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瑜瑾没想到肖潇居然这么疯狂,当即手足无措地愣在那里。听到响动的聂驹已经冲了进来,他担心肖潇对阿瑾出手,伤到阿瑾。
一进来,他就和嵇瑜瑾四目相对,看到嵇瑜瑾眼中的惶恐和慌乱,他下意识朝对方走了两步。但是下一刻,他被肖潇的痛呼声喊回了神,硬下心肠不再看嵇瑜瑾,跑到肖潇身边。
伤得不轻,骨折了,比之前出车祸那次伤得更重。
肖潇一边呼痛,一边泪眼汪汪地对聂驹道:“是他推我的,我要报警,他这是谋杀!”
这里是消防通道,没有任何监控设备,肖潇作为受害者,基本上他说什么别人都会信。
聂驹闻言攥紧了肖潇的手,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威胁和警告。
嵇瑜瑾没有想到肖潇会这样栽赃自己,顿时慌乱地比划道:‘不是我,我没有推他。’
只是,聂驹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曾,更不用说等他解释了。
双手微微用力,聂驹将肖潇抱起来:“我先带你去医院。”
他从嵇瑜瑾身边经过,越过,径直离开。
嵇瑜瑾是带着希望来的,此时心里却充满了绝望。聂驹不相信他吗?他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大概真的不爱了吧……
嵇瑜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里的。
看到嵇瑜瑾魂不守舍地回到家,保姆阿姨担心地唠叨道:“嵇先生去哪里了?你才出院没多久,身体还没养好呢,少出去吹风,免得一不注意受凉了。”
孩子刚刚喝了奶,这会儿被月嫂抱着,正精神地转动着眼珠子四处张望。看到嵇瑜瑾回来,他那圆溜溜的双眼顿时看着嵇瑜瑾不动了。
“宝宝快看,是谁回来了?是爸爸回来了!”月嫂把孩子抱到嵇瑜瑾面前,问,“嵇先生,宝宝一直看着你,这是想让你抱他呢。”
看到可爱的孩子,嵇瑜瑾勉强地撑起一个笑容,想要扭转低落的心情。他刚想从月嫂手中接过孩子,却感觉一阵眩晕,身体跟着踉跄了一下。好在他旁边就是柜子,因此在月嫂的惊呼声中扶着柜子稳住了身形,没有跌倒。
不过这样一来,孩子他是不敢抱了,害怕不小心摔着。
医院里,刚刚接上骨头打好石膏的肖潇坐在病床上,看着聂驹的眼神有些绝望。
“我都这样了,你也不相信是他推的我?”肖潇盯着聂驹的眼睛问道。
聂驹很平静地道:“如果阿瑾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我反而能放心不少。可是他那样柔软的性格,根本做不出这样的举动。”
嵇瑜瑾是什么样的人,聂驹最清楚不过。他的阿瑾,不管受了什么样的委屈和伤害,最多就是躲起来一个人独自舔舐伤口,承受痛苦,他根本做不出报复仇人这样的事情。
“那你说警察会不会相信他呢?”肖潇幽幽的问道。
第六十章
“你要是真敢诬告阿瑾,我会说是我推的你。消防通道没有监控,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再加上我主动认罪,你动不了阿瑾。”聂驹冷静地分析道。
肖潇只感觉如坠冰窟。这个男人没有心吗?他都因此差点丧命了,对方却没有一点动容,只知道处处维护着嵇瑜瑾!
哦,对方是有心的,只是那颗真心都给了嵇瑜瑾。
肖潇忽然觉得很疲惫,他靠在病床上,闭上眼睛。
“你走吧。”肖潇突然开口说,“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我腻了。”
听到这期待已久的话,聂驹的第一反应就是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不过很快,他露出了满脸喜意:“你总算是想通了!那我走了,你联系家里人来照顾你……”
“滚吧你!趁我还没反悔!”
聂驹满脸喜色地滚了,他连行礼都不想回去收拾了,心里担心着嵇瑜瑾,只想快点儿回家。
之前在消防通道分别的时候,阿瑾的脸色那么差,估计很伤心吧?他要快点回去,回去告诉阿瑾这一切的真相,告诉对方自己并没有出轨,至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
聂驹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家门口,却突然生出近乡情怯之感。
不知道阿瑾有没有生他的气,会不会相信他的解释?
带着这样忐忑的心情,聂驹握住门把手,指纹识别的声音响起,咔嚓,门开了。
这让聂驹稍微安心了一些,至少阿瑾还留着他的开锁指纹不是吗?
