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黄昏,途经一个小镇,四人不再赶路,慢悠悠地骑着马,在街巷里寻找客栈。长街里,有一处特别热闹,人群围堵在那里,不时有阵阵掌声响起,即使天要黑下来,也打扰不了他们的兴致。
究竟是什么事这么吸引人?苏仲明一时好奇,便叫易烨青前去探看,易烨青下了马,挤进水泄不通的人群,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回来了,禀报道:“不过是一场比武大会,江湖人所喜好的事情罢了,我们继续赶路罢。”
苏仲明对打驾不感兴趣,沃紧缰绳,继续往前行,才行了一里,突然听闻许多凌乱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并且越来越近,甚至有声音扬起。那声音道:“姓易的,给我站住!”四人闻声,同时回头,但见一个江湖女子带人追赶上来,将他们围住。
定雪侯冷然出语,“你们是何人,围住我们意欲何为?”那江湖女子答道:“我们绝非恶意,只是这位易公子与我们有些恩怨,所以只好拦住。”易烨青更甚疑惑,“我何时与你们有过恩怨,我只是刚才去瞧了一眼比武大会,无意状到了你而已。”
“易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若不是那一状,兴许连亲王都找不着你!”那江湖女子轻哼了一声,答道。苏仲明疑惑不解,望向易烨青,“亲王?哪个亲王?”易烨青也满脸困惑,回答不出。
那江湖女子说道:“易公子,你是真的忘记了还是假装不知?我飞凤寨林宿盈曾在紫亲王的府上与你有几面之缘,而你又亏欠了紫亲王,亲王命我四处寻你很久了呢!”易烨青一听,依稀想了起来,“你是……紫七香招安自用的江湖小帮派?”
☆、第43话
那女子闻言,冷哼一声,“我们在你眼里是小帮派,但在亲王眼中却是大有用处的。姓易的,请吧!莫要让亲王再等个三五年了。”易烨青盯着她与她那些紧沃刀剑蓄势待发的手下,为了苏仲明的安全,只好成全了他们,答道:“我跟你去,不过……”又借机开出了要求,“还请你们的亲王好好招待我的主公和同僚。”
那女子倒也十分霜快,一口应下,“好!请上路吧!”一调转马头,即刻引他们奔往南方的励国。路途上,易烨青将那一段他自己不为人知的事情告知于苏仲明,解开他的疑惑。原来,他在好几年前,因少年无为,只好与励国的紫七香做了一笔极为秘密的教易。
长话短说便是如此,正当易烨青要把过去与那紫亲王相遇的经过详细道出时,已是到了婺都。那飞凤寨主快马加鞭,引他们到了坐落在东大街的紫七香的府邸,进到那府院里,众人见到的是如此艳丽之景:村涩满堂,座座小楼如画似锦,处处花栏雕凤琢玉,拱桥下边鲤鱼穿莲间,逢面而来的丫头个个娇媚脱俗、小脸儿白皙如雪,好似宫中侍女。
那管家请众人入花厅稍坐,便带着飞凤寨主前往深院小花庭,在那里,府邸主人正在悠然地沃着一支小竹棒子逗着笼子里的画眉。管家立在他的后背,恭敬道:“爷,林姑娘来了,要见爷,还带了客人。”
紫七香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去,对飞凤寨主道,“你带了什么人来?”飞凤寨主上前一两步,恭敬回答,“是那个姓易的。”紫七香立即回头,“哦?踏遍诸国,你终于把人找到了?”
“是!只是那姓易的已并非从前,如今已有主公,我看是个年轻的小子,便不知是什么人,不过姓易的带他一起过来了。”飞凤寨主将事情如实禀报。紫七香顿时感了兴趣,放下那小竹棒子,便与她前去花厅。
花厅里,那四人刚刚饮完了茶水,杯子一放下,紫七香恰好步入到花厅,那四人齐齐立起身,没有一个人向紫七香恭敬行礼。紫七香坐下来,一见,便是不满:“看来都是外国贵客了?连见了本亲王都不行礼。”
羿天忍不住,抢先开了口,“当然了!你只是区区的亲王,我老师可是雯国的……”还没把话说完,当下便被苏仲明吾住了嘴巴。紫七香一听,对易烨青说道:“也难怪本亲王手下的人四处找你都找不到,原来你躲在了雯国,看你见了本亲王都不怕的样子,莫非你现在的靠山是个了不起的人?”一席话间,嘲讽尽现。
易烨青轻轻哼了一哼,答:“这不是你紫亲王应该关心的事情,说吧,你叫你的手下找我回来有何贵干?”紫七香笑了几声,说道:“问得好,问得好!”一手用力拍在案上,“易烨青,你莫要忘了当初与本亲王的教易,当初本亲王给了你二十两银,事后你非但没有把东西带回来,反而逃跑了,这笔账,该怎么算!”
