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霜的眸子顿时瞪大了:“你,你说什么?”
媒婆松开她,拿着帕子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睛:“我还想着,哪有做妹妹的会害哥哥的,就帮着说了这桩亲,谁知道这是卖哥哥的!真是丢了老脸了,这媒我可不做了!”
撂下这句,媒婆生怕被魏菊花刘二瘸子缠上似的,灰溜溜地直接跑了。
方琴一听,这还了得,上去就扯着陆霜的头发:“你就是这么害你哥哥的!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都想得出来!平时我们打你了还是骂你了?你要吃什么就给你做,你不想洗衣服哪回不是陆年给你洗的,你,你小小年纪居然这样害人!”
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了陆霜的身上。
“这么小的年纪,心肠也太歹毒了,这是说亲吗,这分明是要她哥哥死啊!”
“亏我以前还觉得她不错呢,现在看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看她平时就是个懒鬼,什么活都是陆年做,她倒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呢,我呸!”
陆霜头皮一阵发痛,又感觉到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冲到了脸上,好像将她架在火上烤一样。她一下子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奋力甩开方琴,捂着涨得通红的脸大哭着跑回院子去了。
真正的目的被拆穿,魏菊花受着所有人的指指点点,全身都被看光了似的,再也没有脸面继续待下去了,匆匆将两百块钱扔给刘二瘸子也跑回了家。
女儿和婆母都走了,周秀清哪还敢站在这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也灰溜溜地跟着婆婆进去了。
剩下刘二瘸子还眼馋陆年,目光忍不住往他身上瞟,接了那两百块钱还不甘心地朝魏菊花喊着:“亲家奶奶,你怎么还退钱呢!”
然而他被方琴一瞪,村里几个实在看不过眼的青壮年立马上去扯着他赶走了。
一场闹剧终于收场,方琴转过身来看着陆年和陆稷,抬手抹了抹眼睛:“都是娘没用,护不住你。”
沈星濯上前,轻轻拍了拍方琴的肩膀,温声道:“没事的娘,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方琴一向行为泼辣,但对人十分热心肠,因此在村里的人缘向来很好。周婶子连忙上来拍拍她的肩膀:“好了方妹子,甭太伤心了,咱们村子里的大家伙儿都看着呢,要是他们还敢,你就来找我们!”
“对!陆年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方琴难受了一阵子,听到大家这么一说,心里一阵感动,又打起了精神。
沈星濯心里也暖融融的,跟方琴一起对乡亲们一一道谢。他模样好,说话又熨帖,大家都觉得魏菊花瞎了眼,她那种人也配得上这样的儿媳和孙子?
送走邻里,方琴看了看陆稷,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
在当娘的心里,陆年长得又好又懂事还能干,当然是谁都配不上的。
不过刚才陆稷护着陆年的样子她是看在眼里的,长得高,力气大,能护人。她拉着两人的手放到一起:“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沈星濯点了点头,看向陆稷:“对,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别怕,我们会对你好的。”
以后要是恢复了记忆,可千万不能忘了他。
陆稷眼睛亮了亮,看着陆年俊秀灵动的眉眼。陆年救了他,陆年还带他回家,他现在是陆年的人了!
第30章 被设计的农家双儿 05 不可描述……
晚上, 陆稷就这么以陆年男人的身份住进了陆家。
大房的屋子隔成了窄窄的两间,一间是夫妻俩的,一间因为陆年年纪大了, 不方便和父母一起住,里面放着一张不大的木板床。
晚饭也没在一起吃,方琴端了些饭菜回大房自己吃的。
吃饭的时候方琴一边吃一边冷笑着说:“方才我去厨房,路过二房才发现你二叔早就在家了,合着一直在里头听着动静呢, 亏我还以为他有点良心,现在看来,我呸!”
沈星濯并不奇怪, 必定是陆安平对魏菊花说需要两百块,一家人才想出了这个鬼点子,当然其中最为出力的非陆霜不可。
陆霜从小就身负锦鲤气运,想要什么唾手可得, 就连陆安平当上小学教师,也少不了她的功劳。而她渐渐的也对自己好运气十分自信,这回应该是觉得十拿九稳的买卖, 谁知道碰上了沈星濯这个系统外挂。
陆稷在旁边安静地听着, 黑沉沉的眼睛盯着碗里稀的可怜的粥, 没几块的窝窝头和素得可怜的炒青菜,又抬头看了看瘦骨伶仃脸上没几两肉的陆年。筷子很难得地顿了顿, 然后夹起一块窝窝头放进陆年的碗里:“你吃。”
沈星濯一愣,又看了看陆稷一脸专注的神情,心尖软了软:“好。”
他又给陆稷夹了一块:“你也吃。”
方琴在旁边看着,暗自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傻, 但是是个知道疼媳妇儿的。
知道疼媳妇儿的才是好男人。
晚上沈星濯去打水,方琴就拉着陆稷,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青年。长相挺俊,面相也不错,知道疼媳妇儿,身体看着也很健壮。
看着看着,方琴却有些忧心起来,这头一回洞房,这毛小子要是不注意让她儿子受委屈可怎么办?