聂驹走进屋里,家里却冷冷清清的。保姆和孩子都不在家,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有个身影站在阳台上,那是嵇瑜瑾。
高层住宅的阳台难免风大,再加上如今的嵇瑜瑾消瘦得连衣服都要撑不起来了,站在阳台上衣摆被风吹得舞动,仿佛嵇瑜瑾整个人都要随风飘下了一般。
聂驹心里发颤,没来由地觉得恐慌。他快步走过去,就在他快要拉开阳台的玻璃门时,嵇瑜瑾缓缓地朝着阳台下倒去……
那一瞬间,聂驹脑中几乎一片空白,强烈的恐惧激发了人体的潜能,他本能地迸发出这辈子最快地速度冲进阳台,朝下坠的嵇瑜瑾一把抓去。
楼下有行人看到这一幕,惊恐得尖叫起来,吸引了更多的人看向这里。
幸好,抓住了。聂驹这一刻甚至有些庆幸嵇瑜瑾如此消瘦了,因此他才能一把拽住对方,并拉回阳台。
从死神手中夺回差点就失去的珍宝,聂驹紧紧抱住嵇瑜瑾,身体后知后觉地因恐惧颤抖起来。
“你……你怎么能这样……你让我和孩子怎么办?”良久,聂驹才用有些嘶哑的嗓音问道。
嵇瑜瑾轻轻推了推抱着自己的男人,没有推开。
什么怎么办?你不是已经不要我们了吗?嵇瑜瑾疲惫地想道。
严重的抑郁症让他总是心力交瘁,刚刚在阳台上下坠的一刹那,他竟感觉到久违的轻松。可是好奇怪,被这个熟悉的胸膛紧紧抱住之后,他突然又不那么想死了。
这怀抱的温度依旧让他依赖。
情绪稍微缓过来之后,聂驹将嵇瑜瑾抱回屋里,关严了四处的窗户。
敲门声响起来,聂驹却没有动作,只是不错眼地看着嵇瑜瑾。
‘我不会轻生了,你去开门吧。’嵇瑜瑾慢慢比划着手语。
但聂驹可不敢相信这话。敲门声很急促,还附带着喊话声:“警察!屋里有没有人?再不开门我们要强行破门了啊!”
这是必须去开门了。过分担心的聂驹做了一件傻事,他抽出皮带将嵇瑜瑾的双手绑了起来,让对方没有打开窗户和阳台门的能力之后,才去开门。
可门外是接到物业电话后赶来查看情况的警察啊!进屋后看到被绑住的嵇瑜瑾,顿时看聂驹的眼神如同看犯罪分子。警棍都举起来了,一旦聂驹做出任何可疑举动,都会被瞬间武力制服。
聂驹不得不解释:“我这是被刚才的事吓到了,怕他趁我给你们开门的时候又……”
一边说着,一边解开嵇瑜瑾被捆着的手。
聂驹绑的时候只想着绑紧一点,不能被嵇瑜瑾轻易挣脱。可这才一小会儿的工夫,嵇瑜瑾的手腕上就已经有了青紫的勒痕。
看到那痕迹,聂驹顿时又心疼又自责,拉着嵇瑜瑾的手,轻轻地揉着手腕,意图揉散那些淤痕。
“他说的是真的吗?你别怕,有什么事实话实说,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警察问嵇瑜瑾。
嵇瑜瑾有些迟缓地点点头。他不能开口解释,便伸出手抱住聂驹,靠在他的怀里,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警察:“……”
“物业报警说你要跳楼轻生,是怎么回事?”
嵇瑜瑾比划着手语,聂驹从旁翻译:“他生病了,心理状态有些不好,刚才一时冲动……现在已经清醒了,不会再做那样的傻事。”
聂驹说着,心有余悸地将嵇瑜瑾抱得更紧了。
“这样吗?什么病?”警察依旧怀疑。
嵇瑜瑾拿出了茶几抽屉里放着的重度抑郁症的诊断书。
重度抑郁症?
看到抑郁症诊断书,警察总算不再怀疑什么,教育了两人十多分钟的“生命诚可贵”“敬畏生命”,然后让聂驹好好照顾病人,不要再次发生意外,这才走了。
如今这社会,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都会被人传到网上,更别说刚刚那么大一件事了。很快,网友就扒出了事件主人公是聂驹和嵇瑜瑾,毕竟聂驹那张俊脸很有辨识度。
——这俩人又在一起了?
——太危险了吧!房东小哥哥差点坠楼了,就差一点点了!呜呜呜~
——虽然渣男救了人家一命,但是还是应该出来给个说法!之前为什么出轨?
——这是浪子回头了?
——估计是被骂怕了,又回去继续吸房东小哥哥的血吧?渣男!一生黑!
——他不就是靠着卖腐卖深情人设火起来的吗?现在又想再来骗大家一次?
——只有我注意到房东小哥哥瘦了好多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了,心疼……
——肚子没挺着了……所以孩子呢?是已经出生了吗?
——对哦,宝宝还好吗?房东小哥哥千万别想不开啊,想想你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