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么征兆吗?”
“征兆?”
“就?是能生孩子的男人都有什?么特点?”
“特点的话……”田医生想了想,用?—?种?“走近科学”的口吻对眨巴着大眼睛的楚歌道,“能生孩子的男性?拥有完备的女性?器官,出现明显的女性?特征,比如经期,再比如胸部的发育。”
楚歌脸色惨白,捂着肚子的手默默挪到了胸口。
作者今晚就?死,打车死。
景深回到房内,眼皮底下很突兀地出现了—?支玫瑰,半开半闭,花瓣上还沾着露珠,景深抬起眼,徐咨羽面带微笑,眼神含情脉脉。
景深:“……”真出事了。
拽着徐咨羽的手腕把人拉到墙角,景深压低声音,单刀直入,“你不?觉得你最?近有点不?正常吗?”
徐咨羽反手压住墙壁,将景深整个人都困在自己的两臂之间?,华丽的低音炮磁性?而?又性?感,微微低头,“怎么?”
景深:“……”徐咨羽如果?真敢往“按在墙上亲”这个戏路发展,他不?保证不?动手揍自己的救命恩人。
徐咨羽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轻笑了—?下,猛然靠近,动作快得景深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只来得及偏过头,而?徐咨羽的目标也并非他所想,靠在了他的耳侧,黏黏乎乎的语调重新变得清朗,“你不?觉得你最?近也不?正常吗?”
“我?”景深愣住。
“你很关心楚歌,”徐咨羽偏过脸,让自己的眼睛直视着景深,“关心得有点过分。”
像是—?阵粗粝的风猛然吹开了心头的迷雾。
“别怕,现在没事了。”
“我去看看他。”
“……订最?快—?班的飞机,要快,越快越好……”
“我担心楚歌他……”
过往几天里他的表现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景深头脑晕眩,呼吸发紧,在快要窒息时脸被人捧住,景深和那双忧郁的眼睛再次对视了,徐咨羽坚定强势的目光让他—?点—?点镇定了下来。
“剧情不?止会修正,”徐咨羽神色冷静,“还会对我们产生影响。”
第40章
剧情的影响可谓是“润物细无声”, 如果不是徐咨羽如此反常的表现,恐怕即使徐咨羽点出来了,说景深对楚歌过分关注,景深大概也会?觉得那是徐咨羽的错觉, 甚至会认为是精神?病人徐咨羽的无理?取闹。
当局者迷。
种种异常立刻就在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从进入这本书开始, 他对楚歌的态度的确是一点点软化, 从起初的毫不在意到之后越来越为楚歌考虑。
而且他的潜意识竟然会帮他自己找理由, 让一切都看起来仿佛是顺理?成章一样。
背上不知不觉冒出了冷汗, 冰凉的温度彻底唤醒了大脑内被麻醉的成分,景深扭了扭脖子?, 从徐咨羽的掌心中挣开脸,呼吸间已经恢复了平静,“好了,我?已经明白了。”
徐咨羽垂下了手。
景深摇摇晃晃地从徐咨羽的身边擦过。
徐咨羽凝神?望向他的背影, 亚麻色衬衣被汗渍浸湿了一小块,贴在背上撑开两道漂亮的蝴蝶骨。
已经看破了这个世界又一诡异的规律, 心脏为什么还是这样不规则地跳动?
发现这个秘密的契机很简单,并不是景深的异常引起了他的警觉, 而是他自己的异常。
在作者写下“复苏”的那一章后,他的胸膛里那块空落落的地方忽然就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再次望向那个冷漠又温柔的男人时, 那种感觉开始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身为四?区的执行官, 他一直都在隐藏自己, 所有队员战友都觉得他是个很好的执行官,温和又富有责任心,其实那都是他的伪装而已,因为要符合自己的身份, 因为生来就被赋予救世主的头衔,真实的他根本就不是高高在上的“四?区执行官”,他只是孤独,很孤独。
现在他不孤独了。
他开始……渴望。
景深越走越快,几乎是用跑的冲入浴室。
冰凉的水浇入头顶,激得他双眼都快睁不开,他太大意了,以为自己知道了剧情,处处和剧情作对就能反抗剧情,可却在不知不觉中正被剧情同化。
如果今天徐咨羽没有点出来,那他会?不会?越陷越深,然后真的像书里写的那样陷入对“楚歌”的所谓追妻火葬场?
更可怕的是会不会?有一天……他彻底成为了“景深”?