虽说这话对着一个刚认识的年轻人说不太好意思,但是方琴现在也算是陆稷的岳母,又是长辈,咳嗽了一声,还是嘱咐道:“阿稷啊,年年病刚好,身子骨还弱,你要多照顾些,别折腾太久,知道吗?”
陆稷一双黑眸里涌上来些许疑惑,他虽然没有全部听明白,还是捕捉到了方琴说的“照顾”两个字,立即说道:“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他想起陆年,模样清瘦,下巴颏儿尖得让人心疼,稍微用一点力手腕就红了。
他很虚弱,确实很需要人照顾。
方琴见他神情不似作假,点了点头。
再多的话她也不好说,臊得慌!
沈星濯端水回来让陆稷洗漱,漱好口洗完脸以后,他指着地上的盆对陆稷说道:“洗个脚吧。”
陆稷脑海里还回想着方琴说的要照顾陆年,他盯着那水思忖了半晌,闷闷地说了两个字:“一起。”
沈星濯眨了眨眼,笑道:“你想和我一起洗?”
陆稷盯着他秀气白皙的脸,在昏暗的灯下显得尤为好看,重重地点了点头:“一起。”
沈星濯有些无奈,再不洗,水可要冷了,他于是拉着陆稷在床边坐下,脱了鞋,将白白的脚丫子伸进水里。
陆稷看着他那双嫩白的脚,十个脚指头圆润可爱,又不动了。眼睛随着那十个指头动着,眼眸很沉沉的,再细看,还有些说不上来的躁意。
“傻愣着干什么,再不洗水要冷了。”沈星濯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陆稷回神,也脱了鞋,将脚放了进去。
本来还有些宽敞的木盆瞬间就变得狭小起来了。陆稷的脚比陆年的要大上几码,却委委屈屈地挤在一边,生怕挤着陆年似的。
沈星濯有些好笑,抬起脚丫子轻轻踩了踩他的脚背:“你这样怎么洗干净。”
陆年常年随着方琴一起干农活,脚掌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茧,触碰脚背的时候,带起一股酥麻的痒意。陆稷黑眸微睁,感觉心中涌上来一股不同寻常的感觉,可是再去探寻,又不知道如何形容。
他任由陆年将脚搭在他的脚背上,指挥着他洗干净,眼眸垂着,脑海里尽是那双嫩白的脚晃来晃去,挥之不去。
洗完以后,沈星濯将水端出去到了,回来的时候发现陆稷还坐在床边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他铺好被子,钻进了被窝,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快上来睡觉,床有点小,你别乱滚。”
陆稷一言不发地上了床,躺在陆年旁边,目光盯着屋顶,手心握了又松开,好像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一样。
沈星濯蒙着被子,在被窝里蹭了蹭,打了个哈欠,占了枕头就睡。
听着身边的呼吸声沉了下来,陆稷的手才慢慢往旁边摸索去,在被子里找到了陆年的手,小心翼翼地圈住,虚虚地,没敢用力。
陆年动了动,陆稷一惊,浑身顿时僵硬地一动不敢动。
然后就感觉身旁的人朝他这边拱了过来,跟只奶猫似的,嘴里迷迷糊糊地念叨着:“冷,好冷。”然后就钻进了他的怀里,头埋在他肩窝,柔软的头发轻轻搔过他的下巴,脖颈边顿时多了一道温热的呼吸。
陆稷飞快地舔了舔下唇,侧过身子,小心翼翼地将人圈了起来。
一夜月朗星稀,安睡无梦。
第二天早晨,沈星濯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
先是紧闭着的眼睛和深长的眼睫,再到高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淡色嘴唇。沈星濯意识回笼,才想起来,这是自己捡回来的人。
哦,他们昨晚还睡了。
系统:【咦惹,真是难得纯洁的睡呢。】
因为有陆稷的原因,原本冷冰冰的被窝也变得温暖起来,他不由地往陆稷怀里又靠了靠,真暖和。
他心满意足地蹭了蹭,眼睛都满足地眯了起来。
这时候,陆稷也动了一下,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沈星濯仔细听了一下,终于辨别出来是“难受”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