极有耐心的:“对,就是这样。”
这一日甘子越和宁町从园子里离开的有点晚,甘子越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在宁町的耐心教学下,他学会了一点入门曲子,大概就相当于‘小星星’的那种难易程度,但第一次亲自上手的感觉还是让人兴奋。
没了外出假,甘子越接下来的时间老老实实没有出门,他在练字读书学习,没有其他的休闲娱乐,而每日听宁町弹曲子,或者也跟着上手学一下,就是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