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大惊,连忙后退了好几步,这痨病可是传人的!
这回连犹豫也不敢犹豫了,直接说:“罢了,强扭的瓜不甜,这桩亲我不掺和了。”
然后就撒腿跑出了陆家大门。
这桩亲事黄了,要到手的彩礼钱也飞了,魏菊花心中十分地气恼,瞪着陆年:“这么好的一桩亲事毁了,看来你天生没有享福的命!”
沈星濯直起身子,看向魏菊花,染血的唇角扯开一抹笑:“真要是这么好的亲事,怎么不让霜妹妹嫁过去。那刘二瘸子三十多岁,想必是个会疼人的。霜妹妹天天往外头跑,也许嫁了人就能安分下来了。”
陆霜一听,一双美眸直竖,指着陆年高声斥道:“你说什么!你敢让我嫁!”
沈星濯一双桃花眼泛着冷芒:“怎么,这么好的亲事,妹妹还不愿意,那怎么这么急着让哥哥占着这样的好事呢。”
陆霜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中的怒气一层层地往上涌。
明明每一步都想好了的,怎么竟让这陆年搅黄了,真是气死她了!
周秀清见女儿受了委屈,自然不乐意,搂着女儿冲陆年刻薄地说道:“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凶悍的双儿,要死也别死在家里,真是晦气!”
方琴一听,顿时五脏六腑都烧起来了,就要和周秀清吵。
然而却被一双手轻轻按住了,她一愣,然后就听自己的儿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仅要死在家里,还要死在你们门前,变成鬼也要跟着你们,一辈子都阴魂不散。”
周秀清被陆年那双黑漆漆的仿佛死人一般的目光盯着,竟然后背一凉,吓得惊叫了一声。
第27章 被设计的农家双儿 02 陆安平眉心猛……
“好了!吵吵什么, 都给我各回各屋去!”魏菊花最后心情烦躁地发了话。
方琴怕被婆母找麻烦,连忙扶着陆年回了屋,然后把门严严实实地关上。
门关上, 只剩下母子俩,方琴这才开始掉眼泪:“我苦命的儿啊,刚从鬼门关回来就要被这家吃人不吐骨头的卖给光棍,是娘没用,没能照顾好你。现在病的这么重, 娘可怎么办啊。”
沈星濯拍了拍方琴的背,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娘别担心,我好好的, 刚才吓唬她们的。”
方琴的哭泣声顿时停住了,惊疑不定地看着陆年:“什,什么?你可不要安慰娘,你都吐血了!”
沈星濯点了点头:“是吐血了, 但是吐完之后感觉好多了,可能是淤积在身体里的血,吐出来就好了。”
“真的?”方琴仍然犹疑着。
“真的。”沈星濯重重地点头, “方才要不是这样, 也逼不退那媒婆。”
方琴见陆年的脸色确实好了些, 这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但是隔了两秒, 她眉毛倒数,拧了拧陆年的耳朵:“吓唬人也就罢了,说什么死不死的!娘把你拉扯那么大,是让你去死的吗?!”
“疼疼疼!”沈星濯连忙讨饶,“我错了, 是儿子不好,以后再也不说了。”
方琴消了气,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包好的窝窝头,递给陆年:“快吃,这还是我从厨房偷偷摸来的,差点被你奶奶瞧见。”
沈星濯心尖一软,方琴看着张扬跋扈,其实这些年护着儿子长大十分不容易,陆家又偏心,连个窝窝头都要偷偷拿。
他目光转了转,心生一计。
下午五点钟左右,天色隐隐暗了下来,到了要准备做饭的时候了,方琴照顾好了陆年,就准备去张罗吃的,否则又要被婆母骂了。她急匆匆地要出去,衣角却被拉住了,转头就对上了陆年的目光。
“娘去做饭,回来再陪你啊。”方琴哄道。
沈星濯却摇了摇头:“娘,我病入膏肓身旁离不开人,您一直照顾我,哪来的时间去做饭,再说了,家里头又不是只有您一个人。”
方琴苦笑了一声:“你还小,不懂。”
沈星濯目光坚定地说:“我都知道的娘,但是您不做,家里人就一定要都跟着饿肚子吗?”
方琴一愣,琢磨了一下儿子的话,忽然明白过来。但是又有些犹豫:“这能行吗?”
她自打嫁过来,家里就一直是她忙活,她不是没想过抱怨,凭什么周秀清和陆霜就能十指不沾阳春水,凭什么天天她和儿子洗衣做饭、下地砍柴。
“怎么不行?”沈星濯抿着唇笑了。
方琴来回走了两步,忽然腰杆挺直,目光亮了起来:“好,就这么办,那我去跟你二婶说一声。”
“说什么?为什么要说?”沈星濯依旧拉着她的衣角。
方琴一愣:“那……那没人做饭不还是得饿肚子吗?”
