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打了个寒颤,他浑身抖了起来,他缩在椅子上将自己抱成一团,语气弱了下来:“佛耳,我冷。”
南星牙齿咯咯地响,他的手指抓住椅子的扶手,佛耳微微俯身对他说:“主子,该修炼了。”
所谓的修炼就是去寒玉山洞被关一晚,南星抓住椅子的手又紧了些,他说:“你让人送炉炭火,我太冷了,暖一下就过去。”
佛耳不为所动,依旧说:“主子,快到时间了。”
“不!”南星尖锐地喊起来,“我不去!今日不去了!”
佛耳注视着他,突然将他抱起,南星死死抓住椅子,凶狠的叫骂:“佛耳你敢!我就该杀了你!谁给你的胆子,我让义父杀了你!”
佛耳眼眸翕开,淡淡地看他,他的手掌将南星抓住的椅子把手轻轻一碰,那椅子把手如被利刀切开般断裂,他将南星打横抱起,南星怒气冲冲掐住他的脖子,但是没了内力的南星力道软绵绵地连个印子都没掐出,只在他脸上狠狠挠了几道红痕。
南星长长的黑发散乱垂下,他突然感到脸上有什么东西滑落,紧接着夜晚的风吹了过来,脸上轻薄的细汗被风吹得冰凉。
“啪嗒”一声,面具掉落在了地上。
南星瞬间安静得像只乖猫,他浑身僵硬,紧接着他剧烈的抖了起来,他瞪大眼睛神经质的喊道:“面具!佛耳快!我的面具!”
佛耳跨过那张面具,抱着他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南星紧紧抓住他胸口的衣襟,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像个不能见人的疯子,低低地诅咒了几声,最终只是唔咽道:“把面具捡回来。”他咬着牙,终于说,“求你了。”
佛耳脚步顿了顿,但是他只是停顿了一个片刻,又继续往前走。
南星再也不敢出声,决明宫有很多人,再出声就会被看见听见,他宁死也不能被人看见这个狼狈的样子,他也不想把人杀光。
佛耳的武功极高,内力深厚,脚步非常的快,不一会儿就将人带到了寒□□口。
他一刻也不停留,很快就抱着人走了进去,他将南星放在寒玉床上。寒□□里刺骨的寒冷如凌迟的酷刑,南星满怀恨意的盯着他,一半是绝美如妖一半是阴怖如魔,他阴沉沉地像个索命的厉鬼。
佛耳在黑暗里窸窸窣窣的摸了片刻,点燃了床边一根白色蜡烛,在暗黄的灯光下,南星看见他右手上拿着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
“那面具太重,给主子打了个新的。”
南星愣了愣,刺骨的冷让他思维略微迟钝,佛耳半跪在地上,用手抹去他脸上的湿意,将他凌乱的黑发别在耳后,亲手为他戴上新打造的面具,细致地扣上了锁。
新的面具和他的脸贴合得严丝无缝,轻薄如蝉翼,南星没有感觉到重量,宛如没有戴面具的感觉让他很没有安全感,他用手往脸上摸了摸,摸到了面具确确实实戴在了他的脸上。
南星伸手抓住佛耳的衣角,他冷得有些混沌,轻声地问:“我好冷,佛耳,带我离开吧……”
佛耳站起身来,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南星抓住自己衣角的手,他没有丝毫停顿,一根一根地将他手指掰开,十分恭敬地回:“属下明早进来接主子。”
南星浑身脱力坐在床上,他的冷得呼吸急促,但他呼出来的气并没有凝结成白色的雾气,他的身体已是和这里一样的冷,他盯着佛耳的背影,喃喃地咒骂:“明日杀了你……”
洞口传来重重的石门关闭的声音,伴随着金属锁链叮咛冰冷,“哐当”一声,洞口被上了锁。
第6章 你是我的药6
南星保持那个姿势急促的呼吸了好几次,然后他深深吸了一口冷气,强迫自己平复下来。
这个山洞确实很冷,昂贵的寒玉比实实在在的冰雪还要冷,是能渗透进骨血的那种冷意,正常人进来只会感觉略微阴冷,但是南星是药人,拥有极阴之体,这阴冷便变本加厉。
南星吃力地活动了全身,他已经感觉到浑身僵硬,行动起来更为迟缓,他忍着冷意和刺痛站了起来,他拿起床边那根白烛,他扶着冰冷的墙壁,慢慢地观察这个山洞。
这个山洞几乎全部都镶嵌着寒玉,洞口也被封得严严实实,他观察了整个山洞的格局,见不止一个窟洞,这地方显然是由囚笼改造的,能分别关好几个犯人,其中一个窟洞是个水牢,中央的牢笼被拆掉,留下一个展平的露台,周围是挖出的深坑,底下早就没有水了,只有些黑色的痕迹,带着若有若无恶心的臭味,南星打了个颤,仔细看那被挖出来的深潭,这里终于没有镶嵌寒玉。
干涸的深潭比南星还高,但是南星没有犹豫就跳了下去。
没了内力护身,又冷得要命,这样的高度让他摔得打了个滚,他依旧很冷,还摔得很疼,但终究是比刚才好了些。
他嘴唇冻得青紫,浑身都在抖,又疼又冷,他一边抖一边在这个干涸的深潭里摸索,碰见了好具白骨。他突然听见有什么声响,他拿着蜡烛小心翼翼寻着声音过去。
好像是水声,还有什么敲打墙壁的声音。
南星把耳朵贴在寒潭内壁上仔细的听。
难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规则的命理路线并不详细,他甚至没有南星详细的记忆,只有在记忆点出现的时候他才能回忆,而且羽涅也不会让他对决明宫的暗道布局清清楚楚,难道寒□□的里面有什么活物?