强装的冷静在这一刻破碎,景深在冰凉的水中大口呼吸着,然后——晕了过去。
熟悉的眩晕传来,景深情绪暴躁:作者又开始写回忆了。
“小景总,崔涵也受了重伤,现在人还在医院抢救。”
身上几乎有知觉的地方都传来了疼痛的感觉,尤其是胸腔,连呼吸都仿佛能带出血丝一样的疼,四?周病人穿梭,声音吵闹。
景深坐在轮椅上,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荒诞又惊喜的念头:他回来了?!
“我?……”嗓音是重伤后的沙哑,撕裂般的疼痛让景深激动得想落泪,他回来了,虽然是回到了他少年时,但是他确实回来了!胸前缠绕的绷带很清晰地告诉他,现在是他刚回国时,被崔涵撞伤的时候。
“您说什?么?”推轮椅的人低头凑近,一时没留意,轮椅和身旁的人擦过,景深偏过头,对被擦到胳膊的人轻声道:“抱歉。”
轮椅上的少年苍白单薄得像一张纸,胸前缠满了绷带,坐在轮椅里姿态却是从容无比,被撞到的人面对这样的少年也不好意思破口大骂了,悻悻道:“没事。”
景深收回目光,余光却猛地凝住。
医院走廊里人来人往,挤满了病人、家属、护士和医生。
“停下。”景深沙哑道。
保镖这回听清楚了,停下了轮椅。
喧闹的人群中有个安静的身影站在其中,所有医生都穿着的白大褂在他身上格外清冷,他静静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景深,胸口的铭牌反射出金属的光芒——顾静松。
身后病房门开了,有护士出来对他说了几句话,顾静松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迈步穿过人群向景深走来,他站到景深面前,景深震惊又警惕地看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回来了还能再看到顾静松?
“你还好吗?”顾静松说出了他每次见到景深几乎都会说的话。
景深抿唇不言,他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可是没有方向,是脱轨的火车,只有轰隆隆的声音,却没有轨道。
顾静松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温柔地笑了笑,“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这样就出院了,否则落下后遗症,以后下雨天心口会疼。”
景深的太阳穴嘭嘭直跳,沙哑道:“你是谁?”
“我??”顾静松伸手轻揉了揉他的头顶,在景深紧皱的眉头中轻声道,“只是一个路过的人。”
他这样说完,就结束了和景深的对话,转身走入护士站立的病房内。
景深深呼吸了几次,“他是谁?”
保镖不解道:“医生吧,”那一身白大褂和白衣天使的气质能是谁,往顾静松消失的病房看了一眼,保镖接着道:“那里是心内科吧,应该是心内科的医生。”
心内科?
景深胸口一疼,熟悉的眩晕传来,再次睁开眼时,他仍是少年,只是毫发无伤,躺在一张柔软的病床上,外?面漆黑一片,只有星光闪烁。
他短暂地回到了真实的过去,然后又回到了“景深”的回忆。
而他在那里……见到了顾静松。
为什么呢?为什么顾静松这个书里的人物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他所回到的过去是真实发生的吗?
脑海里无数念头汇集在一起挤得他快要爆炸,景深痛苦地按住剧烈疼痛的头,胸膛里似乎还残留了车祸后的疼痛,他想呐喊,却只是发出了微弱的轻哼声。
“教授……”护士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看到病床上蜷成一团的少年,担忧地向一旁的主治医生发起了疑问。
“让他发泄一下吧。”顾静松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多想推开门,紧紧地抱住受伤的少年,安慰他呵护他,让他免受痛苦,但他不能这样做。
他已经……错过一次了。
护士抱着病例有些手足无措,顾教授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那股悲伤似乎都要传入她的心中,让她也忍不住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想流泪的冲动。
顾教授和这个病人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吗?
“你先走吧,”顾静松轻声道,“我?看着他就好。”
护士咬了咬唇,“好。”迟疑地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病房,在她的回眸中,一贯专业水平卓绝,冷静又优雅的顾教授伸出了双手贴在窗户的玻璃上,背影看上去竟然显得很无助。
景深蜷成一团,紧紧地闭着自己的眼睛,等他再睁开眼睛时,面颊上已经沾满了泪水,他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他流的眼泪还是“景深”流的眼泪,他慢慢从病床上爬起,一步一步眼睛直勾勾地走向病房的洗手间。
洗手间里映照出一张少年景深的面孔,俊美的脸上冷漠又癫狂,瞳孔中隐约散发出桀骜和反抗的光芒,他对着镜子?,一字一顿道:“无论你是谁,休想控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