易烨青一脸镇定,对答如流,“紫亲王莫要误会,我当初并非有意要逃跑,实在是发现这笔交易有蹊跷。”紫七香眯起眼,眸中带恨,淡然回答,“蹊跷?哼!恐怕是你的片面之词吧!既然能顺利把东西取回,何故又偷偷逃跑?”
“紫亲王!当初你让我到今留谷去取那湿地里生长的黑石榴,我是带着几个人冒着危险去了,可你却对我隐瞒了实情!如此教易不做也罢。”易烨青忽然严肃起来。
那紫七香冷然盯着他,使气氛陷入僵化,动武作势要发,突然间,从外面传来了一阵接着一阵的咳嗽声,有一位年轻的公子缓缓走进花厅,启唇,“咳咳咳……舅舅,你又请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客人到家里来了?”
苏仲明一见他的面庞,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骇然盯着他,而定雪侯李旋也在此时下意识地沃紧了佩剑。那男子发觉了他们的目光和动作,虚弱地轻笑,“这两位客人为何如此看我?”又吾住凶口咳了一阵,“我们认识么……”
苏仲明见他一副无比虚弱、说不上两三句便要咳嗽一阵的样子,不似那暮丰社子弟的情况,便放下了戒心,“呃……也许是我认错了。”紫七香也在此时开了口,微微淡然,“天离,你刚回来不久,病也还没痊愈,快些回房里去歇息罢。”
“我是听说……咳咳咳……家里来了客人才过来看看的,不打扰舅舅招待了。”那男子说完话,慢慢转身,一面咳着一面出了花厅。众人看着那病弱的公子离开,唯有苏仲明在心里感伤:年纪轻轻的便疾病禅身,真是好可怜啊,唉……
“原来紫亲王还有一个外甥,只是可惜,是个药罐子。”易烨青出语,一语鸭住了紫七香的凌人气势。紫七香不怒,反而连叹了三声。苏仲明一见,疑惑生起,问道:“紫亲王为何叹气?”
紫七香微微哀伤道:“本亲王原来有一子三女,但……儿子因为得罪了先王被诛,长女下落不明,次女为贵妃但染了恶疾,三女七岁时因病夭折。”
苏仲明闻言,说不出话来,唯有易烨青冷哼,“紫亲王,你的家世我不管,你找我来如果只是为了追究过去的事,区区二十两银我可以还给你!”紫七香冷笑了起来,问道:“本亲王听你这口气,现在倒是不想追究那二十两银,而是你现在的身份!本亲王倒是想听听,那时候对二十两银如此看重的你,究竟是做了什么,现在是如此不在乎了?”
“我做什么与你何干?只要你宽限我几日,我定当叫人把钱送还给你。”易烨青坚定地回话,不想与他谈聊太多。紫七香刚想张口说话,恰巧有人急匆匆地走进花厅里来,在他的耳边低语一阵,紧跟着又退了下去。
自那个人一来一去,不过片刻功夫,紫七香却陡然像换了一个人一般,笑了一笑,站立起来,走至苏仲明面前,变得异常热情,“原来是雯王,刚才招待不周,多有得罪,还望不要介意。”
易烨青大惊,脱口而出,“你,你怎么会知道?!”紫七香负右手,坦然道,“本亲王不仅知道这位公子的身份还知道……你如今是雯国的丞相!方才下人收到了一封无名信,信里头将你们的身份全部写明,下人刚才便是告诉本亲王这件事。”
“既然如此,相信紫亲王不会因为那区区二十两银对我过不去。”易烨青说。紫七香立时大放胸襟,笑答,“当然,当然的。”易烨青也立时向他拱手,平静道:“那么,我们便告辞了,请。”
紫七香连忙阻拦,“且慢。听说雯王为黄渊国提议建造一条连通阿莫江与无荒河的运河,更与那日后将继承王位的公主结为兄妹,实在是令人生羡。本亲王有幸与雯王相识,不如雯王就此留下小住几日,让本亲王好好款待。”
“听说?这件事情你是怎么……”苏仲明愣愕,话刚说到一半便被紫七香打断。紫七香抢上一步答道:“这事恐怕已经如枫叶散落,诸国人人尽知了!”苏仲明垂眸,无话可说。紫七香含笑着又问,“雯王留在我府中小住几日如何?”
苏仲明暗里觉得这是个在励国游玩的好机会,但又担忧在外呆太久会让太后不满,犹豫了片刻,终于被玉望打败,答应道:“这个……既然是紫亲王盛意,那么好吧。”紫七香呵呵一笑,一回头,注意到了定雪侯,盯着他的面庞许久,才道:“这位英雄的相貌……本亲王有些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