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拉过严文钦手,指着楼下路灯说,“你看,她又来了。”
拨开百叶窗,能够清晰地看到灯影下的叶萧然,严文钦果决地关上了窗户,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停留。
“姐~”严文卉也恨叶萧然,可自从发生了这些事,严文钦就像一个工作的机器,整个人都变得黯淡无光,甚至很少再见她笑过。
她们都明白,亲眼所见父母在眼前死去,这种痛苦和阴霾,怎么都挥之不去。叶萧然所有行为都可以理解,可作为严家人来说,无法原谅这个直接刽子手。
严文钦冷漠的表情也说明了一切,她连眼神都不再愿意停留,整个严家如今风雨飘摇,她哪里还能顾得上所谓的爱情?
爱情,是什么?恐怕是这世上最不稳妥的投资了,对于商人来说,所有的投资都能够看得见收益和报酬,甚至可以估算风险,唯有爱情不可控。就连严文钦都不例外,她曾经爱情至上,如今却怎么都做不到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文卉,我跟你一起回去。”严文钦竟拿上外套,与严文卉一同下班,这是她整整一个月以来第一次愿意下楼。
她知道每晚叶萧然都会来,她假装看不见也好,选择无视也罢,总是无法做到淡定自若,就算全身心投入工作,心也总一抽一抽的疼。
她不想对自己承认,这样下去也为了能够见到,哪怕相见无言,哪怕可能会争锋相对。
今天的夜格外长,一直等到办公室灯灭,叶萧然才收回视线,脖子早已酸疼。她望着严文钦时,像入定一样,时常忘记时钟在走。曾经等她时,严文钦会追出来,会与她相见,可现在呢,遥望也隔着距离。
“萧姐,我们还是走吧,免得撞见了严二小姐也尴尬。”
叶萧然点头,只是腿站久了有些麻,无法移动。
“萧姐,怎么了?”
“腿麻了。”叶萧然扶着树,柳莳想上前帮她揉揉,她忙避开,说:“不能揉…”
说到这句话时,她却变了表情,多熟悉的一幕和对话,曾经在她和严文钦之间的点滴温暖,现在只能靠回忆来支撑。
叶萧然苦笑,那又怎么样呢?曾经的一切终究已经烟消云散了。
她扶着树倚靠着,迎面走来了严文钦和严文卉两姐妹,她没想到会在这样寂静夜里,真的看到她。
文钦…心里呼唤着这个名字,脚却无法移动。但严文钦却一脸冷漠,眸间透着从未有过的陌生。
“怎么?中亚大楼没倒,来看我笑话?”
叶萧蹙眉,无言以对。
“哼,斩草要除根,否则就是给自己留祸患,叶萧然,别再出现在这里,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你。”严文钦字字句句都像一把利剑,扎进叶萧然心里,也刺得自己疼痛难当。
说出这些话,她哪里好受了?她本想一言不发走开,可却怎么都忍不住。说完,只是让她更难受,丝毫缓解不了情绪。
“对不起。”
轻轻一句道歉,包含了叶萧然所有无奈,柳莳忍无可忍地说道:“凭什么要萧姐道歉?是你们严家害死叔叔阿姨在先,派人刺杀齐扉在后,种种罪行简直罄竹难书,严大小姐你凭什么要恨萧姐?难道你父亲不是咎由自取吗?还有你的爷爷,宁可死也要嫁祸给萧姐,你们严家可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柳莳!闭嘴!”叶萧然喝止了她。
柳莳却听不进去,火气上来,怎么都受不住,“萧姐就是对你太仁慈了,如果不是因为考虑你的感受,不是因为对你的一份真心,你以为你们严家大楼现在还能在?你以为你会有时间把你子公司剥离出去?你不过是…”
“柳莳!你再口无遮拦就给滚我回亚瑟!以后不要再跟着我。”叶萧然勃然大怒,终于阻止了柳莳,可严文钦的眼眶却蒙上了一层朦胧,她红着眼眶,强装坚强,苦笑,“是,是我们对不起叶家,萧家,现在我爷爷死了,父亲坐牢了,你们也没有必要再出现在我视线内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向车边走去。严文卉怕她体力不支,始终扶着她,叶萧然见她走路脚步不稳,知道她伤口还在疼,觉得心疼得快要窒息。就算腿不麻了,她现在也没有搀扶严文钦的资格。
文钦,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指甲前进了树干中,叶萧然只能望着她,一点一点远离自己的视线。
“二小姐!二小姐!”身后忽然传来严国梁的助理声音,严文卉停住脚步,有些诧异,“怎么你还在?”