他盯着那墙壁思索,突然间那墙壁一声重重的钝响,坚硬的墙壁出现了深深的裂缝!
不好!有东西要出来了!
南星连忙退后两步,那墙壁立刻裂开了一个大洞,伴随着冲过来的水,滚出来一个男人!
南星终于想起来了寒玉山洞相邻的地方。
那是无数个关押重犯的囚洞,而楚将离昨日被他随手关进一个囚洞里。
但是他没想到那地方离寒玉山洞这么近。
不知道楚将离干了什么,竟然从囚洞里越狱了!
楚将离捂着胸口猛烈的咳了好几声,抬头就看见了南星站在他面前。
南星拿着蜡烛仔细看了看楚将离,然后他又靠近了几步,南星停顿了一下,又再次靠近了他一步。
南星发现,他靠近楚将离,身体似乎不那么冷了。
第7章 你是我的药7
楚将离愣住了。
他被关在囚洞里,佛耳对他怨恨在心,又将他关在水牢里。他一开始满不在乎,他在等,等南星过来服软。
可是一上午过去了,一天过去了,别说南星,连个送饭的人都没有。
他的身体遍体鳞伤,因为和南星置气也没有好好上药,他被关进来的许久,伤口还在流血。
幸而他体质极好,自愈能力很强,他又动了内力催动止血,总算没有死在囚洞里。
囚洞里又臭又阴冷,他从前天被南星刑罚开始就滴水未进,不曾用食物,如今饿了两天两夜,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独自在牢笼里呆了许久,囚笼里暗无天日,他以为自己在这里呆了漫长的时日,始终没有等到南星来服软。
南星是真的不要他了?
南星从来没有这样狠心将他搁置如此之久。
就好像是他腻味了,随手就把他抛弃。
他想起从前在倌楼里做杂役的日子,他因容貌奇异被人嫌弃没入得老鸨的眼让他做小倌,但待久了也是见过许多事,那些恶心的老男人朝三暮四喜新厌旧,他们贪念少年孩童的身体,但是男孩子长大了,立马就被人不喜欢。
他遇见南星的时候是十一二岁,那时是个孩童,如今过去七八年,他渐渐长大。
他不知不觉就长得非常高,比南星还高,无论是健壮劲瘦的体格还是胸膛腰腹薄薄的肌肉,都显示他已然从一个少年蜕变成一名成熟的男人。
他知道南星后宫养了些人,多是美貌的、雌雄莫辩的少年,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南星真正和那些人亲热过,但也能看出他的喜好。
难道是因为他的身体不再稚嫩,南星对他失去了兴趣?
如此一想,楚将离越发觉得南星恶心,他对这些迷恋未成熟男孩的老男人十分厌恶。
但是南星对他腻味了,也代表了他失去了南星的宠爱,那么他很可能被遗忘在这里,饿死在这里。
于是他开始寻找逃脱的方法。
他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水牢里出来,没想到中的机关掉进水里,更没想到那机关是个死门,竟然要将他捂死在水里。
好在他憋着气寻到了一块薄弱的墙壁,他费力的敲打,终于从水潭里逃了出来。
万万没想到,他出来了,却看见南星站在他面前!
大约是老天爷也和他作对,他看见南星的这一刻心都凉透了。
如果按照他的猜测,南星不再对他感兴趣,那么他将会和那些忤逆南星的人下场一样,只有一个死!
南星拿着蜡烛对着他瞧了半晌,然后走近又走近,他内心无比煎熬,他也许在其他人面前,无论面对绝境,都会奋起反抗。
可是南星在他眼里是不可战胜的,那种绝对的权威和诡异高深的内力,他从小到大都无法忤逆他的强大,所以在见到南星的一刻,除了和无数个犯了错的日子里等待南星宣判惩罚一样,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