沈星濯一边笑一边摇了摇头:“那是他们该!总之,娘您什么也别做,什么也别说。”
忙碌了半辈子,当个咸鱼放松一下不香吗?
方琴被沈星濯拉着,果然也就没去。
过了约莫六点半的样子,陆安平回来了,他在村镇小学教书,这回赶回家也是饥肠辘辘了。
然而院子里漆黑一片,连熟悉的饭菜香味都没有一丝,他到厨房里头一看,连个火星都没有,顿时有些恼了。
自己在外忙碌一天,回来连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家里人听见动静,魏菊花和二房的人都出来了,魏菊花看见小儿子,脸上才多了几分笑:“安平回来了,快吃饭,饿坏了吧。”
陆安平冷笑了一声:“吃什么,灶都是冷的,喝西北风去?”
“什么?”周秀清皱眉往厨房里一看,惊叫道,“大嫂,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做饭啊!你让一大家子吃什么?”
魏菊花拿着拐杖重重地杵了两下地面:“太不像话了!当我老太婆是死人吗?老大家的你给我出来!”
方琴开了门出来,也不惧,就往几人面前一站。
陆安平本来想抱怨,一瞧见方琴头发蓬乱、眼睛肿了一圈的样子,话噎在喉咙里没说出来:“这是怎么了?”
方琴拂了一下头发,声音沙哑地说道:“我儿子都快不行了,你们还嚷嚷着让我做饭,我又要照顾儿子又要做饭,还要天天去下地,咱们老陆家就我一个能下地干活的了?天天这那的,我是来给你们当老妈子的吗?!”
周秀清一听这话,又是心虚又是恼,这还指桑卖槐骂上她了,顿时也不依不饶地说道:“本来就是你一直做饭的,怎么着还想推到我头上了?”
方琴心中冷笑一声,竟是难得没有和她吵,心里记着儿子的嘱咐,看也不看周秀清,只对着陆安平说道:“二弟,旁的我也不说,这十几年来都是我在干活我说一句怨言了吗?你知道咱们村里都是怎么说的?说陆家老大家的是个劳碌命,老二家嫁进来什么都不用干天天享福。对,我可不就是个劳碌命,你家媳妇天天呆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做,连全村都知道了!”
陆安平眉心猛得一跳,全村都知道了?
这是什么意思,让大嫂伺候一家,他老婆什么也不干,这不是说他娶了个懒婆娘吗?
怪不得有一回小学里的老师阴阳怪气地对他说,可真是娶了个有福气的老婆。
他后背冷汗一冒,这种事情连同事都知道了,让他脸面往哪里搁!
他恶狠狠地瞪了周秀清一眼:“大嫂还要照顾年年,你还不去做饭。”
“凭什么啊!”周秀清一听丈夫和他吵,顿时睁大了眼睛。
陆霜挽着周秀清的胳膊,也一脸不赞同:“爹,怎么让娘去做饭呢,娘可是照顾弟弟一天了呢。”
陆安平一把拉开陆霜,冲着周秀清吼道:“愣着干什么,等着我做给你吃啊!”
周秀清本来正得意着村里人夸他享福的事情,陡然被丈夫大声一吼,整个人魂都吓没了。看见陆安平脸色黑沉沉的,也不敢再说话,心中一边咒骂着,一边钻进厨房里去了。
陆安平这才对方琴说:“之前辛苦大嫂了,以后秀清也帮忙做,大嫂去照顾年年吧。”
方琴抹了抹眼泪说:“还是二弟有心,那我就先去了。”
陆霜一脸委屈地看着父亲:“爹,您怎么这么对娘。”
陆安平低声训斥道:“大人说话你少掺和,还不快去照看你弟弟!”
陆霜脸色一僵,连忙回了屋。
这边方琴回到屋子里,一扫方才伤心泪流的神情,目光奕奕地对陆年说:“儿子,还真让你说准了,我按照你说的,你二叔果然让你二婶做饭去了。”
沈星濯眉目沉沉地笑了笑,陆安平自诩是个文化人,最是好面子,让他知道村里那些风言风语,他哪里受得了。
为了面子,他也得让周秀清去干活。
不过……还不够。
一连好几天,方琴都以这个理由没有干活,家里的活儿一下子全落在了周秀清和陆霜的身上,两人叫苦不迭。一大早要起来捡柴火,中午又要下地除草,还要做一日三餐,两天下来就腰酸背痛,背地里将大房骂了个遍。
然而做出来的饭不是夹生,就是炒烂了,老陆家一连好几天没吃上一顿像样的饭,就连魏菊花都对周秀清和陆霜颇有微词。
连做个饭都不会,这媳妇娶来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