“二爷也还没下班,有些小股东的股份事在处理,让您过去一趟。”那人眼神闪烁,说话时没看严文钦一眼,严文卉觉得奇怪,这么晚了,为什么父亲还在,从没有过。
“文卉你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严文钦拍了拍她肩头,虽然知道严国梁从中作梗,可严文钦还没能下得了手,因为严文卉,他才暂时保住现有的一切。
“那你小心点。”
严文卉点头,把外套帮她披好,跟着助理匆匆走回办公楼。叶萧然一直盯着那个助理看,在转头的瞬间,他带着严文卉步伐极快飞,仿佛急着带离现场。
严国梁这个老狐狸怎么会在这么晚的时候还没离开,而且有什么事情不能现在说偏要晚上说。
太可疑了吧。
叶萧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望着那个助理,又看向严文钦,她已经坐进车里。
“文钦!危险!”叶萧然说不上哪里不对,总觉得有种危险的气息弥漫而来。
“走吧,阿虎。”严文钦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关紧的车门已经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但她却忽然听到滴滴答答的钟表声,“等等!”
窗外叶萧然还在往车边跑,车内安静下来后的钟声更响,阿虎也听见了这声音,两人均嗅到了危险气息。
“快走!”千钧一发,严文钦与阿虎几乎同时出车,但车底下的定时器已经到了时间,叶萧然却还在靠近,严文钦直接冲向她,想要推她离开,可距离太近,两人相扑时,汽车忽然爆//炸。
“砰”一声惊天巨响,碎片飞天,火花四溅,震得树木摇摆,路灯爆破。严文钦扑倒在叶萧然身上,身后却是阿虎用身体挡住了危险。
☆、一网打尽(二)
“文钦!”叶萧然惊恐地轻拍她, 她上下抚摸严文钦后背,生怕爆//炸碎片伤了她,所幸没有摸到血。
虽然没有外伤, 可这一声震动加上忽然卧倒牵动了原本的刀口, 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 可是严文钦却来不及顾自己。
就算心有怨念, 就算真的是上辈之仇带到了现在, 在危机关头,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向了叶萧然, 当时她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叶萧然接近危险。而叶萧然那没来由的敏锐和预感,也让她奋不顾身地冲向了严文钦。
严文钦抚住伤口, 看到叶萧然安然无恙轻轻呼出一口气, 可是阿虎却倒在了血泊中。
“阿虎!”严文钦想要检查他的伤口,手却无处安放,脸上扎着几枚碎片,不知名的伤口在全身各个部位,从头部到腿部都是血,地面渐渐变红, 血染红了严文钦的衬衫, 任她怎么轻唤,就是唤不醒阿虎。
同时,爆炸声震碎了严文卉的心, 当她回头时,严文钦与叶萧然卧倒在地,安然无恙,但阿虎却是血肉模糊。
她回头望着助理张言,立即明白所有,“我爸不在公司吧,我今天根本没有看见他,倒是你,每天守着很晚才走。”
张言不吭声,视线游离着别处,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他特地赶过来,把严文卉支开就是为了避开危险,再傻的人都能猜出缘由来,没有这么巧的事。
“啪!”严文卉怒火中烧,一巴掌打了他脸上,张言捂着脸还没回神,严文卉又落下一巴掌掴在了另一边,她愤怒地指着他说:“你们简直丧心病狂!”说完就向严文钦身边跑去。
张言无谓地抹了抹脸,对二小姐,他不敢生气。只是看着严文钦没事,真是气愤,竟然这样都没得手,虽然保护了二小姐,但这个阿虎真的太坏事了。集团如今掌控权被严文钦牵制,严国梁犹豫了好久才决定动手,本来也不想取这个亲侄女的命,可他好不容易忍耐多年,把哥哥弄进了监狱,不能被一个小辈坏了他夺权的大计。
大楼的保安和四周的居民甚至路人都被惊动,一时间围观人渐渐多了起来,阿虎失去了意识,没人注意到张言,正想悄悄退出人群,回去禀报情况。
他以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毕竟这样的事情,可以是汽车意外,没有任何证据,查不到任何,这次失败只能下次了。正当他走出、人群时,忽然一只手拍在了他肩膀,继而一个冰冷的枪//管对上了腰。
“敢出半点声,立马毙了你,我可是带了消声器,不会有人发现你是怎么死的。”
张言没有看到qiang,可那一阵阵寒意的触感,是qiang没错了。他转头发现是叶萧然的下属柳莳,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挟持了。
“是不是严国梁指使你的?”柳莳用力抵住他的腰,让他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杀意,他惊愕地闭上双眼,鬓角流下了冷汗,说还是不说,他不相信这女人会在这地方灭口吧,警察与救护车马上就会到。